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戈带着人如清风飘过湖面般,在草海中飘曳。纵然身手,波诺卡拉萨的精锐武士们骑术无双,也无法立刻追近一心逃跑的诸人。
奈德来到他身边,同他并骑而行。这时候的奈德,腿伤早已痊愈,再也看不出君临失败的影子,即使没有重甲在生,寒冰巨剑也未背在身上,依旧威风凛凛。同俊美却没有多少威严的西格相比,不苟言笑的奈德反而更像是首领。
“我必须提醒你,如此挑衅并无多大意义。”,骑行中,风声呼啸,马蹄隆隆,他们只能用呼喊来对话,“草原地势开阔,极其便利与骑兵们的机动,任何的圈套、陷阱在这样的视野下都无所遁形。”,日近中午,阳光从头顶射来,“我要提醒你,唯一可行的战法是背着阳光向敌人冲锋,但是现在太阳的位置不对,没法采用那样的奇袭。”
西格坐在骏马上,即使马速全开依旧平稳如安坐铁椅。他拍了拍奈德的肩膀,“大人,您就是爱瞎操心,看过我的战法你就会知道,力量来自于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浮夸又有些油腻的笑容,也许会让不谙世事的贵女们倾倒,可是对奈德来说,毫无意义。他摇着头拍马去追马术出人意料好的西格。
一行人越过矮丘,越过山脊后景色位置一变。
草原的绿意似乎变成了某种昏黄的颜色。被西格选定为主战场的区域,牧草仿佛经历了春夏两季,即将迎来严冬,金黄的颜色把这里同整个草海隔绝开来。
五百人的佣兵队伍,不到三百的骑马步兵已经下马,他们的马匹交由骑兵,形成一骑双马甚至是三马的形式。西格的骑兵们并不接近黄色的犹如一泓金色湖水的核心阵地,佣兵骑兵们带着马匹,手中执着弓箭或者弩箭,队形散的极开。两百多骑即使加上备用的马匹也只有五百的规模,散开在战场周围,竟然形成了大群骑兵纵横交错,在战场上来回奔驰的错觉。
西格看到当前的景象,似乎很满意的点头,随即把马交给身边的多斯拉克人侍从库戈。他的身形灵动的不似人类,敏捷又有利的连蹦带跳,仿佛在牧草上低略飞行一般。奈德还想更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缰绳。他转头看到的是须发皆白,换上锁甲依旧威风凛凛的巴利斯坦。
“不要过去,金色的牧草区域可不简单,如果我是你只会让战马远远的绕着走,绝不敢踏入一步。”,老骑士,原御林铁卫队长,被称之为无畏的巴利斯坦,是个执着、认真且一丝不苟的老派骑士,也是七国上下,绝大多数骑士的楷模,传奇中的人物。
“可是我不想看他误入歧途,这样绝对不是打仗,他哪来的信息?”,奈德焦躁的皱起眉头,却见老同僚面露笑容,这更增添了他的疑惑,“你笑什么?难道巴利斯坦也变了吗?以前你不会这样任由主君胡来的。”
“哈哈哈...”,巴利斯坦拉着奈德的坐骑,两人同其它骑兵一样,开始绕着金黄色的大圈子绕行。奈德注意到巴利斯坦收起他的长剑,骑枪甚至还挂在鞍侧,却见老头子拿下重弩,弩箭已经上好弦处于待发状态。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你不准备战斗吗?”
