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礼在青行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对英雄的所有幻想,连危险在靠近都已经顾不得了。
那两个帮闲的大汉跪在地上,冲青行磕头如捣蒜,十分后悔自己一时被十两银子蒙蔽了心智,招惹了秀越府最不能被招惹的兰桂坊!
“还不放人?”青行这些日子跟在顾嘉身后无所事事的着实闲得无聊,原本以为找着了乐子,谁料看到两个痛哭流涕的汉子,外加一个傻头傻脑的呆子,一下逗弄的兴致全灭。她没好气的指了指地上的袋子,想不到做坏事都被抓了现形了,除了哭着求饶,连补救的措施都不知道做!
“哦,好,好!”两个帮闲这才忙不迭的解开麻袋,把闷在里面的小桃红给放了出来。
可怜小姑娘被突然袭击,又被五花大绑着套进了袋子里,一时惊吓过度已经昏迷过去了。
“小娘子,小娘子!”两个汉子偷瞄了眼青行冷若冰霜的脸,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对着小桃红的人中又是掐又是喊的。
“我们真没怎么她,她肯定没死……”看着失去了知觉的小桃红,两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着实体验了一把小桃红受到惊吓的滋味。
“自己去衙门自首还是要我送你们过去?”青行被这蠢哭了的几人弄得没了脾气,“就这智商,还学人家玩儿什么绑架!”
她不得不亲自动手,把小桃红扶起来。
她思索了一下要不要给这三人一个痛快,但想想东家那能不惹事就尽量不要惹事的交代,最终也只丢下这句话。有事找官府,这里是大靖的法治地盘。
“自首,自首,这就去自首!”两帮闲这才觉得空气中的压力稍微松快了一些,猛的喘了几口才缓过劲儿来。
娘呀,兰桂坊的煞神真不是吹的,太吓人了。
虽然青行全程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只一挥手就能掐住别人的咽喉这一招,让这两个帮闲瞬间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被不知材质的细线勒住的那一刻,他们俩都感受到了要命的窒息,以为自己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还有带上他!”青行走了两步转身,吓得两个帮闲猛的把前伸的脖子又缩了回来。
“好,好的!”两个帮闲这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性命是捡回来的,只要逃过这一劫留条命在,不要说只是扭送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雇主去衙门,就算是青行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也得干啊。
“喂,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青行托了小桃红几个纵跃,很快消失在黑色里,唯有吴怀礼如大梦初醒后的嚎叫声音大得有些惊人。
“没惹出麻烦来吧?”青行回到兰桂坊时,顾嘉面前的一盏茶水都还没有喝完。
虽然顾嘉知道青行的身手有多厉害,但是这么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件事,还是让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青行这个女子看着温顺,但她的骨子里带有西夷人的不羁,那是游牧民族血液里根深蒂固自带的本性,很难改变的,就比如她安份守己的本性一样。
在法治强度
并不高的大靖国,其实背地里杀人放火的勾当不少,只要不被官府侦破,犯人就可以逃之夭夭。还有不少民不告官不究的案件也是一样。
比如西夷人抓走青行的那一晚,到头尸骨都化成了灰也没人来追究一下。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人胆敢做出带个麻袋就把小桃红掳走的事情。
顾嘉了解青行的手段,她若真的下了狠手,那掳人的估计连点渣子都能不剩下,这也正是顾嘉担心的地方。
在她看来,武力值的强横并不能成为为所欲为的理由,管理整个世界的秩序还是要靠法治的力量,这仿佛成了她心底的底线,不容许自己僭越,不然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变得面目全非。
“小桃红送回去了,清醒着,就是吓了下。”青行在屋里的沙发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懒洋洋的躺下,反正这个东家她琢磨不透,干脆省事什么都不想了,“下手的送衙门了,估计也不会有事儿。”
说到这后一句的时候她瞄了顾嘉一眼,显然内心不大认同这种处理方式。
“猜谁下的手?”
