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跟文晏禀告一声,毕竟怎么说谢小姐虽被打入了冷宫,但到底她现在可还怀着陛下的孩子呢。
这几日,时雨心中藏着这事,做事总是出错,文晏发现了便问他道:“时雨,这几日以来,你一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是怎么回事?”
时雨回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到底有什么事?”文晏瞥了他一眼道,“说。”
时雨微微抬头,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说道:“陛下,是……是冷宫里的谢小姐,她好像疯了。”
“疯了?”文晏眉头一簇,放下手里的奏折道,“找两个人看好她,别让她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是。”时雨应声,见那君王又埋头入了政务里,时雨想了想又道,“陛下,谢小姐不仅是疯了,他还说了胡话。”
“什么胡话?”文晏拿着朱笔,漫不惊心的随口一问。
“是说是什么“私兵”,“楚大帅”的非常奇怪的词。”时雨又道。
文晏蘸上磨的朱笔瞬间滴下了一大滴墨来,在还未批示的奏折上晕染开一大团墨来。
“私兵,楚大帅?”文晏顿了好久,才撇下了朱笔又问了一遍时雨。
君王的脸色很不好,时雨撇了一眼便又飞快的低下头去,点头应道:“是。”
文晏沉着脸,负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转悠了很久,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又顿住脚步看向时雨道:“去,去把谢婉儿带来。”
当看到时雨踏进冷宫的那刻,谢婉儿微微转头一瞥,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笑容。
时雨来传旨,果然瞧见谢婉儿蹲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的嘀嘀咕咕的自己一个人对着墙壁说些什么。
时雨摇了摇头,才对着身后的小黄门说道:“去,找两个宫女先把收拾一下,这个样子怎么面君?”
“是。”小黄门应了声,随着就拉着谢婉儿下去清洗了。
一个时辰之后,时雨才带着洗涑清爽的谢婉儿来到了太极殿。
刚刚踏进太极殿的宫门,谢婉儿就像疯了一般,奋力挣开了两个小黄门的钳制,快速冲向站立在殿中央的文晏的脚下,扯着他的衣袍叫嚣道:“将军,将军,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救我,救我好不好?陛下要杀了我,你救我,救我。我保证,我保证你的秘密我不会说的。”
谢婉儿扯着文晏的衣袍,不断的哭嚎。
时雨赶紧喝斥了一声道:“大胆。”时雨那一声尖利高亢的嗓音吓得谢婉儿又缩回了自己的身子,坐到地上嚎哭起来,“不,别杀我,别杀我。我有孩子,我有陛下的孩子,你们都不能杀我。”
时雨瞥了一眼后面的小黄门,小黄门得到时雨的眼色,一下子就要过去将这个有辱圣颜的女人拉开。
文晏挥了挥手,他们便都下去了,文晏又看了时雨一眼,时雨得了令,立马就带着所有的宫人退了出去。
待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之后,文晏才倾身掐住谢婉儿的脖子,怒道:“谢小姐,这么费尽心思装疯卖傻是要干什么?”
文晏掐的谢婉儿的脖子生疼的,本就在冷宫并没有好好将养的身子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她嘴里发生“呜呜”的惨叫声。
文晏又愤恨的一把甩开了这个女人,他冷眼看着谢婉儿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才道:“谢婉儿,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婉儿面对文晏的怒火,竟是一改往日疯癫之态,坐在地上“哈哈”的大笑起来,笑了好久之后,她才道:“还是陛下英明,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疯了,就只有陛下一人觉得是我在装疯卖傻。”
“陛下。”谢婉儿费劲的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文晏的面前,脸色哀泣的说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不过只是爱你而已。你为何就那么绝情,刚刚竟然都想着一把掐死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哪一点比不上叶棠。当初她不知好歹,三番五次挑战你,惹你不快。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我只是不希望陛下你被她所扰,所以我才我才对她下了手,我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啊。陛下,我有哪里不对。我不过只是帮你泄愤而已!”
“帮我泄愤?”文晏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谢婉儿,对于叶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朕可以动她,你们谁动,就是找死。还有谢婉儿,你有什么资格动她。你以为你是谁?”
谢婉儿被文晏如此绝情的话,本就多次受伤的心又一次被伤了个彻底。她极力不让自己的身子颤抖,她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她长长的指甲都掐入了她的皮肉,她都感觉不到疼。
“好,好,陛下!”突然谢婉儿出了声,然后又奇怪的笑起来,她道,“陛下对她情深至此,陛下,你……你很好。”
谢婉儿一直在笑,笑着笑着她竟又笑出了眼泪出来。
她感觉到非常的悲哀和讽刺。她爱他,他却爱着另一个她。
他如斯深情,如此长情,可是这份情却不是对着自己的。谢婉儿仰面逼自己眼眶里的泪不要流下来,不要流下来。
今日,她不是来叙情的,她只是来求生的。
文晏懒得看她一眼,竟自坐回椅子上问:“特意装疯卖傻,还说那种胡话,到底是想说什么?”
“请陛下放我一条生路,楚将军豢养私兵的事,我愿意为陛下指证。”谢婉儿端正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郑重说道。
“楚将军豢养私兵?”文晏眉头皱了皱,他眸色寒凉,瞥向谢婉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
“知道。”
文晏继续说道:“谢婉儿,你知不知道,自从天下平定,内乱止息之后,为了防止诸侯征乱的悲剧重演,朕早已明令禁止朝中官员不得豢养私兵,不得豢养死士,府中家仆数量都不能过半百,违令者,轻则抄家,重则全族发配。更甚者,若有带着私兵企图谋反的朝中官员,一经发现,直接下到大理仕革职查办,一经核实都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陛下,我知道。”谢婉儿抬起眼直视他道,“陛下,而我更知道,楚宁荣宠至极,早已功高盖主,我还知道陛下更因叶棠之因而对楚将军忌讳甚重。陛下,也想明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打压一番他的势力以及威望吗?”
文晏冷冷的盯着她,问道:“谢婉儿,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陛下。”谢婉儿也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我的确是猜中了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