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无妨。”文晏微微闭了闭眸,“解。”
“好。”姜邑应道。
他们几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棠想插嘴,可是又觉得无颜见人,只能静静的待在一边。
很快,就有宫女进来给她解了手撩脚撩。
然后,叶棠又被他们安排到了一间床榻之上,更让叶棠奇怪的是,文晏竟然也躺到了另一个床榻上。
闭眼之前,文晏道:“姜先生,白神医,你们开始吧。”
姜邑和白西柳同时点了头。
再之后,叶棠便陷入了一片昏迷之中。
待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朝华殿的寝宫里,而她的身边禾绿正趴在她的床头。
“禾绿”叶棠微微撑了自己的身子,喊了她一声。
禾绿闻声而动,站起来替她垫了靠枕,又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禾绿,我怎么会在朝华宫?”叶棠接过水杯,润了润自己有些干涩的喉咙。
禾绿给她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回答道:“是陛下派人送您过来的,而且陛下已经下了令,在你叛国之案未审理清楚之前,禁足朝华殿。”禾绿看着她,心中有些苍凉,几月不见,叶棠就何以犯下了叛国这样的大罪呢。
陛下是那么好的人,他不仅派来白神医治好了自己的聋哑之症,而且那少年还经常在朝华宫一坐就是一整夜。
只是,陛下的这番情深,叶大人为何就是不懂呢。
禾绿叹了口气又道,“叶大人,陛下说您的身子虚,要好好调养。这段时日,您就安心在朝华殿呆着吧。”
叶棠点了点,并没有再说话。
她害死了楚宁,还成了大文叛国的罪人,她又成了文晏的阶下之囚,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大概就是命吧,她认就是了。
只是,楚宁,楚宁死的冤枉,死的无辜!对于楚宁的死,她自责,她悔恨,她日日在心里煎熬。
叶棠呆坐在床上很久,也不知文晏他们究竟对她的身子做了什么,她总是提不起精神,而且还没什么力气。
她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禾绿一人在殿中忙碌。
叶棠想起来,当日自己是去太极殿见文晏的,她是想请求去祭拜一下楚宁。只是,当日她还没开口,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禾绿”叶棠抬眼看向禾绿问道,“你能不能去转告陛下,就说我请求见他一面。”
禾绿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日,禾绿就带来了消息,说她的请求得到了批准,文晏会来见她。
消息刚递过来不久,当天傍晚时分,文晏就带着时雨出现在了朝华殿的小院里。叶棠坐在台阶之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文晏,他脸色苍白的厉害,似乎瘦了很多,眉宇间都满是疲惫之色。见到叶棠的一刹那,叶棠明显看到了他眼里欣喜的光彩,随后那光彩又渐渐暗在了眼底。
叶棠站起来。
她在上,他在下!
两人目光相对,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文晏漫步走近她,也坐到了台阶上。叶棠随他坐下来。
叶棠无法想象,他们竟然也有如此心平静气的时候,这些时日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恩怨。
可是,在这一刻,在楚宁死了,在她叛国的这一刻,他们竟然一起选择了平静,一起选择了冷静的看待对方。
“你要见朕?”文晏淡淡的开口。
“是。”叶棠也平静的答。
“想去楚府?”文晏又问道。
“是。”
“现在不行。”文晏侧眸看她,说的极其认真。
“为什么?”叶棠也侧眸对上他的眼睛。
“因为你叛国,外面要你死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每日里朝臣请求处死你的折子都堆满了我的玉案。这种情况之下,你待在宫里最安全,你若是到了外面,我……我害怕自己无法确保你的安全。不管怎么说,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但你是太子的母亲,你是阿离的母亲,就算是为了阿离,就算是你还要杀我,我也只能倾尽全力保下你。”为了阿离,更为了我自己。
文晏淡淡的,就像在述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是的,理所应当,为了阿离,他理所应当保住叶棠,也为了自己,他更要保住叶棠。
她可知,她是他的命啊!若是她死,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
那日在战场之上,她误杀了楚宁,举刀要自戳而死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心都在发颤,他的心跟着那寒凉的刀尖一起覆灭,一起窒息。
这样的一幕,他既无法承受,那么只能顶住压力,将她保下来。
“陛下,何必如此。我当日既已选择叛国,今日就该担了这责。”叶棠没想到文晏会说出这番话来,之前他们闹得你死我活的,没想到到此刻了,他还想着要保她。
是真的对她情根深重,是真的对她痴心不毁,可是……为什么还要还要那样伤害她,为什么要灭了她的族人,为什么要烧死她的义父,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叶棠。”文晏抬手扶上她的手臂,他眼里痛意甚重,眼波流转之间悲怆之意涌现,他道:“到现在了,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心吗?不论之前,我是如何气你,但叶棠,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到发疯。阿离,是我逼迫的你然后才来的一个意外,但海棠,你就不能,不能换一个角度想想,那时候我是多么希望能留下你,哪怕以阿离相缚,我也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陛下,又何必说这些。”叶棠心中微微一疼,楚宁死了,她已无心再去想这种事情。况且,即使是这样,这么多事都发生了,喜欢又如何呢?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三年之前。
“好,好,我不说这些。”文晏叹了口气,又道:“那我问你,当日离宫以后,你去了哪里?为何突然落到北邙的军中,还有那些鬼面黑甲,那些……都是什么人?为何你吐了血之后他们就全都死了。”
叶棠抬眸看了一眼文晏,微微勾了唇角讥诮道:“陛下,又如何来问我呢?当日我狼狈离宫,一切不都是你的安排吗?只是陛下,可惜的是,当日你派的人并没有要了我的命,我被北邙的巫师救了,为报恩情,我加入了北邙军。那些鬼面黑甲,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北离的时候就主动投奔了我,无论我去哪里,他们都跟着,我很无奈,便就让他们跟着了。”
“所以,那些鬼面黑甲,你也不知道来历?”文晏皱着眉头,无比冷静的问她。
叶棠点点头,“他们从不说话,只执行命令。指令让他们跟随我,所以他们就一直跟着我。北邙的巫师说他们是一群蛊人,而且似乎他们认我为主人。这有些奇怪,原先我想调查,但巴铁觉得他们战力极佳,来历不来历的并不重要。他们虽认我为主人,但我觉得我能控制他们,倒也无关紧要。”
听到叶棠这么说,文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没说话,却是一直盯着叶棠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