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叹了口气,她转到叶棠的面前道:“叶棠,我知道你也听不懂,但叶棠,你又何故这般伤他?”
叶棠呆呆的望着她,文晏却笑道,“皇姐,大概是朕命该如此,大概是朕上辈子欠了她。”
叶棠捻了捻眉目,上辈子欠了她吗?到底是他欠了她?还是上辈子她欠了他?才造成这一世如今的局面。
如今这个死局又该如何解呢?
文雅望了他俩一眼,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了。
时雨果然叫人搬来了御书房里的堆积的折子,叶棠看到竟然是那么几大堆。
文晏将叶棠整理好,就自己在一边处理政务。堆积的政务虽然多,但偶尔的一抬头就能看到叶棠坐在那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文晏就有些欣慰。
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好,好到他有时候都会感觉那是一场梦幻,一场错觉。
他与叶棠经历这许多恩怨,如今还能这样岁月静好,已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虽然叶棠现在犹如孩童,但文晏却相当满足。
文晏处理完政务,看到叶棠在那里撑着脑袋,似乎昏昏欲睡的模样,文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走下来将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道:“海棠,若有一天,朕先走一步,你会不会来祭拜朕,给朕守陵?”
叶棠的身子一僵,文晏却笑了,“还是那么恨我啊,就连朕若身死,都不愿意来祭拜一下啊?总归朕还是阿离的父亲啊!”
叶棠茫然的看着他,文晏又道:“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朕已经拟好了遗旨了,朕让你守陵的,就算碧落黄泉,朕依然希望你能守着朕,若是朕的魂魄哪一天爬出了坟墓,朕希望第一个见到的人,那是你!”
“给朕守陵吧,海棠,那是朕此生仅有的心愿了。”文晏轻轻的吻着她的唇角,似是那么不经意间,又似乎是郑重无比。
叶棠有如一个孩童,任他如此动情的亲吻着自己。
在这一刻,她并不知道文晏说这些话的意思。
他要她给他守陵!
此时的文晏才正值青年啊,守什么陵啊,他在胡说些什么?
叶棠想不明白,只能静静的望着他。
文晏又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哎,你又听不懂,朕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恐怕连守陵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你那么希望朕死,若朕真的有一天死了,你大概会是开心的吧。”
叶棠闭了眼睛,文晏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才轻声道:“早些睡吧。”
掖好叶棠的被角,文晏刚刚走到窗前,就猛的一阵咳嗽,他的肩也开始抽抽的疼,他一手抓着窗棂,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抽搐了起来。
他抬眸望了望外面,那一轮明亮的满月正悬挂在银灰的天空里,周围如烟的缱绻云丝缭绕。
今夜又是满月啊!这样子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厉害?是不是有一天他会就这样痛死啊!
文晏忍不住想。
当日带回叶棠之后,白西柳为他们俩解蛊毒,叶棠的蛊毒虽是没有痛苦的解了,可是因为叶棠后来深重的那种致幻致痛的毒影响了蛊毒,致使子蛊产生了轻微的变化,子蛊去除之后,母蛊承担了子蛊所有的痛苦。所以文晏的毒,解到一半却不能再进行下去。
子蛊解了,母蛊虽无所作为了,但母蛊发作的痛却是一日一日的在影响着文晏的身体。他的身体在每一次母蛊发作之后就变得异常虚弱,而没有了子蛊衔制的母蛊痛感越来越强,他真的害怕有一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就那样痛死了。
叶棠躺在床上,微微睁眼看到那平日不可一世的君王在洒满银光的月色下抱着脑袋蜷缩抽搐,她还听到文晏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轻微的痛苦至极的闷哼之声。
他,是怎么啦?为什么突然怎么痛苦?叶棠微微皱了皱眉。
三年以前,她看到的文晏的身体一向都是不错的,就连生病都是极少见的。只是她回来之后看到,虽说他的身体有所变化,但也不至于到如今这样。
他是有什么病吗?
还有他上次在刑场之时,莫名其妙的吐的血。
他,怎么会这样?
叶棠躺在床上静静的想,也许是天意吧,毕竟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天意让他承受痛苦,这,该是报应!
叶棠冷漠的想!是报应,绝对是报应!
好久好久之后,文晏才从窗前的地上费力的站了起来。在他承受蛊毒折磨的这段时间里,叶棠依然平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真的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文晏额头脸上都是汗珠,他侧眸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轻声道:“好在,没有吵到她。”
文晏转身蹒跚着脚步慢慢走出了叶棠的房间,他替叶棠关上了房门,时雨正站在廊檐下等着他。
见他步子十分沉重的出来,时雨就赶紧上前扶住他道:“陛下,你……要紧吗?”
文晏摇了摇头,时雨望了望他身后的房门一眼,心疼的叹道:“若是,若是当日听白先生的,不强行解了叶大人身上的毒,陛下……你也……也不会承受这般的痛苦。”
“朕受,总比她受要好!”文晏淡淡说道。
“可是,叶大人到现在还恨着您啊,陛下!”时雨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文晏轻笑,“恨又如何?朕知道她对朕很重要就好。”
“陛下!”时雨皱了眉头,文晏打断他,“走吧,回太极殿,明日要早朝。”
时雨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声。
叶棠躺在床上,虽然门外两人的对话,距离隔得有些远,她没这么听清,但还是听了那么几句,似乎是文晏受了什么蛊毒!
他受了蛊毒?
呵!那不是报应吗?关她何事啊?叶棠一把蒙住被子闷闷的想,关她何事啊!
叶棠一觉睡到天亮。文晏果然上了早朝,清晨的时候并没有来给她梳头。
叶棠坐在妆台前茫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禾绿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挽起一个漂亮的女式发髻。
禾绿看着镜中美艳无双的叶棠,轻轻笑道:“真漂亮,难怪陛下会迷恋叶大人。”
若有可能,谁,真的稀罕他这份迷恋。因为他这份迷恋,他这般的伤害她啊!若是有可能,为何重活一世,她就没想过离开他的视线,与他永无交集呢。
叶棠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有些感叹。
“叶大人,你虽然听不懂,但奴婢还是很想说,陛下其实真的对你挺好的,你若是有一天能好起来,奴婢真的希望你能放下过去,记得陛下的好。”禾绿给她整理完头发,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