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游击队全员不过两三百人,平时因为四处活动所以并不都在老窝里待着。但这些日子据说日军要加强打击,所以此刻基本都在大本营里。被挂甲台的村民骤然一冲,顿时大乱。
原本游击队最多就是只能打偷袭和伏击,而且只敢招惹五十人以下的小队,像这样的正面战斗可以说是头一遭。这点周炜非常清楚,所以本没指望村民们能有多少战绩,只是起到个扰乱剧情的作用罢了。
可是他没想到,虽然之前听见了枪声,但是哨兵被击毙不能回报,也让游击队长陈大龙出现了严重的判断失误。
一看见陈大龙带着一批队员出现在寨子口,挂甲台的村民就像吃了兴奋剂,嗷嗷叫着猛扑上去开火。甚至不用周炜下命令。距离太近加上陈大龙等人措手不及,当场就被乱枪打死十余人。
然后双方就隔着一道木栅栏,借助树木,山石、屋子等掩体相互猛烈射击。不时有人中弹倒下,或是一时不死而惨叫不已。
陈大龙躲在半截枯死的老树桩后边,一口气把镜面盒子炮的二十响子弹统统打光,喘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板弹夹就往里塞,借着上弹的机会,他也没有忘了组织的优良传统,大嗓门喊上了话。
“我说挂甲台的父老乡亲!你们都不认识俺了?俺是大龙啊!俺带着游击队的弟兄伙子,可没少帮你们打日本人哪?你们咋地了?都糊涂了不成?反过头来帮日本人打我们?”
不知道哪个村民用同样的大嗓门回骂道:“狗日的,你咋不去死吧你!还帮咱们,缺了吃少了喝就来找咱们要,不给还不行,就说咱们是汉奸,通敌!这跟强征有啥两样?和那些日本子又有多少区别?”
“说得好!”马大三大叫一声,端起三八大盖就是一枪,崩得老树桩上树皮木屑乱飞,枪法居然还不错。打到现在,他越打越有感觉。竟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块打仗的好料子。
连续几枪打得陈大龙缩在树桩后不敢冒头,马大三一边给步枪重新装弹,一边恨恨地斥骂着:“这帮不要脸的杂种东西!大晚上的把两个俘虏硬塞到咱家来!过了大年三十还不来取!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了,那不是害了俺们全家的命么!我马大三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我有女人了,还带着个娃娃,你们这帮杀千刀的孙子!呸!”
听到马大三称自己为他的女人,躲在他身后的鱼儿抽空开着枪,心里也是像吃了蜜一样甜。
周炜冷眼看着双方互相揭短,疯狂攻击,完全不需要他在边上鼓舞。可见游击队和村民的关系并不如传说中的那样鱼水一家,深刻反映了客观存在的阶层矛盾,这大概也是这个在多国获奖的片子在本土被禁的原因之一。
这些都只是随便想想,周炜现在毫不关心这些,他对于村民们表现出来的那种反击上层人物和掌握自身命运的狂热也略感吃惊。
为了保持神君对凡人的基本承诺,只要有挂甲台的人战死,周炜就会游走过去将尸体收进空间袋,在村民眼中看来,神君大人轻飘飘地掠过,死去的人就忽然不见。这么神奇的情形,自然是死去的同伴被神君接送去了天上,所谓的死,只是去更好的地方享福去了。加上能够杀死那些曾经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大人物,这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更是催化了村民的狂热斗志。
一边的战斗意志和求死·欲·望强烈得无以复加,而另一边骤然遭袭,被动挨打,而且至今弄不清楚状况,更有的在村里做过些缺德事的游击队成员,更是心慌慌不知所措,战斗力越发低下。
更何况,还有周炜这样一个真正掌控全局的人在场,他不仅仅是在改变和搅乱剧情,更是在利用其中每一次战斗的机会,磨练自身。不管是枪法,还是临场应变,还有指挥等等。
如果只是要取胜就好,周炜第一时间就能一枪毙了那个游击队长叫什么陈大龙的。可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不停在村民队伍里转移,时而出手,精准的枪法往往一枪就能改变战局。点掉对方的关键位置角色。
游击队一直缺乏重火力,在当初任务里胡文带同学搞来·国·军·的重机枪之前,游击队仅有的压制火力就是两挺歪把子机枪,这种从日军手里搞来的大正十一年机枪其实也火力有限,但是游击队还是宝贝得不行,只有最优秀的火力手才有资格使用这两挺机枪。
之前在战局焦灼时,陈大龙就叫人把两挺宝贝机枪给抱了上来,但是喷涂火舌没十秒钟,机枪手就分别被两次冷枪给报销了。
最好的两个机枪手被打死,陈大龙看着哑巴了的歪把子机枪,心里一狠心,又叫了两个平时训练最努力的后备火力手上去进行压制,这次机枪多喷吐了一会儿,不过三十秒钟后,这两个本来很有潜力的未来机枪手也都被村民里那位神秘的枪手发射的子弹崩了脑门,脑浆子流得机枪上都是白花花的。
