龙门今年的新年依然十分热闹,下城区中张灯结彩行人如织,就连贫民区里也是爆竹声连绵不绝。
我左右无事,这几日便一直留意着贫民区里的动静,感染者的确慢慢多了起来,这让我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要说起来,虽然推行了赫顿玛尔法案,但龙门内也并非完全禁绝感染者。首先便是如我这般持有工作牌,从事一些特殊职业的人,例如天灾信使;另外一些感染者则是从外地入境的商人或是他们的仆从、护卫,大概是出于商业目的考虑,这些人只要在龙门各检疫口进行登记便被准许在龙门内活动。
但这些陆续出现在贫民区的感染者,显然并没有进行什么登记,以致于近卫局在新年前后也不得不频繁出动,将这些人一一甄别后抓进监狱关押。
切尔诺伯格事件发生之后,龙门近卫局已经开始加强戒备。虽然近卫局在龙门外围设置了八个入城检疫口,以避免让整合运动的成员混进城中,但从结果来看收效甚微。龙门实在太大了,而且整合运动当中还有不少人原本就居住在龙门贫民区,他们恐怕比近卫局的人更清楚如何潜入城里。
1月18日晚间,我从墓园里远远便望见了贫民区的几处火光。年后这段时间近卫局已经抓了不少未登记的感染者,想必现在近卫局的监狱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吧,然而龙门贫民区里的感染者数量却不减反增。我猜测到整合运动马上就要动手了,所以当下也不意外,披上外袍便快步向火光处赶去。
有两处火光是近卫局正在清剿整合运动的窝点,整合运动的成员如同一盘散沙,根本组织不起对近卫局督察队的有效反击,眼前的情形不禁让我怀疑起来,这真的是那个将切城毁于一旦的暴力组织吗?
我犹不死心地在贫民区的屋顶上穿行着,目光往四下里巡睃,希望能找到整合运动潜藏起来的蛛丝马迹。经过贫民区南侧一户人家的屋顶时,我听到院墙里传来孩童的哭喊声,我迅速靠近后,躲在屋檐上打量院中的动静。
院子里倒着三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三口。院子里唯一站着的是一个持刀的中年大汉,他除了面部以外全身都隐藏在宽大的白袍之下,连手上都带着黑色的手套,我心下猜想这人极有可能是一名感染者。
此时,那名额上带伤的女子正惊恐地捂着孩童的嘴。
另一名受伤倒地的男子哀求道,吴启,求你看在这么多年邻居的份上,就放过我们一家吧。
邻居?那去年近卫局抓捕感染者的时候,你这个好邻居有没有放过我呢?持刀的壮汉嘴角挂着冷笑,蹲下身轻拍那男子的脸颊,他娘的!近卫局都没查出来老子,居然被你这个瘪三给告发了。你说说看,你当时是不是很得意啊?
那名受伤男子脸上涕泪横流,他一把抱住那名壮汉的小腿,那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和女儿...
那怎么行,壮汉一脸嫌恶地踢开受伤男子的手臂,我可是把任务都扔下,特意跑来找你叙旧,要是今天没个像样的交代那可怎么行?
听到这里我不禁心头一跳,整合运动果然还有隐秘的计划。此时见那壮汉目露凶光走向院中的女人和孩子,我不再迟疑,从屋檐上轻巧地跳入院中。
那壮汉见有人突然出现在院中,不由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你是谁?
我并不答话,抬手间身周已悬浮了十几根源石短矛,短矛猛地一齐刺向身前的壮汉,那壮汉只来得及挥刀磕飞其中两根,眼见剩下那些短矛依然来势不减,只得大叫一声闭目等死。却不料那些短矛又在触及他身体之前停在了半空。
我让院中的一家三口躲进房间不要出来,待那受伤男子千恩万谢地领着妻子和孩子进屋后,我才向对面的壮汉发问道,说!整合运动有什么计划?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在你身上开几个血洞。
哪有什么任务,兄弟你怕是...啊!!!话未说完便有一根短矛猛地扎入他的大腿,那壮汉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的指缝间血流如注。我心中厌恶他对女人孩子下手,所以手上毫不留情。
我说...我说,那壮汉已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忙不迭说道,我是整合运动的人不假,但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啊!
你刚才说的任务是怎么回事?
那壮汉嘶声抽了口凉气,忍着剧痛答道,是整合运动干部的命令,要我们小队分头潜进龙门执行任务,但具体什么任务没告诉我们,只说今天晚上在上城区一个大官的宅邸里集结,路上有人接应。
我又问道,宅邸在哪里?
那壮汉只得抬起捂住伤口的手,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我这里有地图。
我接过来扫视一眼,不由变了脸色,因为地图上圈出来的位置标注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布雷维尔茨。
赫顿玛尔法案的始作俑者布雷维尔茨,恐怕就是整合运动复仇的第一个目标,如果被整合运动得逞的话,那位维尔茨家的小姐还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我不敢再细想下去,忙按捺下心神,继续问道,你们约定的是什么时间集结?
现在时间刚过,我因为要找这家人寻仇,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听到此时已经过了集结时间,我不由万分惶急,怒斥道,放下刀,快滚!
那壮汉如蒙大赦,待他一瘸一拐走远后,我便一路狂奔向上城区的方向,心中暗暗祈祷维尔茨家的宅邸能多坚守住一段时间。
自进入上城区的住宅区后,入目所见皆是占地宽广却并不密集的别墅庭院,全然不似下城区那般尽是接踵的公寓和高楼。上城区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也没有近卫局的严密盘查,想必是贫民区的乱象已经将近卫局的警力消耗一空,这或许也是整合运动刻意营造的局面。
一刻钟后,我远远望见上城区的东北方向冒起冲天的火光,靠近后便见有众多手中持刃、白袍外罩着轻甲的武装人员正投掷燃烧瓶引燃周围的建筑。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整合运动的成员,他们还分出几队人守在街道的岔路口,遇见哭喊奔逃的行人便上去砍杀。
我此时却顾不得理会他们,绕过那群人径直奔向地图上标注的维尔茨家宅邸的位置。
维尔茨家的宅邸是一座占地300平米以上的巨大庭院,此时大门处正守着一队整合运动的武装人员。见到院墙内并未起火,我心中稍定。
当下我避过正门,沿着长长的院墙绕到庭院侧面,手中将源石能量幻化成短矛刺入墙中作为落脚点,脚上几次借力便翻入院中。我未及身体落地,先扫视了一圈院中的情形,宽敞的院落里绿植错落,假山掩映着一汪小池,顺着池上的木桥看过去才是主人家居住的高大别墅。别墅前聚拢着一些整合运动的成员正在交谈,别墅的门敞开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我甫一落地,那些整合运动的成员便注意到了我,他们拔出武器迅速向我围拢过来。
其中一人大声喝问,什么人!
回答他们的是数十根源石短矛破空而至,将当先几人贯胸穿过又将后面几人射的人仰马翻。
趁着这帮人乱作一团,我从人群中穿过,踏进了别墅的厅堂。
别墅里灯光明亮,门口处挂着的白色布幔却显得不太寻常,不等我想明白其中关节,便迎面看到了大厅正前方靠墙悬挂的挽幅和置于其下的花牌。
还有遗像上那张常常出现在我梦中的秀丽脸庞。
to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