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立下生死军令状,那在这场生死决斗中,谁轻易怯场,不仅会是对方的手下败将,也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江灵儿不经大脑挑衅在先,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后果,即便心中生怯,也不会退缩下场。她整个人也如弦上之箭,从里到外都处于紧绷状态。
安世卿从蔺剑池之前拾的那堆干柴中拣了一根称手的树枝。
“我出来的急,没有带兵刃。我就用这个。”
“就用这个?”江灵儿脸色铁青。
就用一根木棍和她生死决战?
这可是生死决战啊!
安世卿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江灵儿算是看出来了,安世卿压根儿就是不尊重她,是在侮辱她!
江灵儿越想越气。
她大声说:“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想大家说我占你便宜!我给你时间,你去拿你的剑来!”
“大可不必,太麻烦了。”安世卿挥了两下手上的树枝,似乎不太想和对面的那个骄横成性的姑娘浪费太多的时间。“你若是觉得我这是对你手下留情,那你误会了。你大可对我使出全力。咱们速战速决。”
江灵儿那原本姣好的脸上又爬上一层怒意。
她似乎有被迫害妄想症,觉得无论安世卿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在针对她。
即便安世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那也是安世卿故意无视她。
江灵儿自己把擂台打好,她不可能拆自己的台。
誓心礼行了一半,闻讯赶来的祝枝花喊停:
“住手!”
这一声来得实在突兀。
处在极度紧张状态的江灵儿受到惊吓,险些丢掉举在胸口的佩剑。
祝枝花挡在江灵儿身前,喘匀了气儿向安世卿一揖:
“郡主勿怪,我表妹她年幼无知,年轻气盛。您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江灵儿蛮横的推开他,“表哥,你来搅合什么呀!”
她一步跨上前去。
祝枝花粗鲁的将她拉扯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真嫌命长了是吧!”祝枝花压低声音教训江灵儿,“她真的会取你性命的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管你了!就算你听学期间死在外面,我想舅舅也不会怪我。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对面的安世卿不耐烦了,“到底还来不来?”
江灵儿斟酌了一下,尔后骄傲的昂起高贵的头颅,收剑时嘴上逞了一句强:
“算你好运!”
安世卿丢掉树枝,扫兴至极,“你们这些人是真没意思。”
祝枝花咧着嘴干巴巴的赔了几声笑。
随后赶来的江氏长女江楚儿,从烟阳祝氏的几个弟子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气愤的走到江灵儿面前,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姐!”江灵儿委屈的捂着脸,婆娑的泪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江楚儿冷着脸训斥她:“在你去清台之前,爹再三叮嘱你的事,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江灵儿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她最后的尾音中却带着几分心虚。
江楚儿喝道:“没有你还敢!”
江灵儿咬着嘴,不说话了。
教训完了江灵儿,江楚儿又道安世卿面前,端正身子一揖到底。
“舍妹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安世卿瞥着她。
“年幼无知?令妹好像比我还大几个月。”见江楚儿露出惶恐之色,她话锋一转,“不过,念在江氏出了你这么个明事理的,令妹今日冒犯我的这件事,我就看在你的份上不计较了。”
江楚儿暗暗松了口气:“多谢郡主!”
一旁的蔺剑池说:“郡主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必。”安世卿揣着两只手,“会有人来接我。”
凌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寻灵尺】确认她的位置。
如果凌霄察觉到她不在山洞,便一定会来找她。
话还没多说几句,凌霄便出现了。
看到江楚儿在安世卿身边,凌霄二话未说抬手甩了一记寒风掌,将江楚儿逼退开。
江楚儿险些被这一道掌风带倒,好在是稳住了身子站住了脚跟,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
安世卿按下凌霄的手:“干什么呀,对一个女生动手,真是没礼貌!”
凌霄虽收了手,却对江楚儿虎视眈眈,“江氏的人为何在这里?”
“碰巧吧。”安世卿又揣起了手。“你们出去,有何发现?”
凌霄说:“除了兽山野氏、柴桑乔氏、陇陵钟氏,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门在小骏山都有安排门中弟子。”
安世卿又揣起了手,喃喃自语说:“还真是怪叫人不安的。”
之前俞树在山洞里说的话,她多半是听到了。
凌霄瞥了江楚儿一眼,隐隐露出厌恶之色。
“走吧。”他实在不想与江氏的人多待。
片刻也不想。
见那两人要走,祝枝花上前喊道:“郡主,我烤了鱼——”
他的声音很大,且有些迫切。
可他的话却被置若罔闻。
见安世卿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一下停顿,祝枝花露出失落之色。
待那两人走远,江楚儿回到江灵儿身前。
自从挨了姐姐一巴掌,江灵儿一直捂着脸哭哭啼啼的。
江楚儿怒其不争,又对妹妹发了一通火:“清台听学弟子中,哪一个不比你金贵!哪一个资质比你差!你要是嫌命长,大可将你在江氏的行事作风带到清台去!反正父亲有很多女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江灵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江楚儿说的没错。
其实众所周知,洛灵江氏的江宗主生不出儿子,越是没有儿子越想生,然而生一次失望一次,生的一个个都是不带把儿的。
江宗主有很多女儿,江灵儿只是其中之一。
在一众姐妹中,她不是最年长的,也不是最年幼的,资质也不是最好的。她的性子要是不骄纵强横一些,如何在父亲的那么多女儿当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突出的那一个?
江楚儿交代祝枝花:“表弟,你与灵儿如今都是清台的听学弟子,可不能由着灵儿在清台胡来。她若再不听话,必要的时候,表弟可对她可以采取一些强硬手段。”
“嗯。”祝枝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目光始终在安世卿离开的那个方向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