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副会长级别的八人,都是省府城内扎根经营多年的,深知道这些商铺的价值。经过评估商议,最后每人均投得商铺五间,余下八间由卢玖儿处理。现场拟了协议签订盖印,再讨论确定了对蒙受损失的百姓安抚方案,最后大家都满意而归。
三天后,衙门送来了人员名单,安抚工作由岳山海负责出面照案执行。
只要是能提供在黑店办理会员卡的付款凭证,都能取回五成款额,另外获得商会联盟的铜卡,一年内在联盟内任意一间店铺消费,都能获得九折优惠。若是未能提供付款凭证的,只需找三个有信誉的人签担保书,也可取回三成款额,另外获得商会联盟银卡,一年内在联盟内任意一间店铺消费,可获得八折优惠。未能提供凭证,也无法满足担保要求,但又前往申诉的受害人,虽不能享有款项退回,但也可获得商会联盟金卡,一年内在联盟内任意一间店铺消费,可获得七折优惠。
这样一来,虽然也有些质疑反对的声音,很快就被大众的称赞声浪给压下掩盖了过去。
省府城虽然遭遇到影响较大的商业事件,但处理的结果还算趋好,甚至因着联盟会员卡的发放,使得民众的消费意欲提高。毕竟这笔账一算起来,这一年内消费越多、享受越多、感觉便越是省钱呢。
卢玖儿手上的十间余铺,自留了三间,另七间让卢森分别去接洽受打击最大的金饰行和布衣行的旧东家,优先租赁给他们经营生意,待得元气恢复后可随时按市价的八折回购铺契。若是现在没有余钱做生意的,还可由“快字号”出资,他们以技术或渠道等资源入股,双方共同合作以尽快恢复营生。
短短数日间,“商会会长”、“九姑娘”和“快字号”等字眼在大街小巷的提及率极高,只要是会说话的幼童都听过说过这些词汇。顾虑到古往今来盛极必衰的道理,卢玖儿日常出入和行径举止越加低调起来。
可是她发现,无论如何低调,有一些麻烦事情总是躲不开,不但天天找上门来,有些消息厉害的还直接派了媒人到远在悠闲田庄的阿爹阿母处。
卢永洪夫妇连续三天见着冰媒轮番领了不认识的名贴纷纷上门,惊疑不定的两人再也坐不住了,快马加鞭前来找她了解情况。待得知悉全部后,作为她的家长沉吟良久难有言语,皆因心头涌上了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一时间百般不是滋味。
最后,还是黄惠裳先开口,拉着卢玖儿的手问道:“那这些求娶的人当中,可有你心仪的,又抑或可托付终身之人?”
卢玖儿哭笑不得,回道:“阿母,即使按虚岁来算,我才十四呢。”
“是哦。”黄惠裳拍了拍自个儿的额头,都怪女儿太独立太坚强了,让她老是忽略掉她的实际年龄。“不过,也并非不能提前考虑,你可以多多留意,有合适的就告诉你爹,让他出面给你定下来。”只要定好了人家,别家的就不会再肖想闹腾了。
卢永洪在一旁频频点头。“不急的,但也是时候了,可以慢慢选。”
“……”卢玖儿感觉要被他俩打败了。婚嫁之事,不是父母之命么?阿爹阿母这般开明,让她自己挑人来嫁,真的、真的、真的好么?
还是他俩也嫌麻烦,打算当甩手掌柜,免得日后出问题了招她嗔怨?
卢永洪和黄惠裳是真的没在这件事上多费心,也不打算多耗精力。这些年来,他们已经看破了……啊不,是习惯了女儿超乎常人的表现和成长,他们甚至相信,女儿自个儿的选择绝对会比由他们来安排要好上许多。
于是乎,他俩也就只停留了一夜,好好地享受了短暂的天伦之乐,然后便复又驾车回去了。
卢玖儿这一次见阿爹和阿母,有感觉到他俩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许多,越活心态越年轻,还相互间眉眼含情,有你侬我侬之意。对此,她心生喜悦。但是,心底处那股被人遗弃的感觉是肿么一回事哩。
虽然卢宅已经放话出去,东家姑娘暂时不考虑婚姻嫁娶之事,但仍然禁不住每天堵在宅门前的媒婆冰人,还有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和蹭热度的叫卖小贩。卢宅门前,快要变成摊贩一条街了。
因此,若非遇上特事或大事,卢玖儿是轻易不出门的,直至到她接到由一位高大黑魁的昆仑奴送来的一纸信笺。
上面涂鸦了几坨屎状的物体,还有几只似猪似狗的动物。
涂鸦的布局排版及画意很是熟悉,甚至乎让她感到有点扎心,有点讽刺。
她的旧友啊,多年未见,才刚回来尚未重逢,便拿此事来强行唤起回忆,真的好么?
就不怕就此友尽么?!
“这是什么?”云霓见到姑娘的神情不太对,便走近而问。
卢玖儿叹了口气,将信笺摊了开来,指着上面解释道:“这是我家以前养的狗儿,唤作阿旺。”然后依次指点过去,“这是阿旺生的小黑、大白和小白。”
云霓恍然大悟。“那旁边的几坨金灿灿的必定是狗屎了!”
“那是田野上开的小黄花!”
卢玖儿掩脸叹息。这丫头的脑回路怎么跟某人一个样儿,她还是将她撤回快活谷里头,换另一个来吧,免得天天对着她引致心塞肝疼。
云霞不明其意,问道:“是什么人送来这幅画,有什么含意吗?”
“这是……”这是她当年送给某人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那时候,她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若是思乡的时候,就取出来看看吧,当个念想。”
那时话落之后,某人还脸色略古怪地瞅了她好几眼。
她忽然莫名地怀念起年少的时光来。而今,他回来了,不知道模样可有大变化。
再次将手上的信笺扫了几眼,真的只有涂鸦,并没有任何字样。卢玖儿对云霓道:“你到前厅去问问那送信之人,看有没有带了什么话过来。”
“好!”
无须多时,云霓去而复返。
“姑娘,他的主人嘱咐道,让您穿上最华贵的服饰前往快活栈里静侯。”
“?”卢玖儿一双黑眸莫名地睇着云霓。
云霓连忙摇头。“没有再多的话了,就这么一句。”
最华贵的服饰……
她还记得,那在大城混迹的某人,即使无父母关爱,但一直将自己打理得一身贵气儒雅。
他曾自嘲地说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衣衫是最好的装身之物,只要穿对穿好,没有人会去理会华服里面,掩盖着的是人还是猪。
而今,就“最华贵的服饰”几只字,便有熟悉的一股土豪气息迎面扑至。
海外经商多年,想必某人身上的铜臭味更浓更重了罢
戚家盛,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