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昀一直头疼,还不住地要想事情,差不多是整夜未眠,次日天还未亮,慕景就过来敲门,说离墨回来了。
榭昀二话没说披上外衣就要出去,急切地不得了,昨天睡着之前就听他嘀咕了几句离墨怎么还没回来,这下人真的过来了,可不是恨不得飞着过去了。
我还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和慕景一起走了。
只是榭昀这一走,朦胧眯了一会儿,又觉得睡不着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捂了捂脸,索性也爬了起来,想要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走的太久了,身子有些酸软无力,穿好了衣裳,想着反正都是自家人,头发未挽披散着就直接出去了。
这个时辰...应该在慕景那边吧。
可能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这天未亮宅子里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过去慕景那儿路上撞到不少人,还巧合地看到了刚过来的欧阳骏羽。
“.....”
“.....”他惊愕了好半天,才唏嘘道,“你怎的这般衣衫不整就出来了。”
他倒是消息来得快,一下就过来这边了,我轻轻捋了捋额边的头发,笑道,“哪儿就衣衫不整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他们正说得起劲,四哥和阳也在,但是慕景不在,离墨瞥了一眼门外,没有理会走进来了两个人,继续在说宫里的情况。
榭昀一见到欧阳骏羽和我一起,顷刻间就变了脸色,倒也不是恼,什么话都没说,走过来拉着我坐到他旁边,还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幼稚地不松开。
.....我看了欧阳骏羽一眼,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挨着阳坐下,静静听着离墨说话。
然而四哥却静不下来,“你俩这是干什么了,怎么都衣衫不整地过来,也不知道好好整理一下。”
屋子里静了下来,都同时朝我和榭昀看了看,离墨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我斜了四哥一眼,“你就不能说句好听些的话吗?我不过就是头发散了些,你搁这儿好奇什么呢?从前没见过吗?”
四哥冷笑一声,“行,我不说你了,也不管你了,随你怎么样。”
他这话说完,一旁的阳就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先别说话了,听离墨说正事要紧。”
四哥反常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
榭昀和离墨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也没多问,听着离墨说话。
这一说起来,天都亮了,昨晚没怎么睡好,我听得都困了,靠在榭昀肩上差点就睡着了。
不过也大概听明白了。
娄绮梦去白府,找白黎轩说了好一会儿话,娄绮梦刚出白府没多久,白黎轩就进宫去了,见了娄郁旬,还是单独见的,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娄郁旬让白黎轩去太后那儿去见娄绮梦,随后没多久,就下了旨,关了白恒一家。
除了本来就在宫里的白黎轩,和一个白水宁。
不过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京城和皇宫不可能还是风平浪静的。
已有和白恒交好的官员进宫面圣,想知道到底白家是犯了什么事。
如今都知道了,白淑妃死前,将白恒所有做的事,都写在了一封手书上,交于了娄绮梦。娄绮梦怕会遭到迫害,就干脆躲去了太后宫里,等白淑妃的事算彻底过去了,选择去找白黎轩,虽然这有点说不过去,可事实就是这样,也容不得谁说不相信。
娄绮梦把一切都告诉了娄郁旬,白淑妃的那封手书也交给了他。
当年的兰妃,和白家勾结,残害皇嗣,害的大皇子和大公主夭亡,后来兰妃死去,又和白淑妃害了安嫔和八皇子,使得安嫔终生不能再有孕,八皇子一生残废。
白淑妃还说到,她身边有一个跟随她多年的宫女,便是白府管家的亲侄女,她都知道这些事,白恒如果不认,可以找她作证,曾害贵妃、玉嫔和林贵人的芳离草,白府也有,就在白恒的书房。
其实单单是害死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就已经是罪无可赦了。
白黎轩还给白恒多加了一条死罪。
十多年前的失火案。
也就是之前阳同我说的,那个和白黎轩交好的小姑娘一家,不单单是因为白黎轩,而是那姑娘知道了白家的什么事,是白恒要杀人灭口,残害了那一家四口。