“对小桃红下手,你还会觉得送衙门不会有事的……只能是吴家那个了。”顾嘉配合了一次,语气淡淡的波澜不惊却一语中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让我当场了结了他!”一想到吴怀礼望向她时那双赤果果的眼,青行就来了火气。
“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是可恶,但你却不能堕落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顾嘉望向青行的目光纯澈真诚,说得极用心。
自从两人经历了城隍庙的生死,顾嘉察觉到自己这具开挂的身体存在的缺陷后,每日午夜都拉着青行陪她练武。越是对招她越是心惊。
青行自然不及她作弊得来的体力值5达到巅峰后的威风,但出手却是招招凶狠,式式致命!论起破坏力,吴怀礼这一挂的在她的面前简直不够看。
若是青行不能收敛起内心住着的恶魔,毫无下限的在秀越府行事,估计得血流成河!顾嘉本能的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下场。
“就算韦大人最终会看在他大伯吴通判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但吴家好歹也是累世家族,到时候也是家法难逃。”顾嘉边说着边抽出了自己的大刀,轻车熟路的破窗而出,开始每日的倒行训练。
除了每天绞尽脑汁的赚钱,她现在又多了练武这一项,总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越来越没有保障了。
不出几日,兰桂坊开阔的西南角上突然凭空冒出一座高台来,红漆的栏杆,挑角的屋檐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终于到了打擂台的日子。
早有好奇的秀越府百姓闻风而来,打擂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们很快便把台下包围得水泄不通。
台下一溜儿坐着兰桂坊精心挑选出来的能扛打的保安队伍,算是此次打擂台的评审员。顾嘉居高临下,从二楼开放的窗口朝下望,所有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东家,您看要不要下去讲两句?”郭兴才从顾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难免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东
家交代给自己的顶最要的头一件事,办得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必了,说了让你全权负责便由你负责,谁都不指手划脚。”
顾嘉强压住内心大笑的冲动,那擂台的效果太有喜庆效果了,跟《西游记》里唐僧他娘给他爹抛绣球那会儿的场景一样一样的,她很难想像自己站在高台上抛绣球,哦不,演讲,会是什么样子。
“青行,要不你去?”她突然就想到青行应该也有十**岁了吧,抛个绣球会很合适?
“我压轴。”青行虽然不知道顾嘉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总觉得那对发着光的眸子里似乎不含好意,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很快郭兴才便在下面宣布打擂开始。
率先登台的是两个体形差异极大的选手。年纪不相上下,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一个身体干瘦但躲闪敏捷,另一个黑胖魁梧,储着一部浓黑的络腮胡子,一脸凶相。
“大姐大姐,你说他们谁会赢?”就在打擂宣布开始的时候六花像条小泥鳅也溜进了楼上顾嘉呆着的房间,此刻趴在窗口用胖乎乎的小手托起自己的脸,好奇的朝下打量着。
“不知道啊。”这两人都还没有正式交手。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壮汉会赢。”小丫头偏了偏头,一本正经的点评道。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瘦的才会赢。”顾嘉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青行兴致勃勃的说话了。
接着两人从体格说到招式,来了一场盛大的现场直播,顾嘉连看都没看清楚,便以两人双双滚下高台而结束。
青行:“……”
六花:“……”
“这都什么人啊,假打的?”顾嘉目瞪口呆。原还以为有底气上来打擂台的要不是轻功水上漂的高手,那也应该是能胸口碎大石的好汉吧,两人上台后跟村头骂架的泼妇似的肉搏的是几个意思?
在众人一片笑骂声中,又有人接连登台,有能耍一手花招的,看着挺能忽悠人,舞得令人眼花缭乱但中看不中用,也有能劈开两块砖头的老实人,当然也不泛滥竽充数的,其中就有人被对手抱着扒下了裤子,引得观众哄堂大笑。
如果打擂台就这个水平,顾嘉便要觉得这次她肯定要无功而返了。
“先别灰心嘛,有本事的人还没上台呢。人家择主不也得看看东家的诚意?”得了空偷偷来看热闹的周叔见顾嘉的耐心耗尽,便出言劝解。
自从得知要用打擂台招揽人手后,周叔的热情空前高涨,显得比郭兴才这个主办人还要兴奋。
“怎么个意思?”顾嘉是真的不解。
“东家挑人,人家也不要挑挑东家嘛,高手一开始都不会上台的,先得试试深浅。如果前头被选上的人水平不高,那便证明东家的要求也不高,他真正的高手被挑上了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壮志难酬不是?”
“等淘汰一大批人后,如果东家还不叫停,那才到了高手们上场的时候,嘿嘿,身价什么的就不都上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