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若有来生,我想……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楚宁静静的盯着她的面容,那张脸随着她吐血的瞬间,爬满藤蔓的脸早已恢复了正常。这才是他的叶棠啊,那么美丽,那么善良的叶棠。
“楚宁”叶棠的眼泪越流越多,“我……我来陪你……我赔你,我把命赔给你,你不要……不要死。”说着就要自己动手,戳自己的心口。
楚宁艰难抬手阻止了她道,“叶棠,活下去,我希望你不要歉疚,要好好的活下去,向从前我们在军营那般,你是那么快活。你要向那样快活的活下去。我不要…………我不要你陪我。答应我……答应”
“我……我答应,我答应你。”叶棠抹掉自己的眼泪,把他的头抱进自己的怀里,侧脸贴上他的面颊说道;“楚宁,我答应你,若有来生,我许你一世。”
“你说的。”楚宁微微闭了眼,握着叶棠的手也渐渐变得冰凉,滑落在地。
“哥!”楚清急奔而来,拉开叶棠,自己将楚宁的尸身抱了起来,他着急道,“哥,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祖母,祖母还想……还想看到你成亲娶媳妇呢?哥,你还没有娶媳妇呢。哥……哥,我带你回京去找白神医,哥,我带你走。”
楚清急急忙忙,踉踉跄跄的将楚宁的手臂托起来,撤身将他背起。
“楚清。”叶棠颓然的跪在地上喊他,可楚清充耳不闻,依然执着的背着楚宁往前走。
这场战役就此结束,楚宁死,文晏身受重伤倒地昏迷。楚清带着楚宁不知所踪。
文晏醒来的时候,是姜邑和段琴在身边。
时雨见文晏醒来,便舒展眉头端了药碗过来,道:“陛下,您可总算醒了。”
文晏扫了一圈屋里的人,除了段琴和姜邑再没有别人了。文晏问:“她呢?”
段琴垂了垂眸,还是道:“让唐昭将军给关押起来了,等着陛下您醒了之后发落呢。”
“北邙那边如何了?”文晏皱了皱眉,喝了一口汤药问,“巴铁带着北邙残军逃走了,所有先前被他们占领的失地都收了回来。陛下,此番亲征乃大胜。唐昭将军说不仅打退了北邙贼,还活捉了叶棠这个通敌卖国的大奸臣。只是大文损失了一位良将,楚将军。”
文晏沉吟了一刻,才点了点头,又问道“楚将军的遗体呢?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有。”段琴答,“那日楚家两兄弟从战场消失以后,兄弟们就再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楚将军的事,回京再说,先找一副衣冠棺木运送回京。”文晏想了想又道。
“那……唐昭将军问:叶棠卖国贼的事如何处理?”段琴又开了口。
文晏心中一怔,卖国贼,卖国贼。终究这样的标签还是贴到了她的身上,而且,此刻想必都已经传遍了三军了。就算是军中不传,但就叶棠带军踏破的几座城池的百姓也已经散了流言。
文晏有些头痛,他揉了揉眉心,看向段琴道:“此事,回京再议。”
“是。”段琴告了退。
文晏又看着正在写处方的姜邑道:“先生,你去看看她,她这次远途征战这么久,想必身上也有伤,朕不放心,先生去给她探探脉。”
姜邑抬头,道:‘’陛下,此举不妥,叶棠现今乃朝廷要犯,陛下可要……”
文晏叹了一口气,“正因为她是朝廷要犯,才不能轻易就死了。先生,去看吧,切不可让她有任何不妥。”
“是。”姜邑道。
不日,大军开拔回京。
楚宁的衣冠冠木被送往楚家,当日楚家上下一片哀嚎。
叶棠被文晏下令关在天牢里。阴暗的天牢的牢房里,姜邑再一次来替她把脉,叶棠抬头看他,问道:“姜先生,我听说今日楚宁的棺木被送往楚家了。”
姜邑一边把脉,一边点了点头,“叶大人还是该吃点饭,不然这身体该抗不住了。”
“姜大人,可否转告陛下,死之前,我想见他一面。”叶棠道。
“陛下正在养病,他的伤很严重,公主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姜邑有些为难的说道。
“姜大人,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说着,叶棠便朝着姜邑下了跪。
姜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姜某会替叶大人转达的,只是陛下见与不见,这姜某就无法保证了。”
“多谢姜大人。”叶棠扣首。
姜邑摆了摆手,正要收拾东西走出去,叶棠又问:“大人可否告知,你为何隔几天就会来天牢?”
姜邑转身,看了她一眼道:“陛下说不能轻易让你死了。”
“他,是恨我!”叶棠问。
“也许吧,毕竟那一次的战争大文因为鬼面黑甲军损失了不少将领和军士,北离青州一带的百姓因为北邙铁蹄的践踏,这几个月都过去了,那几个城池依然还没有恢复元气。朝中上下弹劾谴责你的折子每日都堆满了陛下的御案。”姜邑说完,就转身走了。
叶棠垂着脑袋独自一人沉浸在这阴暗的空气中,她觉得很窒息,窒息的她心都在颤抖。
她错了吗?错了吗?
她不过是想为族人复仇,她不过是想手刃文晏,她不过是想让她一生都陷入痛苦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
可是,她错了吗?
她错了吧,仇人没死,她却害死了楚宁,她伤害了大文的城池,她是整个大文的仇人。
她,是卖国贼。
她错了,是她错了!
叶棠抱着自己的脑袋,她的脑袋剧痛难忍,她努力的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活在害死楚宁的深深的歉疚里。
早些审判她吧,她是个罪人!
又过了几天,姜邑带来了消息,陛下愿意见她了。
天牢里的狱卒将叶棠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他来到了太极殿。叶棠带着手撩脚撩跪在太极殿冰凉的地板上的时候,大殿里似乎什么人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
文晏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了她很久。
“海棠。”好久之后,文晏才暗哑着嗓音出了声。
叶棠转了过来,对他行了三拜大礼,“陛下。”
“姜邑,白神医,你们进来吧。”文晏撤头喊了一声。
“是。”殿外,姜邑和白西柳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陛下,真的要这样做吗?”白西柳行了礼,才抬眸问他道。
“是,你们两人为她解了体内的毒。”文晏淡淡的看着叶棠说道,“替她解毒,太子的母亲一定要是健健康康的陪伴太子长大。”
“那……陛下,你……”白西柳看了一眼文晏,又看了一眼叶棠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