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要真的占星卜算,那必然是要晓得人的生辰八字,国家的建国运势的,这都是些顶顶要紧的机密大事。
她是南梨国的天女,自然现在只是南梨国人,宁华如若真的要自己帮忙运算,这不是就要泄露了国家的机密吗?
虽说姜梨并不会将她提供的数据与素材记在心中,再有所利用,但是她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就愿意将这等私密要紧的信息透露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
宁华似乎看出了姜梨的迟疑,她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姜梨上前坐到她身边。
她示意让姜梨与宁逸站的并排,神色和蔼,将叱咤风云的女帝风度隐去了七八分,声音温柔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你不必有所顾虑,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容国并无国师,这才只能请你来帮忙。”
她眼神诚恳真挚,让人无法不信:“逸儿与我说,你很好,很值得信赖。孤只是想拜托你略加卜算,如若器材人手有缺的,你尽管告诉我,我会安排。如若你实在不愿,因为身份有所顾虑,那我也不强求……”
姜梨见宁华自己都无甚顾虑,自然也没有立刻回绝的道理,只是回问着:“不知王上要姜梨卜算什么?”
宁华挥手,宁逸将袖口中藏着的两张小小的纸条展开,呈现在姜梨的眼前。
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
姜梨看着年份,大约有一个是宁逸的,另一个比宁逸大上三岁,大概是十九岁多。姜梨心中只想着说,大约是容国某个高门显贵的弟子吧。
宁逸的脸一点点烧红了起来,姜梨心中的猜测也被证实了。她悄悄与宁逸对视,脸上写满了“我知道”“我懂”“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样的话。
却是宁逸先恼羞成怒了,嚷嚷着不让姜梨多看:“你不帮拉倒,我才不稀罕!”
宁华斥责了娇嗔的女儿:“宁逸,不得无礼。这样的大事,岂能无理取闹!”她转头向姜梨致歉:“还是麻烦你了,姜梨。”
这事不难办,起码要比姜梨料想的,卜算国运,要容易上许多。她自然是没有推辞的道理:“姜梨不敢。不过,还请王上为姜梨安排一地势略高,无人打扰的清静所在,方便姜梨占星。仪器姜梨都有,您不用准备。”
“孤有一子宁安,你们前几日应该有过几面之缘?”宁华思索片刻问道。
姜梨与宁逸对视一眼,就像偷偷溜出去玩耍的小孩子被家里的大人逮住了,不过宁逸显然是熟练极了,三两句就岔了过去:“阿梨她与我们都投缘,与宁安认得,认得,还与我一同去安王府做客了。”
宁华点点头回复着:“安王府地势极好,那孤便让安儿给你腾地方,你就去那占星,可行?”
心中虽觉得好笑,自己是从那来,又要回那去,可是她面上不含糊:“那就要叨扰安王了。”
宁华满意的点点头,让宁逸送姜梨回驿站好好休息,等到明日再去占星。
别人如何知道呢,占星多是在夜晚的,估计今天夜里,自己就要收拾出那台天文望远镜,在安王府数星星穿线了。
此刻姜梨袖口中收着那两张金尊玉贵的生辰八字,跟宁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也不知我母亲从何处寻来另一张生辰八字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要为我和谁算姻缘。”宁逸说完,姜梨也不由得吃惊。
果然,帝王家的子女,在婚姻大事上,是由不得自己的。
“那你想要是谁?”存了点私心,姜梨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宁逸叹口气,又仰起头:“不论是谁都好,我都不想嫁的。看这年龄大约也是与我们差不多,我只是不愿意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白头偕老。”
还好,还好不是陆吾,姜梨心想。
陆吾只有十八,而她手上的这张生辰八字已是有十九岁了。
受人所托,只能认认真真为她卜算了。虽然姜梨从小便学着,其实她心中也是不大信的。
她相信事在人为,又或者说,他更喜欢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命人去取了器械,姜梨与宁逸分别,带着婢女先行回了安王府。言简意赅与宁安交代了宁华的嘱咐,宁安即可着人安排下去,而驿站的人也是快马加鞭。天还未全黑,一切都妥当了。
姜梨也不急,与宁安一起吃着晚膳,吃的大多都是容国的特产。
菊花驼掌,御福闷子,京烧大肚,飞龙火锅。多荤腥,重口一类的,偶尔食得,也是美味。也许是因为容国好武,因此得多补充体力。
只因口味极重,姜梨忍不住多尝了几口,安王府的侍女们又上了特色的果茶。宁逸从前提过,容国之人爱喝果汁茶。今日贡上的是葡萄果汁,口味清爽,正适合解腻。
安王府的后花园草地上清出了一大块地方,供姜梨放置观星镜。
按照理论说法,男女之情以月亮星座、金星星座、火星星座为主,再加之十二宫。她取了七政四余星盘,对着九曜星辰细看。
男金星,女太阳。男方本主大凶,但遇见此女,则大吉。
两人四轴合相,相互感应,有缘。
一宫与七宫对冲,可看出两人磨合四宫与之成刑相位,预示相辅相成。
紫微星闪烁,只怕是有异国姻缘,许是与他国通婚,或是当地的异族人。而四马之地,寅申巳亥动摇,也指异地流动。
再高深的,姜梨也无法得知。只因她只有女方生辰八字以及出生地点,并不晓得男方是何人。不过显然,这样的婚姻必然是在命数上相合的,并无不妥。
只觉得累得很,天都已快亮了。自己许久没有如此认真详细的算过,已经不大熟练了。不知道宁华会为自己的继承人择一个怎样的夫婿呢?
她心中想着,就算是两人命数不和,她又能如此说?还不是挑些好话说尽,最后再委婉的说不妥吗?如若惹得宁华不满,说不定对两国邦交不利,那也是罪过了。
好在宁逸幸运,这个男人与她定会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