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哈哈大笑,上前就给他一巴掌,像很久前,退后助跑两米。
临近他时,猛地跳起来拍向他的后脑勺。
郝尘睿亦是,双手护在她身体两侧,不担心自己脑袋会不会被打笨。
只担心女人会不会摔倒,小心翼翼的护在她的身侧。
她双脚落地,他才捂着脑袋,哀怨的瞪她,“又是这样,我被你打笨了,你要对我负责。”
凌瑶想呕的心都有了。
翻了个白眼,打着哈哈上楼。
“我困了,先去睡会。”
她走后,男人镜框下的眼睛幽光明明灭灭。
双手插兜,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医院里,一辆黑色的豪车‘吱嘎’,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声音。
恰巧停在正门口。
车门都来不及关,就见一道黑影急匆匆的掠过眼前。
宁智宸俊脸黑沉,满脸肃杀之意。
“她呢?”
男人看都不看旁边颤颤巍巍的中年女人。
沉声问道。
脚下亲自将房间各个角落找寻了个遍。
“你……”
他食指指向护工,抿唇欲言又止。
“给我找,找到后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能惊动她。”
宁智宸沉声下令,声音冷如料峭寒冬。
周身阴鸷的气压笼罩在一众人头顶……
凌瑶休息了一下午,醒来时床头有个黑影。
定眼看去,心脏倏然紧锁。
被子在她手里捏紧,下意识的网上攥了攥。
警惕的看着床头颀长的身影。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脑海里灵光一闪,面色冷凝。
眼里倒映着男人嘴角邪肆的笑容。
饱满的恰到好处的双唇张合,“偷溜出医院?”
凌瑶点头,不偷溜出来他会让她出来么?
门口两个彪形大汉,四只眼睛成天盯着她。
若不是今天亲眼看着护工点头答应她去院子里溜达,她此时还躺在医院的床上,对着天空长声哀叹。
“因为什么?”
他攫取着她白皙细嫩的脸蛋,精致的五官只要动一下,哪怕是很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凌瑶蹙眉,“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瑶瑶,我说过……”
他鹰隼般的双眸盯着她,凌瑶秒变鸵鸟。
低眉沉吟,片刻抬头,眉宇紧蹙,话语里的哀怨都呈现在脸上,“我每天的行为都被人监视在眼皮子底下,还会通报给别人,让我觉得极其不舒服,还被你变相的圈进在医院那种压抑的地方。”
她眸色渐深,像是找到个宣泄口,一股脑的全部吐出来,“我闺蜜都进不来,每天只有晨晨进来陪我一会儿,还有你,成天将我放在医院里,面也不露一个,我做错什么了?”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连日来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半个月前我就能出院了,你还不让我出院……呜呜……”
她眼泪簌簌流出,晶莹剔透的水珠刺痛了谁的心。
宁智宸感觉女人的泪水不是砸在被子上,而是在他心口砸开个洞。
凉气从那个洞口直蹿进心里。
取代里面的热流。
他绕过床尾,走到她的身旁,把她脑袋摁在胸前。
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胸腔,闷闷的传进她的耳朵。
“对不起,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
凌瑶下意识的推开他,总觉得跟他这样搂搂抱抱的,不好。
她轻微的挣扎,宁智宸松开她的脑袋。
但没完全松开,双手依旧放在她的肩膀上。
握住她不堪一击的肩膀。
隔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女人如牛奶般丝滑的肌肤。
他呼吸不稳,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怎么了?”
凌瑶苦恼的闭上眼睛,明明刚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现在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只要一开始想事情,头就跟炸开了般,痛的她想要去撞墙。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疼痛。
双肩被男人控在掌心里,只有双手能动弹。
她不假思索的抡起拳头,用尽全力狠狠砸向脑袋。
宁智宸眼疾手快,挡住了她的手。
却没有手拦住她向后仰,脑袋磕在床背上。
咣当咣当的声音,他听着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蹲下身,慌忙松开将她两只手控在一只手心里,空出来的手结合全身将她压在身下。
“瑶瑶,冷静点,想不起来的不要刻意去想,好不好?深呼吸……”
她瞪着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眼神好似在看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心跳突突的,眉骨跳动的很快。
蓦地,他看清她眼底的漩涡,汩汩恨意流出。
她面露憎恨,张嘴咬上他的小臂。
肌肉剧痛的感觉刺激他的神经,他咬牙坚持。
直到那块肌肉没有知觉,她才缓缓松口。
她声音疏离,冷漠,阴沉,看也不看他,直接下令,“宁智宸,你杀了我母亲,害的我家破人亡,现在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宁智宸震愕,竟被她半跪在床上推开数米远。
“我……”
无力的声音此刻很是苍白。
不是不想解释,只是担心他说出来的话,会加重女人的病情。
“滚出去,滚出我家!”
