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兰桂坊再不同它也是间青楼啊,打个什么擂台?”
是啊,这个问题一下就问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打擂台就是招揽江湖人士的方式,摆擂台的多半是帮派抢人,官府招揽人手,可兰桂坊一间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青楼要江湖人士干什么?
“或许是招保安?”应该是这么个词儿吧,有人疑惑的开口,:“兰桂坊里做工的女人们都是良家,客人们连出言不逊都不敢,就是因为有不少的保安巡视着的缘故,想必她们家还需要人手。”
“对,对,里面的那个保安队长,正是原来青獠帮的人,凶狠得很。”有对兰桂坊情况熟悉些的连忙帮腔。
“就是看场子的?一两银子的工钱那也太少了。”几个魁梧的壮汉明显心动了,但对视一眼又有些犹豫不决。
“谁说只有一两银子的?普通后厨洗碗的婆子才一两银子呢,但凡伶俐些的,当跑堂或是知客,都不下二两银,里面演戏的更不得了,演得好的每月十两银子都有呢!”
“你们睁大眼看看,报酬丰厚!丰厚!兰桂坊都说了丰厚,那就真的叫人眼馋了!”
“要是我爹让我打小就练武多好啊,这可是个好机会!”
“拉倒吧,就你……”众人感概一阵唏嘘一阵,说什么的都有,一时气氛热烈,但最多的是表达自己的羡慕嫉妒。
不过大家都牢牢的记住了兰桂坊摆擂台的日子,虽然兰桂坊提供的丰厚报酬与己无关,但到底是有一场热闹可看啊,还是免费的,要知道秀越府打擂台这样的盛事已经很久没有了。
纷纷杂杂的一天又过去了,黑夜随着晚上微凉的风一齐到来而降下帷幕,躁动的秀越府城慢慢的沉寂,唯有烟柳一条街灯火辉煌,笙竹绕耳,莺莺燕燕娇俏声连连,黑空中不多的几枚星子不甚明亮的光羞于攀比般躲藏在了云层之后。
不管兰桂坊白天的人气有多旺,但还是比不过夜晚的生意好。
雅韵楼里坐无虚席,聚鲜馆里推杯换盏,最喧闹的还是欢乐厅,下注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闹得热气腾腾。无论是喜欢清雅的客人,还是喜欢刺激的客人,或是喜好美食的老饕,各有去处,早在兰桂坊开业后不久,请客必去兰桂坊,已成了大家约定成俗的规矩,不然就有对人不够尊重的味道。
小桃红表演的午夜场终于完毕,兰桂坊也到了曲终人散打烊关门的时候,向往常一样,大家吃过聚鲜馆专门供应的内部宵夜,便纷纷道过辛苦一一散去。
小桃红的家距离兰桂坊并不远,横过一个坊市便到,一开始的时候家里人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每晚都有家人来接,可一直都风平浪静,且又有兰桂坊的保安在周围巡视,他们便慢慢松懈下来,今晚就是小桃红独自一个人回去的。
小丫头经过兰桂坊里初晴等前辈的指点演技日臻成熟,现在光冲她的名头打赏的就有不少了,对前途,她满怀憧憬,在黑夜里走路
带风,越想越有干劲儿。
就因为她现在的收入不菲,在家里的地位直逼两个哥哥,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啊~呜~”
冷不丁传出一声不大的呜咽声,接着便是一片沉寂,仿佛这条路上什么都没出现过一样。
“哼!真是狗胆包天了!”谁都不能料到此刻正站在兰桂坊的楼顶熟悉红外线精准定位的顾嘉正巧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青行陪同在侧,她察觉到顾嘉的愤怒,立马把目光投向了巷子。只是那里一片漆黑,任她目光已属不错,还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已经能淡定的接受她这个东家的与众不同。“我去!”
“别急着动手啊,看看不要命的是谁。”顾嘉在后面追着叮嘱了一声,青行已经像一只夜行的大鸟,无声的滑了出去。
顾嘉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她一向都很在意坊里人员的安全问题,晚上还着重加派了人手,现在看来安保工作做得还不够到位。
现有的保安人员除了毛盛还算能打,其他人只能说体格壮硕,并没有多少功夫傍身,只希望这次摆擂台,能多招揽些实力不俗的人手。
不至于这么近的距离出现了危险也没察觉到。
习武之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便是五识的灵敏度不同,功夫越厉害的,五识的灵敏度越高,在某种意识上说,有些类似于系统升级新获得的红外线gps精准定位功能,只是没有那么变态罢了。
这次系统升级后,这个外挂的作弊范围扩大了很多,让顾嘉都有些不适应,连着几天晚上她都在熟悉和掌控。
正好就捕捉到了小桃红在巷子里被人掳走的情景!
