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亭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钝痛。夏亭的内心让她快些离开,双脚却像是粘上了地板,动弹不得。理智和冲动在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接下来的内容,她觉得自己接受无能,很可能改变她现在的生活。
她不想。
最终夏亭藏在了门口的柱子边。
“不该问的别问,只乖乖跟我做事就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你一直是个懂事的。”
“当然当然。”县官丝毫没有犹豫。
夏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县官的态度让她微微有些失落,却也没多大感触,毕竟一早就知道他性格如此。但是另外那人,她知道他这次回来,态度就很奇怪……究竟求什么?
秋冶……这个一直帮助她和顾家的男人。
夏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脚上不小心踢到一块小石子,夏亭生怕被发现,立刻跑掉了。等秋冶和县官听到声响出来查看的时候,夏亭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秋冶缓缓地走到夏亭刚才待的位置,看着地下的路。
“大人,要追么?”县官跟在后面轻声问道。
半晌,秋冶轻笑出声:“不用了。小野猫出没。”
秋冶让开之后,县官也看到了脚印,眼中闪过了然,担心道:“看来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会不会对我们后面的计划有影响?”
“没事。她知道了也好,正愁她不知道呢。”秋冶摆摆手,欣欣然离开。
县官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就是他这做的事,恐怕并不得对方的喜欢啊。
“哎哟,我的儿呀,咋站在这里呢?你到底啥时候才让我出去和阿亭那娃子家吃东西呀?她说要亲自煮给我吃来着。”老夫人拄着拐杖利索地走了过来,那拐杖似乎只是个装饰。
县官摇摇头:“很难咯!”
“我、我打死你啊臭小子,让你和阿亭搞好关系,你又欺负她了是不是……”老夫人举起拐杖就打了下去,县官跑,她就追了过去。
县官举起手护住头,他这娘真是中了夏亭的毒了,都走火入魔了,连他这么个宝贝儿子也下得去手。
挨了几下实打实的,县官实在受不住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啊。这不是上面的压力么,再说了,这对她没坏处,还好着呢。”
老夫人半信半疑地停止了殴打,但还是举着不放下,要是答不好的话随时准备再打下去,“那我怎么就去不了了?你跟人家好好说,人家还能不给你好脸色来着?”
“这不是嘛。这就很难啊诶……”县官很无奈,他就是个做事的,没有发言的权力呀。
看自家儿子是真难为了,老夫人没法,唉声叹气地走了。
县官待在原地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哎呀!那丫头偷跑回来了!
再说夏亭匆匆地跑回刑场,一路慌张乃至回到二哥身边的时候气还没理顺,甚至脸色还微微苍白。
“怎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夏亭缓缓摇头:“没事,刚进去休息了下好多
了,就是跑回来急了。”夏亭选择了隐瞒秋冶的事情。她听到的信息太好了,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做的事情,要说出来的话,也只是多一个人忧愁罢了。还不如,等秋冶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或者自己去引诱他露出来,再和二哥想法子解决。
“现在是进行哪一步了?”夏亭看了看现场,断头台上还没有人,她打算到那个场面的时候,自己借机遁走。
顾右手搭在左手上,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在左手手肘上面,“应该在游街了,很快就来了。”
“二哥,这次秋冶回来,好像又有大动静呢。他有没有给你透露啥信息?”
断头台这边越发多人聚拢了,他们站在前面,不好公然私语,顾装作扫了扫衣袖上的尘土,看了夏亭一眼,亦小声说道:“没有。他这次回来,应该跟他此前回京有很大关系。大约,王朝有变了。”
夏亭心里一惊,她能想到秋冶有所行动,却没二哥的想法那么大胆。这么说来,秋冶运送来的物资的确不少,远远不止是缓解春江镇燃眉之急的,再说,现在的趋势虽日趋严峻,倒没到那个程度。
“那……我们安分守己,应该可行吼。”夏亭原本想要让二哥警惕的话,又吞回肚子里了。罢了,如果这样要将她牵扯进来,他们三个再努力,也无法斗过秋冶。他们三人当然可以潇洒离去,但是一直为他们卖力奋斗的人呢?