“我以为巴利斯坦的战斗在于精湛的剑术,无与伦比的气势,能够成为我军的锋锐。”,奈德疑惑的回应,实施上他并不认为老头会退缩,只不过他从未想过能够见到巴利斯坦在战场上用弩箭。
雪白的发丝和胡须在风中飘荡,巴利斯坦拍了拍奈德的肩头,“你没有见识过西格的战法,他给我这个自认为懂得战争的老头子上了一课...”,他唏嘘的摇头,却不见任何的沮丧,“果然时不我待,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了,如果你像我一样经历过前次战斗,就会明白,西格为什么会如此胜算在握。”
被金黄色牧草包围的阵地核心,步兵们纷纷拿出半身盾,身前十多尺的位置排出了拒马。但是这些倒刺的排布同普通战场不同,并非整齐弥补,而是悉数松散,就好像已经被大队人马从刷过一边的残骸。
西格的到来引起队伍中一些人的注意和惊奇,但是大部分佣兵对此视而不见。多斯拉克人不喜步战,因此步兵中少有杏眼褐肤的弯刀战士。这里以重甲步兵和羊人的箭手居多。重步兵持盾带长枪,有些人还装备了战斧,箭手大多带着简易的长弓,一些人还在身边挂了弩机。让人在意的是箭手身边,箭壶或者箭囊里插的都是上好的箭矢,相比他们的凌乱装备,彩色的平衡羽反而更像是军队的配备。且步兵们的箭,箭杆到箭头头绑了细绳,让人简单平直,维度依靠金属箭头杀伤的箭矢多了一份怪异的装饰。
西格来到阵前,盾牌向两侧让开,他大踏步的走近,穿过步兵和箭手们的列阵,向他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果奈德在他身边,一定会讶异于他的人气,这里的步兵,大部分人都用近乎敬仰的语调打招呼,并为受到西格拍肩膀或者几句简短的寒暄问候而雀跃不已。
经过西利欧,布拉佛斯人的首席剑士,变扭的拿着重弩机,“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想让我用这玩意儿战斗?我是水舞者...我的细剑灵动飘逸,出其不意,你让我用弩箭干什么?”
“不喜欢可以不用。”,西格笑容不减,“你的任务是率领步兵们近身战,当然波诺的战士能否到的了你的近前还真不一定,为了避免无聊,才让你拿弩机的。不用也可以哦。”
留下一脸不爽的西利欧,西格深入阵地的最核心,这里除了一部布拉佛斯人剑士是他留下的预备队,供西利欧指挥外,显得分外的空旷。阵地的最中央,孤零零的放着一顶不小的帐篷,帐篷虽然外表简陋没有什么装饰,但是占地广阔,几乎同草原卡奥用作居所的大帐相仿。
他走近帐篷,四周围敬仰的目光不再,事实上当他接近帐篷,士兵们的视线可能会看到帐篷时,大部分人的目光便不再追随。
士兵们在害怕...任何奇怪的,无法描述的力量都让人敬而远之,即使能够帮助他们战胜敌人也不例外。
这里,就如同冰原狼相较于史塔克军、巨龙对于征服者,既是力量的来源,又是人们惧怕且敬畏的地方。
走进帐篷,弥丽.马兹.笃尔,血魔法的巫女,这位肥胖的老妇人正瘫倒在毯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的跟前,一个燃烧的灰烬堆里,骨骸森森,一大盆的鲜血业已被蒸发干净,留下黑乎乎的带着焦糊味道的块状物分散在盆里。
巫魔女看他走进,“你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一直为你服务,我绝对活不了太长时间。”,老妇人的话语中充满了幽怨。
“没什么好抱怨的,没有我的帮忙,你早就被丹妮烧死了,为此你还得感谢我。”,西格随意的走在火盆旁,翻看着骸骨和灰烬。
“什么都没有,即使还留下什么东西,在发现你以后也会散去。”,巫魔女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怪物出现,难道诸神真的已经背弃了这个世界?”
西格啐了一口,这是他从尤伦那里学来的表达情绪的方式,很管用。“神明、恶魔、天使、使徒、还有鬼魅之流,都是些样子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些蝼蚁。”,他再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在帐篷的灰暗光线下熠熠生辉,吓得巫魔女赶紧缩了缩身体,“不过力量这种东西好特别,就好比七国的国王,再厉害不过一个强壮的人类,却能够凭借权利搅动整块大陆。落日之地,我遇到过一个侏儒,他可是个思想上的巨人,他告诉我力量在于人们相信什么。如果说人类的力量如此,那么鬼怪、神明还有那些不知名的东西的力量又怎样?”,看巫魔女露出困惑,西格停留下来,要找到能够跟上他思路的人可不容易,这就更显得提里昂.兰尼斯特的珍贵。“你的...效果,能够维持多久?”,他指了指从帐篷外泄露进来的一抹金黄。
“不多也不少,能够维持到黄昏,金色的夕阳洒落草原,多斯拉克之海变成了金色的海洋,我的魔法也会随之消失。”,巫魔女自豪道。
“真是得不偿失的术法,看你费尽力气,又杀死了那么多的生灵,我还以为会有些更神奇的功能呢?”,西格不以为然的摇头,随即离开昏暗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