气愤归气愤,但青行去了,顾嘉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从那些人动手的动作来看,力气有一把,不过都不可能是青行的对手。
就在小巷的另一端,两个抬着一个麻包的壮汉正为轻易的得手而洋洋得意,想到即将到手的十两银子,两人脚下生风,一路朝烟柳街相反的方向狂奔。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纤长的身影正不紧不慢的跟着,甚至手里还捧了一把瓜子,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庭院里散步消遣。
青行是真的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追踪的。
自从她与顾嘉强闯过青獠帮的老巢,又在衙门里告倒了胡家,放眼整个秀越府,已经没有什么人敢打兰桂坊的主意了。所谓收保护费的传统,在兰桂坊根本就早已失传。
更不要说现在青獠帮的余众还负责兰桂坊的安保工作,这时候敢掳兰桂坊里演戏的红人,她真不知道是要夸对方一句是条汉子呢,还是夸他们是两条汉子?
这两条汉子也算是‘艺高人胆大’,掳了人笔直的出来,停在了一处宅院的门口,连拐弯抹角的工夫都没做,不知道是对自己做下的事太过自信,还是人太蠢。
门环被叩响,两扇油漆斑驳
的木门迫不及待般的飞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颗年轻的头颅来。
这地方比平安坊要破旧多了,这吴家的爷竟然破落到如此地步了吗?青行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连行迹都懒得隐藏了。
想想也是,估计满秀越府,也只有这根棒槌才做得出这么不经过脑子的事情,毕竟想要经脑子做事,首先得有脑子啊。
“你……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吴怀礼早看到了地上的麻包,正心花怒放的要吩咐把人弄进屋去,可还没开口,便见他雇的两个人已经结结巴巴的站在门口呆愣住了。
越过他们的肩头,吴怀礼就着屋檐下正散发着昏黄烛光的灯笼,便看到了一个信步而来的纤长身影!
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只这一眼,吴怀礼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青行的长相十分精致,只是健康的小麦肤色不大符合时下大靖人的审美,白天在人群里一眼望过去,看起来不是那么令人惊艳,但晚上加了灯光这层滤镜,却是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了。
“找死!”青行虽然是不拘小节的性子,但被人一脸馋得快流出口水的样子直直的盯着,还是有些不大自在,脚尖随意的勾起块地上的石子,只轻轻的一弹,正中吴怀礼凸出来的头脸。
那两个大汉早在青行伸脚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十两银子的诱惑早就被抛到九宵云外去了,银子再好那也得有命花啊!
青行这个人原本也就在各个青楼有些倒霉的名气,并不为外人所知,但那日清晨牵着马与顾嘉一同从青獠帮的大门里走出来,便在秀越府里声名大躁了。
这两个大汉本也只是本地的闲汉,平日里还闲聊过青行的丰功伟绩,这会儿见了真佛,早没了半分自信,丢下麻包一溜烟儿的就跑。
“主使的人就在这里,不关我们的事……”边跑边开脱,等不及话音落地。
也不见青行有什么动作,但下一刻,那两个逃开的汉子却又乖乖的倒退着回来了。
“我说可以走了吗?”女子的声音并不清脆,反倒低沉中还有微微的磁性,尾音上挑,似乎还着无尽的魅惑。可是就这短短的七个字,落到那两个汉子的耳里,却犹如催命之声,惊得双目凸出,浑身颤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青行的手轻轻的挥了挥,仔细了看,才能看出一点银色的反光,那是两条缠绕着对方脖颈的细长丝线!
不过转眼间,这两个人的命脉已经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难怪这个女人能如此的从容淡定!
被石子敲了一记额头的吴怀礼用手捂着一直旁观,除了被惊艳的呆愣着,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此刻青行在他的心里,不仅漂亮还威风得没谱!
若是说每个男人的内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那吴怀礼的这个梦要特别长一些。
他羡慕的不是英雄行侠仗义,而是行动如风时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