这一下,就是再傻的游击队成员也看出来了,敌人里藏着这样一个枪法准得让人心寒的神枪手,却不知道之前为什么很少出手,但只要机枪上有人,就肯定给一枪撂倒。
所以,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去机枪位了,任凭陈大龙强令、鼓动、激励、喊破了喉咙,那些剩余的游击队员都没有人敢挪窝。
战斗打到现在,陈大龙已经后悔了,他一开始以为是村民们吃错了药,为了两个俘虏的问题来找游击队的麻烦,后来又以为是村民都收了日军的好处,等真正看到了,才发现两者都不是,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似乎像有了主心骨一样,打起仗来悍不畏死。
早知道对方的目的就是消灭自己,陈大龙绝不会把队伍一家伙全拉过来,如今被人堵在寨子口,找不到掩体的基本都躺尸了,相比之下,门外林子里有大树有石头,掩护物还多一点。
陈大龙很肯定对方有高人在教导乃至指挥,否则这群泥腿子绝不会懂得卧倒在石头后边开火,虽然枪法还是很差,但是攻击频率却很高,也不知道对方哪儿来的这么多弹药浪费。
周炜蹲坐在一颗大树后边,不时从空间袋摸出几个弹夹丢给打空了武器的村民,战斗进行到这个阶段,他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一百多号村民,死了的已经有四十多,尸体都被自己收进了空间袋冒充是上天享福。对面的游击队在最初头脑犯浑,一大堆人拥挤在一起冲到门口,本来想威慑,结果一个照面就损失惨重,后来由于掩体不足又死一大批,如今二百多号的游击队只剩下了几十人。
剩下的村民虽然斗志越来越高,但周炜还是觉得该自己来收尾了,还要留着他们去日军总部,全拼光了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周炜拍了拍身边马大三的脑袋,吩咐道:“来喊话,叫对面的人投降,我看这游击队也就剩下五十多号人了,和你们并在一起吧,还有仗要打呢。等打完了你们一起去天上吧。”
被周炜拍了一下脑袋,马大三受宠若惊,只觉得神君如此平易近人真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连忙点头如捣葱:“听您的!听您的!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这帮山上住的真是走了大运了!”
“别傻乎乎的站起来,急着上天么,用这玩意喊。”周炜从空间袋掏出一只电子高音大喇叭丢了过去。
马大三手忙脚乱地接过喇叭,这闪亮的光泽,细腻的手感,让他觉得这必然是天上的神器。看周炜作了个对着嘴说话的动作,马大三依言照做。
“游击队的人听着!我是挂甲台的马大三,前头打你们,是二郎神君的旨意!现在神君他老人家心善,想把你们都接到天上享福去,赶紧降了,都过来吧!”
从第一个字开始,整个山头的人都被电子高音喇叭那宏大广阔的音量给惊呆了,这就是十个平常的军队喊话喇叭一起来,也没这么大声音的。倒是马大三一开始就认为是神器,心中虽然激动却依然没有失态。
游击队员们个个用期盼的目光盯着陈大龙,这场莫名其妙的仗打到现在,弟兄们都死得差不多了,以往就是和日军小股部队遭遇,对方也没这么不要命的。这哪是打仗,简直就是在比谁死得快!
陈大龙也早就有苦难言,按说投降老百姓也不是什么太违反规定的事情,只是对方说的什么二郎神君这么玄乎,作为一个唯物主义信徒,陈大龙却是心里打鼓。
周炜也不废话,见双方停火,对方又不马上投降,知道是这帮人心里有顾忌,于是现身出来。
他的酷霸天的行头再次震撼全场,和在挂甲台时候一样,周炜又表演了一次收取物品,直看得游击队员眼珠子滚圆,差点掉了下来。
等到死去的游击队员的尸体都消失不见的时候,连陈大龙也满脸崇敬地站在了周炜的身后,什么唯物主义信徒,都去他妈的吧。到天上享福,过皇帝也不如的日子,才是中华国所有人内心仅有的渴·望。
还没死的村民们都嘻嘻哈哈的,有几个中枪受了重伤却一时不死的,一边呼痛,一边请求乡亲们快送自己一程,先走一步到天上等着。
周炜正好要练习刀法,于是取出合金长刀亲自动手,砍头、腰斩、各种瞬杀练习,而且都在斩杀的瞬间就全部收进空间袋,手法越来越娴熟,对战斗的感悟也越来越有体会。
看到神君亲自送兄弟姐妹上天,直把边上的村民都是弄得艳羡不已,恨不得倒在地上惨叫的是自己。马大三和二脖子等嘴快的,更是嬉笑着拍打那些投降过来的游击队员:“早叫你们投降你们不听,浪费这许多功夫。还劳烦神君他老人家亲自给咱们送行。一会儿去打日本子,记得都麻利点儿!临走了也给神君涨涨脸子!他老人家看中咱们,准没错!”
周炜把能收的尸体和装备都一股脑儿收拾干净了,这才指挥村民和游击队的混合编队,朝日军总部进发。他还需要制造更多更大的剧情混乱,以便让自己体悟和感受剧情和幻觉的平衡点所在。
这个过程可能无比漫长,但周炜有的是信心,更有时间,这个世界不行,就再换一个世界,轮流下来,总有一天能让他找到破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