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出了殿门之后,走到一颗海棠树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刚才自己似乎是落荒而逃了,而且他竟然刚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文雅会拒绝。
姜邑揉了揉眉心,他有些心惊自己竟会这样。
楚清又一次上了折子,文晏依然并未理会。一连几次都是这样,楚清有些坐不住了。然,这一次不只是楚清,就连楚老夫人都坐不住了。她着急的拉着楚清问道:“清儿,怎么会这样?陛下,陛下如何就不愿见我们呢?”
楚清摇了摇头,他已经上了好几次折子了,可是这些折子都石沉大海,陛下那边也未给出任何指示。他去找了昔日的几位要好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说是陛下对谢小姐的这事是要严加惩办,就连公主文雅说情都被禁足了公主殿。于,谢小姐,那人甚至建议楚家避嫌。
只是自己既知是这种情况,可是他又该与自家祖母怎么说呢。楚清犯了难。
他原本嘴就笨,这一下看着祖母干着急却只能安慰道:“祖母,你别担心,兴许是陛下朝务繁忙还没腾出空来见我们。”
楚老夫人原本想要相信他的话,可是她转念一想,楚清也许只是在安慰她罢了。
谢婉儿终究是她的族亲,虽说谢家父母远在江南,但婉儿这个孩子真的讨人喜欢,如今她出了事,她是无论如何不能不管的。
所以,想了很久之后,楚老夫人道:“清儿,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啊,祖母。”楚清疑惑,“陛下不见我们,我们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老身亲自去求见。”楚老夫人下了决心道。
“那孙儿陪您一起。”楚清眼见自家祖母态度坚决,也忍不住被感染了。
楚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好。”
既已做了决定,楚清便随楚老夫人来到了宫门前。楚老夫人想进宫,可是却被宫门口的守卫挡了回来。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跪在宫门口。
收到消息的时候,文晏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黑沉着脸问时雨道:“什么意思?这俩人都是什么意思?”
时雨站在一边,沉默着不敢答话。
文晏又说道:“这楚家,果然是胆大包天,朕不见他们,而他们竟然竟然以这种办法相逼。”说着便气怒的摔了茶盏。
茶水洒了一地,时雨小心走过去弯腰捡起道:“陛下,此刻宫门外已经聚了好多人了,而且外面天寒地冻的,楚老夫人年纪也大了,再这样跪下去,这身子怕是吃不消啊。”
“去给朕请进来,朕倒要听听,他们是要说些什么?”文晏愤怒的下了命令道。
“是。”时雨应声,便下去了。
文晏又气的拍了一下案几。
楚老夫人和楚清随着时雨进了皇宫,时雨淡淡的领着他们走,楚老夫人便有心问了一句道:“公公,陛下怎么样?”
时雨叹了一口气,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老夫人,陛下……陛下不太好。”顿了顿时雨又道,“老夫人,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老夫人面色谦卑温和道:“请公公赐教。”
时雨叹道:“夫人,今日之举尚欠妥啊。”
楚老夫人心内一颤,是皇帝不满了吧,可是若是不这样,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不是吗?
楚老夫人哂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公公之言。”
时雨又叹了一声,才将他们领到了昭和殿的御书房。
两人进了房之后,便跪下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文晏依然坐在御案前看奏折,地上打碎的茶盏,拍翻的东西都已经整理过了。文晏埋在奏折里,楚老夫人微微抬了眼,但见那君王神色甚是清淡。
过了好久,文晏才撇向他们道:“平身吧。”随后他才放下了奏折走下御案说道:“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朕没想到楚老夫人也会……嗯……来看朕。”
楚老夫人心内又一颤,勉强镇住自己说道:“陛下见谅,老身只是想求求陛下能对婉儿网开一面,冷宫那个地方,陛下……老身还听说婉儿已有了陛下的骨肉,陛下……陛下可否看在孩子的面子能不能饶她一命。”说着就扣了头。
楚清也跟着一起磕头。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文晏再不是当日自己愤愤不平的那个小屁孩了,他也不敢对他不恭不敬。
文晏看了他们俩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但楚家几代忠良,文晏还是平静道:“老夫人先请起,谢婉儿的事,楚老夫人,请恕朕不能应你所求。老夫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谢婉儿所犯之罪不可绕怒,就算是就算是现在她肚子里有朕的骨肉也不能行。朕现在唯一所能对她最大的容忍便是许她生下孩子,然后再赴黄泉。”
君王的态度很是坚决强硬,但谢婉儿,她总还是楚家的亲眷,楚老夫人竟然冒犯了龙颜进了宫,若是就这么无功而返,她又有些不甘心。
所以她并未起身,依然跪着磕头道:“陛下,婉儿她兴许是一时糊涂,才犯下罪,惹陛下不快。但陛下,婉儿……婉儿她的心性其实并不坏,老身请求陛下能给婉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楚老夫人,朕话已至此,你们请回吧。只是,无故伏跪宫门之举,楚老夫人年纪大了,这外面又天寒地冻的,若是楚老夫人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说若是楚将军领军回来,朕该如何与他交待才好?”
“陛下,求求您了,求您网开一面。”楚老夫人又扣了头,“求陛下对婉儿网开一面,求求陛下了。”
楚清也扣着头道:“陛下,看在楚家一门一直忠心为国的份上,请陛下放婉儿一条生路吧。”
文晏冷冷的瞧着这两人,他们现在在给那个恶毒的谢婉儿求情,可有想过现今还流落在外,深中剧毒的叶棠啊。他们想过叶棠吗?
文晏瞥了一眼楚清道:“楚清,叶棠可曾经是你的少主?”
“是。”楚清不知为何文晏突然提起了叶棠,但他还是抬眼如实回答道。
“那如果有人害她流落在外,害她身中剧毒而有可能或疯或魔,你给朕说说,此人是不是当千刀万剐?”文晏又盯着楚清道。
楚清有些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他感觉那眼睛里恨意甚浓,寒气逼人,他甚至被那股文晏与生惧来的君王气势给镇住了,他低了低眸,偏开那让他汗毛倒竖的目光道:“是,是该千刀万剐。”
“既然你们都觉得该千刀万剐,那么你们还在这为那歹毒之人求什么情呢?”文晏转了身,背对着他们又说道,“你们不觉得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