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剑师、七南水在幽莲宝剑的召唤之下,回到了现世,原来多年前的那场祸事中,贺熊与刘庄主联手将他们引诱进了幽冥石之内的困境。幽冥石之内的布局,与幽冥地界几近一样。
“刘庄主可有跟你……们同往?”乌无晴落定眼神,问道。
出来幽冥石困境的白须剑师、七南水已经不似当年了,被困在幽冥石这么多年,他们捱不住如此的酷寒与折磨。然而,他们却永远没有放弃,直到今日等到了乌无晴亲手将他们解救。
白袍转身,倾落,一地繁花密如霜雪,冷似冰月。白须剑师、七南水进了暗阁。
一位佯装成小厮模样的人,敲开了屋室的门,端来了一杯清茶,供他们饮用。
“新来的?”乌无晴反问了一声,眼角微微眯着,似笑非笑,扫了一下并没有在夕雾门内看见过的装盘。
“嗯。”小厮小心翼翼地回复道,“门主,请用茶。”
突然,两位持剑侠女一声不吭地闯进了这间屋室内,倾水然屈身定睛一看,乃是——吴霜和许言灵。
先前易容成小厮模样的刘樱被她们一手给按在桌子上,“这茶有毒,此人姓刘,名樱,是冲灵狐而来的,灵狐拐走不成,还死心不改,煞费苦心,寻求线索,继而找到了夕雾门这里。”
“找门主的麻烦,活腻了!”吴霜尖锐地望向此人,并用手中赤迭之剑威逼利诱道,“是谁派你来的,背后指使者是谁?”
一年以前,陇玉阁被灭门之后,吴霜便找到了许言灵,之后一直流连于夙城各地界,半个月之前,她们才一起寄身于夕雾门。也是刚刚不久,她安插的眼线,亲眼看见了这个人贼头贼脑地偷偷溜到了夕雾门内部。
那杯清茶由乌无晴倾倒于窗台上面的那盆盆栽,果然是剧毒,茶水刚浇下去,便使得花草衰败,叶黑花萎。
乌无晴向来不多言语,吴霜和许言灵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位鸡鸣狗盗之辈,况且是要谋害他的人。
背身负手,一身雪白色身影,纯白如画,那柄幽莲之剑出鞘的刀锋却锋利得刺眼,厚重的剑身之上,剑光犹如翩翩雪花剥落,又犹如翩跹之蝴蝶飞出,其间,剑气横生,令人无从寻摸。
刘樱自认倒霉,栽在了这两个丫头片子的手上,被拖出门外之际,撕破喉咙叫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站住!”乌无晴一改漠不关心的态度,看来是他从一开始就小瞧这个人了。
“说,你口中所指之事,是什么不会让我……们得逞?”乌无晴仍然负手其后,斜侧之背影让人生畏发汗。
只一袭细风吹来,惹得他鬓发雪白,尽暴露于白日前。
“灵丹是我的,而你们永远也抵达不了羽……羽界。”方才端茶递水之前,守在门外,刘樱已然偷听到他们谈话过程的一切,只要他们没了灵狐赐予的灵丹,没有幽冥石,就缺失了去羽界的庇佑。而他们这一行人只要任何一个人缺失了其中一件东西,所有人都去不了。丧失了法力的这颗幽冥石,是去不了羽界的,凡是涉足羽界的人,必将灰飞烟灭,连同这块废石头。
乌无晴知道眼前这个寻找灵丹的刘樱是狗急了跳墙,如果他清楚灵狐已经将那枚灵丹返还于倾水然的事实的话,一定不至于扮成小厮闯到夕雾门这里来,现在他是不清楚灵狐究竟将灵丹赐予了何人,所以才会“病急了乱投医”,大胆惹到他乌无晴的头上来。
对于想要谋害他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动机,只有以死谢罪,然而现在,他却不想再双手沾满鲜血进入羽界。
“我放了你,走!”乌无晴竟出乎意料地说出这样一句令吴霜和许言灵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话,门主向来不是嫉恶如仇的吗,如今差点儿被密谋杀害,如今眼里怎么会容忍这样一粒沙子,不怕以后会埋下什么隐患吗?