远远的,夏亭就看到那几辆囚车过来了,“我走咯。”说完,她立刻演起戏来,逃走了。
从后门溜出去,还以为能不知不觉,慢慢消化刚才的事情,猥琐出门后,转身就发现了那个令她烦忧的男人他懒懒地挨靠在树上,看似随意,实际上背挺得很直,看模样,等了很久了。
夏亭挺直了腰板,权当无视离开。
秋冶慵懒的视线射过来,很杀“不聊聊吗?”
夏亭脚步没停下来,秋冶只好跟了上去,不紧不慢的,不紧不凑的,不远不近的就吊在身后。
“你不是偷听也想要知道吗?现在我送上门了,倒不要听了?”
夏亭突然转过身,秋冶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了上去。
夏亭冷着脸:“我偷听?不屑!我刚想进去,就听见你们狼狈为奸,我能怎么办?要是可以,我真不想知道。”到后面夏亭的眼神很复杂,一个是合作了几次有合作伙伴情谊的,一个是帮助自己多次的,自己早将他放在心上的好友……
这是双重背叛呀。
“不知道,我就不会警惕。也不会那么烦。”烦什么?大佬一搞,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秋冶轻笑出声:“呵呵,所以能摆脱我的干扰的方法或者比你更强的人的方法,不就是站得比他们更高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吧。”夏亭停了下来,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
“装糊涂呢?”秋冶反问。
“我不知道你真是目的,但对我而言,名声累人。它给你带来便利的同时,它也很有可
能是枷锁,我一个心中没有鸿鹄之志的人,就不必要那些身外之物了。”
有时候,得到了在他人看来非常珍贵的东西,倘若自己内心不在乎,便也是束缚。
“呵,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比很多人活得还要通透。有的人参了一辈子,还苦苦挣扎其中。”
夏亭不是活得通透,而是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识。
“但是,人往往活在枷锁之中,人怎么能将自己洗得那么净?你又怎么能逃得过呢?”秋冶眼神望向远方,带着洗净风尘后的沧桑,嘴角依旧带着惯有的笑容。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简单吧?”
夏亭盯了盯手镯:“一点吧。大概想到方向,具体不清楚。知道我身世有什么用?利用?”
秋冶眼神一闪,左拳突然攥紧,“可以这么说。”
夏亭苦笑一下,心里那道裂缝,越来越大到无法修复的程度。以后,对他,只剩下感恩。
她点点头,认命了:“可以。我会配合你的,只要你用到我的时候。但是,请不要把我身边的人牵扯进来。”
秋冶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但是突然又摇了摇头:“我可以答应你的,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发生了,就不按照我的轨迹走了。不把他们牵扯进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敌人不知道你身边有这样的人。”
夏亭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离开。”秋冶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可能!”夏亭想也不想地拒绝道。要她离开,岂不是将她现在建设的一切都放弃了?事业、友情还有亲情……周围的一切,就连空气,她都舍不得。
秋冶看了夏亭几眼,掩藏住内心的复杂和不忍,突然转身离去,只剩下留在空中的一句话:“如果执迷不悟,后面还会有很多麻烦事。不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清楚你身份的,他们的目标,是你身后的家族。你,好好考虑下吧。”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夏亭浑身冰冷,从血液中流出来的冷血的冰冻的感觉。
被支配的恐惧,无力反抗的弱小。
夏亭蹲在原地,紧紧地抱住自己。
半晌,她突然抓了一把泥土扔了出去,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争个鱼死网破吧!我还怕你不成!”
夏亭觉得自己不能一味地退缩,尽管反抗能得到好结果的可能性不强,不争取过怎么知道呢?
柿子找软的捏,真当她好欺负了!
夏亭回去的时候,顾早已经在家了。
看见她冷着脸,眼神呆滞地回来。顾暗道不好,赶紧走了过去,看了看她身后,没有可疑的人之后关上了门才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吗?”
夏亭缓缓摇了摇头,随意坐在凳子上,“二哥,我被盯上了。”
顾喉咙一紧:“是秋冶吗?”
无声点头,“我好像……会连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