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身体猛地前倾,头狠狠的撞前排座椅上,再重重的弹回来。
五脏肺腑受到剧烈的撞击,各种疼。
她面色苍白,眼眸如寒冰利刃,“后会无期。”
不管不顾身上的疼痛,她推开车门,刚把门关上,车如离弦的减冲入漆黑的夜色中。
须臾,她似被抽干力气,跌落在地。
在她低头的那片地上,都打的水滴砸落,晕开。
最后连成串。
整理好衣服,她掏出手机,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十一位数字输入在手机里。
闭上眼睛的同时,屏幕上显示已拨出的界面。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似乎是守在手机旁,静待她的电话。
凌瑶轻盈的随时都要凋零的声音穿过无线电波,传进男人耳朵里。
“你们在哪?”
宁智宸眉骨上挑,清冷的声音裹挟着淡漠,“在金鼎,我的房间。”
他想说,你在哪儿,要不我派人过去接你?
凌瑶不发一言挂断电话。
漆黑的夜幕下,宽大的公路上,只有她一人。
双手撑着地面,起身。
还未迈出脚就踉跄的差点摔倒在地。
她深呼吸,站在原地静待双腿的酥麻过去。
走到公交站牌下,旁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大晚上,身穿礼服的女人瑟瑟缩缩,发丝凌乱的站在公交站牌下。
偏生她的礼服还是纯白色的,长发披肩,面容惨白。
即便是有人心生歹意,想上前揩油,亦或是抢劫,都不敢贸然上前。
凌瑶蓦然的飘上车,丝毫不在意旁人审视的眼光。
上车后,公交司机对她格外在意。
生怕人在她车上出个什么意外。
做了一站,她平静无奇的下车。
轻盈的步伐跟飘似的,走路丝毫没有声音。
衣摆也没有因为她的走动而飘扬,整个人周身死气沉沉的。
站在金鼎商务酒店大厦下,凌瑶仰头,位居最顶端,整栋楼的灯都亮着。
她垂眸,眼里有了点色彩,不再是空洞无一物。
站在酒店大厅前的旋转门前,看着暗色的玻璃门上,她衣衫不整的,发丝随意的垂落在肩上。
额头上还有些许的碎发落下,将她整个人都衬的极其狼狈。
旁若无人的站在酒店门前,从手包里拿出备用的发圈,干脆利落的将头发全部绾到脑后。
脏乱的裙摆被她徒手撕下,只留裙摆下莹亮的丝绸。
她昂首挺胸,自信的走进酒店内。
多年前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不用侍应生带领,她也能准确的走到抵达顶层的电梯。
前台小姐上前,礼貌抱歉的对她解释,“您好,这部电梯是直达顶层的,您是想去哪层?”
是个美人。
笑起来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尖尖的虎牙甚是可爱。
凌瑶点头,嘴角礼貌性的勾起,说话时便放下。
“我就是去顶层的。”
哪位小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确定的再次问她,“您是要去顶层?”
凌瑶眨了眨眼睛,不想说话,也不想去应付。
疏离不尴尬的对着侍应生笑了下。
直达电梯很快,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在她面前打开。
凌瑶抬脚,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闪身进入电梯里,电梯门缓缓关上,女
人脸上温和瞬间沉敛,冷艳决绝的看向镜中的自己。
顶层,高跟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凌瑶抬脚,脱下高跟鞋。
赤脚踩在地毯上,有种落地的安全感。
她缓步走到房门前,伸出去的手迟迟未落下。
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无异。
笃笃……
敲下房门,等待的功夫,她惴惴不安。
藏在身体的血液叫嚣着。
内心暗涌激流,恍然惊觉,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她刻意不去看财经新闻,刻意斩断有关他的一切。
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是竹篮打水。
竟做了些徒劳的无用功。
她内心默数,一秒两秒三秒……
在她数到十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
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还未见其人,就先闻到专属他的气味。
他依旧清隽俊朗,西装熨帖的贴在身上。
眉眼间矜贵的气息怎么也抵挡不住。
面色恢弘平静,打开门,让她进来。
“不用了,我过来接走晨晨。”
宁智宸红唇不带丝毫情绪道,“她玩累了,睡着了。”
双眸如鹰隼般落在她被撕开的裙摆。
眼眸眼闪过一汪深色。
不动声色的转身,走进大厅。
坐在沙发上,倾身向前,电脑冰冷幽蓝的光芒照在他脸上。
将他的五官映衬的更加冰冷。
凌瑶虽然不情愿,但也别无他法。
走进他的领地,视线最终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晨晨在那间房里?”