“门……门主。”吴霜大吃一惊,却只得听令,刘樱被她们给用力一推,倒在了地上,仍死性不改道:“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夺取那枚灵丹。”
“哼哼,真是疯子。”乌无晴不禁吐露道,“既然你想要听实话的话,那么我就坦白了,灵丹不在我这儿。”
刘樱丧气地远离了夕雾门,得到了心中一直想要觅得的答案,终于卸下重担,那么……灵丹就一定还在小狐狸身上,可是……可是那个神秘人黛青说,灵狐已经将灵丹赐予给了有缘人啊!考虑到江湖上一直没有倾水然恢复武功的消息,所以先前他一直以为灵丹不在倾水然身上,如今看来,乌无晴既然没有得到灵丹,坦明灵丹不在他那儿,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灵丹还在倾水然身上,只不过他隐瞒了武功已经开始恢复的事实罢了。
夜晚,夕雾门。
幽幽月光之下,烛火悠长,当乌无晴握起那颗神秘莫测的幽冥石,用狭长的目光来回打量时,突然他感觉得到手中的幽冥石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能量,将所有的冥力都返还回了玄界法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窗外,幽香弥漫,一袭红影飘过。
他持幽莲宝剑追了出去,发现那人蓦地像极了叶风停,如果叶风停还在羽界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出现在他身前的女人又是谁呢?
翌日醒来,昨夜遭遇的一切恍然如梦。
不觉,他的额头上出了冷汗,就连脊背上也冒出了豆大般晶莹剔透的汗珠。
“对,是……是熳那个女人。”乌无晴披上一身白袍,飘袂似雪,惊了流年,唯沉淀了岁月磨砺过的痕迹,却又不失星辰熠动的锋芒的剑眉星目,不减烦忧。
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浅汗,陷入思索道,如果果真是她的话,那么一定不会是真实存在的她,而只是她出现在他面前的幻影。白须剑师说,当年贺熊利用了那个女人之后,便一心想要摆脱那个女人的控制,于是便借机将她诱骗到了羽界去。如果是这样的话,熳和叶风停共同生存在羽界,那么后一步涉足于羽界的叶风停一定势单力薄,指不定熳那个女人会再度伤害她呢!所以,进入羽界一定要趁早,趁早……
乌无晴急迫地将夕雾门上下的事情全部交代给了敬水亭还有段水遥,小红姑娘还是第一次他这么着急而动容,不禁心想是谁能够让乌无晴如此为她上心呢……
乌无晴客气地瞥了一眼小红姑娘,这是他一贯的对待其他不相干的女人的作风与态度,绕过她身前,进了屋室之内,不得不与白须剑师、七南水商量起解决对策。至于当年与贺熊一起串通好了的刘庄主,已然不知归处,或许也一同跟熳那个恶毒的女人一起抵达了不生之境——羽界吧!
桌子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茶点,乌无晴心知,白须剑师是最好这一口的然而酒——他们这两位老人家是喝不了了,以防止他们一时忘性而喝得酩酊大醉,误了救人之大事。
只要他们不闯入羽界,寻求破解之法,这一辈子或许叶风停都将会被困在羽界之中,直到转世投胎,那又将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然而,他与倾水然都不想再等到来世,这一生一世,他们本已错过了半辈子,又何须再浪费下半辈子呢?
等,虽是求世之道,却不是生存之法。
白须剑师掂量起五彩琉璃盘中的糕点,嗅闻芳香之悠长,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待在幽冥石中,被困境所困,这一口,是他们出幽冥困境的第一口,情不自禁之下,白须剑师竟然哭了,这哭中带笑,不禁惹得七南水一阵白眼嘲弄,“好了,好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就快解决正事吧!”
“门主,你有什么要问我们二位老人家吗?”七南水起先打破僵局道,然而白须剑师却仍然悠哉悠哉地沉溺于其中美味儿。
乌无晴思酌了一会儿道:“我在想……昨夜的那一件事情会不会跟熳有关?”
“究竟何事?”七南水替装聋作哑的白须剑师询问道。
“自从熳出现之后,幽冥石便突然之间丧失了所有的冥力,这……便意味着我无法再进入羽界,救……救我心爱之人。”
“门主……思凡啊,这肯定是熳与黛青之间所做的交易,换一种说法,更准确地说,是熳与玄界法门之间做的交易。”与白须剑师在幽冥困境之中呆了这么久,七南水已经全部了解了玄界法门的东西,呆在幽冥困境的那些年,白须剑师担忧他会因为承受不了而先七南水一步离世,于是乎,就将对玄界法门所掌管的一切信息事无巨细地阐述给了七南水,而七南水放心,总有一天,他们会出去的。
白须剑师蓦地停下了手中喂食的动作,看见七南水的一系列举动,也不好意思再畏手畏脚做缩头乌龟,迟早他们会因为泄露玄界法门的奥秘而遭受天谴,不如今时今日做点儿好事,解救被困羽界之人出来,毕竟当年叶风停也是他白须剑师看重的剑客人选之一,她不应该无辜遭受这么多的牵连。
只见白须剑师正襟危坐起来,神色凝重,摸了摸垂落如瀑布的胡须,短短地吁了一口气,乌无晴将那颗幽冥石递送到了他的手掌上,任由他感应一番,“果然失效,这件事情跟熳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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