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洞里,华荣月和郭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郭修拿着刚刚从衣服上面撕下来的布条给华荣月包扎,他的手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血。
华荣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郭修莫名的觉得这人就像条大狗似的。
她让抬手就抬手,她让坐下就坐下。
华荣月看了眼自己刚刚被包扎好的手,心说这比她自己绑的可好多了,转头就看见郭修似乎要给自己包扎,就很自觉的转身走了出来,去看门口被她绑起来的那个人。
老实说能绑上这个人可不容易,毕竟华荣月这么长时间以来遇到的都是疯子,虽然她是花面,但想要从这种疯子的口中套消息还是很难的。
但是一个理智正常的人就容易多了。
华荣月从旁边搬了块石头过来,然后特别淡定的坐在了石头上,用眼睛上下打量那个人。
那人的嘴都被堵上了,他看着华荣月的这个眼神莫名的觉得后背一凉,拼了命的想要挣脱。
奈何华荣月还没有蠢到让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
想起来刚刚那人跟自己交手时的一个小习惯,华荣月忽然间道,“你最后用出那一招的时候,为什么换了握剑的方式?”
那个人被华荣月问的一滞。
“是因为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用剑法的出处对不对?”华荣月漫不经心的说着,顺手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以前我有个认识的人,他就是这么做的。”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人走了过来。郭修一脸的淡然,如果不看她衣服侧面的那个口子,就好像刚刚那一剑没有砍到她的身上一样。
“呃……”华荣月走过去道,“你还好吗,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不如就让我来问……”
“你上旁边坐着去。”郭修面无表情的道,“就你这样的还敢去套话,不怕把自己的家底都说出去吗?”
“……哦。”
华荣月乖乖的蹲到了一边,撑着下巴看着郭修强撑着问那个人的话。
她心里莫名的有点郁闷,明明她刚才都已经搞清楚这人到底来自哪了,没想到居然还被郭修这么嫌弃了。
郭修转头看向那个人的眼神时十分的冷。
刚刚就是这家伙从后面给了他一剑。
他,还有那个阴柔男人,这两人她哪个都不会放过。
……
“怎,怎么回事?人怎么突然消失了?”
扶江目瞪口呆的找着后面的易月,结果突然被身后的王夏儿拉了一把,王夏儿带着他飞快的朝着山下跑,速度简直快的吓人。
“王夏儿!等,等等……我快要跟不上了。”扶江震惊的看着轻功溜到飞起的王夏儿,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他往下面跑的时候,只看见无数人都跟着他一起在往山上跑,那身影不知是人还是鬼,影影绰绰的穿梭在周围的森林里。
似乎转眼间他就不认识这个世界了一样。
他不认识周围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不认识刚刚突然离开的易月,甚至连原本熟悉的王夏儿好像也变得不认识了。
他也不清楚周围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王夏儿好像对这些人心知肚明的样子,易月为什么会突然间离开,这些人好像都知道些什么,一无所知的人好像就只剩下了他。
王夏儿拉着扶江朝着前面跑着,她不在乎扶江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那本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身后的李祥力还在喊着,王夏儿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带着扶江朝着前面一路跑去。扶江心里是觉得挺对不起李祥力的,奈何他现在也是被人拽着,所以有心无力。
人影飞快的从两侧闪过,就像是一个皮影戏里面的景象一样。
最终,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接近山顶的地方。
王夏儿喘着粗气道,“行了,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唉,你……”扶江看着王夏儿,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结果就看见王夏儿转身离开,那轻功跟他想象中的王夏儿天差地别。
他看了眼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影都碰不到,也真是难为王夏儿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了。
莫名受了打击的扶江找了个地方安静的坐了下来,然后一个人待着。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现在身上一无所有,只剩下刚刚出来时随身揣在身上的那几本册子。