宁智宸微微点头,“刚睡下,不要打搅她。”
凌瑶本想说她进去叫晨晨起来,就不在这里打搅他工作了。
话还说出口,就被他捷足先登。
再说出去,好像她这个做母亲的有多不近人情似的。
早知道,方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先问晨晨睡了没。
也不至于现在处在这不尴不尬的位置。
她索性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闻着久违的气息,方才脑海里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开。
崩的太紧导致她现在大脑混沌。
眼皮越来越重,没点一下脑袋,她就在大腿上揪一下。
疼痛能维持一两分钟的时间,到最后麻痹的神经都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眼前陷入黑暗前,凌瑶安慰自己,就眯一会儿。
眯一会儿就起来。
身旁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宁智宸抬眸,看向门口烟雾缭绕。
在她来之前,特意点上的安神补脑的香薰。
他晦暗不明的双眸紧盯着被她掐的皱巴巴的衣服。
还有那被撕的不平整的衣摆。
上衣褶皱的痕迹,眼底蓦地涌起波涛暗涌。
视线所及之处,是被她藏在身后,通红的手腕。
白皙的皓腕一周,殷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他觉得气血在他胸腔翻涌,充斥着他的个个血管。
他慢条斯理起身,在她脚边蹲下,适才看清她精致的五官。
同六年前没多大变化,唯一变的,怕是着满身的冷艳与无形中竖起的刺。
恬静的面容下,一只同她肤色明显不同的手指,落在她鼻尖一毫米
的位置。
迟迟没落下,就那样就着空气轻点了下。
起身的瞬间,视线猛地被她扬起的天鹅颈吸引。
她身上的每寸肌肤,是他无数个夜晚梦回的场景。
倒不是因为她有没的脖颈,而是脖颈上那点触目扎心的痕迹。
红色斑驳的印记,不言而喻。
郝尘睿……
他咬牙切齿,‘郝尘睿’的名字放在上下牙齿间,好似用力咬住就能够让他粉身碎骨般。
凌瑶翻了个身,猛然睁开眼睛。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她昨晚在沙发上决定就眯一会儿,等晨晨醒来就来的。
怎么会到床上?
天还大亮。
窗外阳光穿过半透明的纱帘,将淡紫色的纱帘映照在朦胧之中。
枕头被她挪开,手机没在。
她蹙眉,视线落在脚边的手包上。
拿出手机,呵!
关机。
不管她怎么摁电源键,屏幕都及无动于衷。
她脚踩在幽蓝的地毯上,打开房门。
厨房里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夹杂稚嫩的银铃般笑声。
两道声音都是她所熟悉的。
凌瑶竟觉得这种气氛没有丝毫违和感。
漠然走到餐桌前。
凌清晨嬉笑的眼眸僵住,从椅子上跃起。
跟凌瑶同样,夏天在家里不爱穿鞋。
宁智宸视线落在母女俩同样赤果,白皙的脚上。
充满无奈,看来房间里的地毯都要换了。
“快吃,吃完跟妈妈回去吧。”
凌清晨乖顺的点头,“妈妈,你昨晚怎么晕倒了?现在好些了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她心中暖流涌进,温婉的笑容凝结在嘴角,“妈妈没事,让晨晨担心了。”
凌清晨努嘴,伸出小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拢在耳后,露出她饱满莹润的耳垂。
宁智宸深晦的双眸一沉,转身从走进开放式的厨房。
背对她们,不歇片刻,他将餐盘放在凌瑶身前。
“吃完后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凌瑶点头,“谢谢你。”
明明说过各自安好,互不打搅,再见形同陌路人。
如今两人却安静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情形,怎么都觉得好怪异。
可是又该死的没有丝毫违和感。
甚至有些贪恋这份静谧的祥和。
“嗯。”
他不冷不淡的回应了句。
从她出现在这里,他似乎都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
甚至连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凌瑶苦笑,看来只有她觉得别扭,食之无味的快速吃完早餐。
眼瞅着晨晨早餐下肚,餍足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四周。
“那我们回家吧。”
凌清晨点头,跳下椅子。
迈步走到宁智宸身前,“昨晚很谢谢你,还有今天的早餐……”
这语气……
这态度……
宁智宸黑沉着脸,从齿缝间挤出,“我派人送你们。”
凌瑶本想拒绝,凌清晨摇头,“好呀,吃的太多我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