白黎轩数日前,在京郊城外救下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其实就是当年被火烧死的那一家的邻居,她一家都看到了是有人故意纵火的。她父母后来去找官府说,可是没人信,还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也是那之后,白恒派人要杀她们一家,她假死才逃过一劫,但是父母都被杀害了。
她说自己得了重病,不久就要离世,想要在死之前,为自己死去的家人和故人讨回公道,大不了和白恒鱼死网破。
和林月的那件事,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是复刻的。
娄郁旬已将白家以及所有其他当年的涉案之人打入天牢,下旨要把白家的所有事都彻查到底。
榭昀一直低着头,闷不做声,只听着离墨阳他们说。
我在心里闷闷叹了口气,白家要完了,明明就是该高兴的事,怎么发生了之后,倒是更加烦闷起来了。
欧阳骏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了半天,才道,“这不是挺好的吗,都不用榭昀再做什么了,我这舅舅,做事可真是干脆利落,什么事都知道寻个机会一并发作,还是先前一点风声都不漏的,这直接就可以定死罪了。他对白家这么狠,想来将来对慕容家也不会手软。”
屋内其他人都没吭声,弱弱看了沉默的榭昀一眼,欧阳骏羽又接着说,“可惜了黎轩,如今他在宫里,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白家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可是白恒的嫡子,一个罪名是少不了的,没有死罪也差不多要废了。”
.....
“不过真是没想到,白恒可以在这京城天子脚下,那么大胆的随随便便就杀人,还一杀就是一家啊,也太狠了吧。”
四哥附和道,“可不是吗。”随即又看着欧阳骏羽笑话道,“你看看你们南越,这些个规矩什么的都是摆设,谁有权有势就一手遮天。”
欧阳骏羽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你可错了,我们欧阳家的人就不会。”
四哥轻笑,“你们南越真是太复杂了,不如你随我一起去北凉吧,去你姑姑的水玉山庄,那儿山好水好,没事儿就可以和阳一起下下棋、喝喝酒,想做什么都没人管你,这刚好就顺了你的那性子。”
.....我忍着没笑出声来,恨不得捂住四哥那张嘴,司徒夜尘,你这是做什么呢?想要把南越你看得上眼的人,都撺掇着带去北凉。
四哥最近这么反常,也不知道阳怎么受不了他的,榭昀都会经常和我抱怨,这两年每次回北凉,每次都和离墨一起,每天都见得着,吃饭也是在一起,他真是看那张脸都看的心里发毛了。
离墨也提过那么几次,说榭昀嘴碎,和他整日整日的在一起,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恨不得去撞山了。
可阳到底是有多好的性子啊,每天和四哥一起也不嫌他烦,不觉得他很嗦嘴碎吗?
“他为什么要帮我?”
沉默了许久的榭昀,终于开口说话了。
而这句话说出来,屋子里顷刻间就寂静了下来,连一直在笑的欧阳骏羽,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就凝固了。
“那个.....”我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问题,这么长时间以来,榭昀大概一直都在思索吧。
前几次或许还不确定,还不清楚,还可以告诉自己,只是巧合,他是为了自己,为了他的朝廷。
可是这次...说巧合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很明显就是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不对,榭昀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唯一做的就是救了白淑妃说的那个姑娘,娄郁旬这是完全没有给别人任何插手的机会,他把什么都做完了。
他明明只需要做最后一步的,现在却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都做全了。
何止榭昀想的烦躁,我都纳闷得不得了,彻彻底底不明白那个南越的九五之尊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了。
“小颜,我心里烦得很,回屋陪我再躺会儿。”
“.....”
“.....”
“.....”
.....这句话也来的太突然了,我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哥,他却是面不改色,丝毫没在意榭昀的话。
教主一向是说什么就做什么的,直接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欧阳骏羽似是没忍住,扯住榭昀,皱眉问了一句,“我没听错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要去睡觉?”
“为什么不可以睡觉?”
...欧阳骏羽重重吐了口气,“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