左右想着现在也无事,所以他干脆把那几本册子拿了出来。
这几本册子他记得王夏儿说过是要对照着看的。
扶江就在这大石头上面左边摊开一本,右边摊开一本,生无可恋的左边翻一点,右边翻一点。
寂静的空地上,只有书页被唰唰翻动的声响。
他其实翻看这些册子是纯粹用来
打发时间的,而且甚至还带了丝看“爽文”的心态。
按照他的理解,就易玲珑这种几岁就可以对同门痛下杀手,十来岁成为天易楼玉棋子,十八岁成为天易楼楼主备选人,二十岁杀死前任天易楼楼主,震惊天下,现在又击败了所有人,成为了名副其实“江湖第一人”的应该是一个非常牛逼的人。
他的履历应该是那种单纯打开就会让人觉得像是在看故事的感觉。
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听起来各种匪夷所思,足够被世人传唱数百年的故事,在他的身上只不过是日常就会发生的事情罢了。
如果他能有易玲珑那么厉害……估计现在就不用一个人窝在这里了。
总而言之……扶江在认真的看这两本册子前确实是这么想过的。
他随意的翻了翻那本册子,想要找找这里面易玲珑是在什么时期出名的,尽管在看之前,他已经认识到这个东西可能记录不了太多易玲珑的经历,因为这本册子太薄了。
易玲珑出名的时候……这本册子里应该也会提到一点吧?毕竟他成名其实是在年少的时候。
扶江满心以为易玲珑出名的那段时间应该是这本册子里比较好看的地方,毕竟易玲珑的年纪应该跟他相仿,说来很惭愧,尽管是同龄人,但扶江是从小听着易玲珑的传说长大的。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往前翻了十几页,然后眉毛忽然轻轻的挑了一下,又把册子往回翻了翻。
“嗯?弄错了吗?”他轻声说。
虽然他翻了十几页,但这十几页的内容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没有丝毫变化的吃饭,睡觉,训练,杀人……
扶江几乎以为写册子的这个人只不过是把一模一样的日子重复写了十几遍。
这样的日常简直是太过乏善可陈了,比扶江现在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时光还要无聊。
他不信邪的往后面又翻了翻,一直翻过了差不多两个月,才看见了一条新的与众不同的记录——
“蛇今天对一只猫产生了兴趣。”
“这是天长老的猫,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家伙。”
“不过蛇现在产生的这种计划外的‘兴趣’,既不会让我们的计划变得更加顺利,也不会使蛇变得更加听话。”
“我们应该处理好这件事。”
扶江眉头一皱,翻过了这一页,有一种莫名不是很好的预感。
他接连的翻了好几页,然而后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只猫的存在了。
这上面的记录依旧是乏善可陈的吃饭,睡觉,训练,杀人……仿佛那只猫从来就不存在一样,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有关于它的任何痕迹。
扶江悄无声息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脏狂跳,只能继续看了下去。
那记录上面有一天的日期被标了红,似乎那一天易玲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他就直接把册子翻到了那一天。
“今天需要教会蛇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这件事。按照惯例,他认识的那个朋友应该也是时候处理掉了。”
“在这种地方想要寻求善意,简直是件可笑的事情……谁都知道这里不存在善意,只有利用。”
“蛇还是有些太天真,有一些教训只需要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就再也不会忘了。”
那一天的记录上,易玲珑的状态是“重伤”,这两行小字被朱红的笔写着。
扶江又往下翻了翻,然后果不其然,在这一页后面,他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朋友”的痕迹,这个人就像那只猫一样凭空消失了一样。
接下来,扶江还看见了许许多多类似的“东西”。
例如蛇曾经对“养父”产生了依赖,然后他的养父在不久之后就消失了……
又例如蛇曾经有一段时间对于某些物品产生了兴趣,似乎是一些小孩子都会喜欢的玩具,之后蛇面临了一场很残酷的刺杀任务,然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扶江又发现,在另一份记录上,在那些蛇的喜好被“发现”的日子,他的状态无一例外都会变得很惨。
他想要看到的“厉害”的东西一点都没看见,反倒是只看见了一个什么都不曾拥有过的人。
如果不告诉他这份记录的主人是易玲珑,恐怕扶江这辈子都猜不出来。
在这份册子接近最后的位置,扶江看见那个记录的人这样写道,“将东西一件件的从他身边拿走,这样他就会产生一种执念。”
“有朝一日他一旦获得了自己能够拥有的东西,那这种执念,就是驱使疯狂的最好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