凡是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凌瑶都朝他身上扔出去。
宁智宸笔挺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情绪宣泄。
身形岿然不动,双眸关切的盯着她。
全身肌肉紧绷。
她气喘吁吁,颓丧的坐在床上,泪水啪嗒啪嗒流下来。
宁智宸满眼伤痛,上前两步,却别女人冷漠疏离的眼神定住。
哭喊过后,声音沙哑难听,“滚出我家,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宁智宸苦笑,点头,转身的身影透露出哀默。
凌瑶听着他下楼的声音,不歇片刻,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
她蹙眉,攥紧身下的床垫,痛恨塞满了她整个胸腔。
即将喷薄而出。
男人手中端了杯水,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也不近她身,冷肃的面庞紧盯她气的灰白的面庞。
空气中,仿佛有只铁骨铮铮的手,无形中扼住了他的喉咙。
切断了他周围的空气。
他还无力反抗。
“瑶瑶,我走可以,但是你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床上的女人碎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眼里水汽氤氲,可憎的盯着他。
宁智宸吸气,“事情并非你脑海里现在所记的,给我时间,我会向你解释的,好么?”
凌瑶闭眼,腮骨因为后槽牙用力的咬合明显凸出。
额上的青筋暴起。
“滚!”
尖锐的声音,在园子外面都听得很清晰。
萦绕在他耳边,盘旋在他的心口。
久久散不去。
凌瑶望着他凄凉的背影。
嗤嗤笑,受伤哀默的背影,真是可笑至极。
好像他才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受害者。
明明……
她看见他拿着明晃晃的刀,用
冰冷的利刃刺入母亲的血肉里。
噗嗤,刀锋刺进血肉里发出的声音,她只要闭上眼睛都能听到。
她悲恸的下床,赤脚踩地。
仅凭此刻的记忆下床,摸索到书房的的案桌前。
打开台灯,打开抽屉。
瞳孔蓦地紧缩小。
明明记得放在这的啊。
怎么会?
那是跟妈妈唯一的合照,怎么会不见的。
她抬眸,翻箱倒柜,慌忙找寻那张仅存的照片。
半跪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总感觉心里缺失了很多东西。
她想要挖掘,但是脑袋里面痛的像是要炸裂般。
疼痛势不可挡,来势汹汹。
楼下铃声叮咚叮咚的不停。
让人无端的心生烦躁。
凌瑶踉跄起身,脚步虚浮的踩着楼梯。
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打开房门,沐暖脚踩高跷,精致的高跟鞋鞋尖镶着碎钻。
光洁的小腿上边,一步裙紧致的包裹着她的臀部。
呈现出她完美的身材。
天鹅颈上挂着名贵的项链。
白皙的脸上精致的妆容,倨傲的下巴微微扬起。
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随着她的走动溢出来。
她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包包跨在手上。
在她开门后,径直走到大厅。
好像她才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
神情倨傲,站定后转身,视线掠过女人憔悴狼狈的脸。
眼里露出无声的嘲弄笑意。
她红唇微启,声音如她本人温良幽静。
“凌小姐,你已经插足在我跟智宸之间多年,现在他跟我已经订婚,你是不是该考虑下另寻下家了,反正追你的男人很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个狠角,何必非要插足我跟智宸之间呢!
更逞论,你心里若真的有他,就应知道,你的纠缠不休只会给智宸带来负面影响,只会给你冠上小三骂名,给你的女儿冠上私生女的头衔,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么?”
她语速很快,字字珠玑,字字如针尖,插在她的胸口上。
今日糟糕的事情接踵而来,已经不在她承受的范围内了。
凌瑶眼前虚晃,白光乍现。
眼前的女人突然消失不见,只有她的声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凌瑶只觉得浑身气血翻腾,脑海里有热流乱窜。
眼前发白,耳边仍旧是女人不急不缓,傲慢的声音。
她突感无力,眼皮沉重,身边再无可以支撑的东西。
她的身体缓缓滑落,倒在地上。
眼睛紧闭,面庞惨白。
沐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倏地,她急匆匆的朝门口逃离,看也不看地上的女人。
驱车加速离开。
她躺在床上,恍惚间被人抱起,放在床上。
男人俊逸的五官朦胧的落入她眼底。
轮廓定格在最后一刻。
半梦半醒间,她在她床头看到了夜莺,凌雨泽。
面目可憎的朝她讥笑。
狰狞的嘴脸凑近她,浑浊的气息喷洒进耳朵里。
“你最好就这样死掉,要不然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让你为羽儿偿命。”
好似在做梦。
她仿佛有看到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坐在轮椅上,慈眉善目的。
却对她说出残冷的话语。
“宁智宸欠我们的,就由你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