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典狱司为他们专门准备的院子,刚打开门就看见陈知墨蹲在院子里在哧溜哧溜的喝粥。
苏子瑜则是在写字,昨晚不知怎的典狱司的几位长老发现了他的书法已经近道,厚着脸皮就求了两幅字帖,字帖也就罢了,有一个长老仗着年纪大资历高,硬是请他写一篇文章出来。
这不,苏子瑜早上刚睁眼睛就开始写,饭都没来得及吃。
叶修没有回来,昨晚与花闲留在了一起。
青鸾和邱小离坐在院内的石桌上吃粥。
李休自然没什么客气的,走过去径直吃了起来。
喝了一夜的酒后早上喝一碗粥吃一个馒头,那种舒服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舍不得放下筷子。
“秦风和棋魔去了哪里?”
在院内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二人的身影,李休开口问道。
陈知墨仰头看向了山角上的方向,在那里的断崖前方躺着两个人和一地的酒坛子,还有一盘吃剩下的花生米。
李休抬头看去,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片刻后隐没了下去。
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很快乐,如果没有天上仙的虎视眈眈的话,类似于这样放纵欣赏春光的日子他们可以过很长的时间。
自从皇后和杨妃以及从浦等人死后,李来之的仇便已经报了,南北雪原被覆灭,大唐四周再也没有了强敌环伺,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圆满的方向走去,却在即将圆满的时候发生了这件事情。
秦风昨夜一定过得很开心,因为昨夜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注意的一夜。
最重要的是昨夜的春夜和星光实在是完美的有些无可挑剔。
吃过了粥,和几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走出了小院子向着花闲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今天已经是明天了,到了该商量正事儿的时候。
沿路能够碰见不少的典狱司弟子,这些本来带着暮气的弟子身上重新出现了朝气,见了他之后都是微笑打着招呼,有一些胆子大的昨天晚上喝酒喝的好的上来更是哈哈大笑的十分热情。
李休也是笑着回礼。
来到了掌教居住的地方,李休还未曾进去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眉头紧皱的叶修。
走上前去开口询问了一声。
叶修有些无奈的说道:“掌教要让我做掌教。”
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休觉得有些惊讶,他见过典狱司的弟子,知晓其中至少有无人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要在叶修之上。
叶修耸了耸肩:“我也觉得很是惊讶,我虽然是掌教师尊的弟子,按理来说的确有资格继承掌教的位子,但其他几位师兄显然比我更合适,何况你也了解我,我并不想做掌教。”
他和李休一样,按照唐律规定,李休也有资格继承皇位,但是他宁死也不愿意做。
叶修也是如此。
但花闲偏偏就要他做。
想起那个头发半黑半灰色的年轻掌教,李休也猜不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于是便问道:“什么时候?”
叶修回答道:“他没说,只是说过些年。”
李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是过些年的事情,现在想它做什么?”
叶修叹了口气说道:“一想到过些年后就要做典狱司的掌教,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锦衣叶修在荒州上的名头不轻,当初被视为叶家的继承人,后来入了典狱司后这个名头就变得更加响亮,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成为未来的典狱司掌教,谁能想到这个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语却忽然成真了。
锦衣叶修之所以爱穿锦衣就是因为他有洁癖,所以用最亮丽的衣物穿在身上提醒自己,当初在唐国与柳墨交手之后,他在战斗结束的时候拿起白手帕擦了擦手。
他的性子冷且傲,洁癖也很严重。
直到后来与李休在巴山城相遇,之后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才发生了一些改变。
冷傲的性子磨平了些,洁癖依然有,而且比以前更加严重,但对于李休梁小刀这几个亲近之人却不太在乎什么。
“近些日子离陈知墨远一些。”
李休忽然说道。
这个话题转变的有些生硬,让叶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李休微笑道:“你的性子越来越像他了。”
叶修想了想,发现竟然的确如此,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不在去想那些事情。
之前的陈知墨也是如此,担心以后要继承院长的位子,差点愁死自己。
轻轻地敲了敲门,迈步走了进去。
叶修并没有随他一同进去,时隔许久后重新回到典狱司,他也有不少人要去见一见,尤其是和刘先生交好的那些长老,总要去看一看,说一说那年的事情。
房间内没有什么摆设,里面的空间要比在外面看上去的更加巨大一些,在正中间的高大墙壁上摆放着一把巨剑,那并不是真正的剑,而是用巨大石头雕刻而成的大剑。
足有百米高。
就这么立在屋子当中,他也是这才发现这间屋子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庞大,或者说更高,像是特殊的空间叠层。
花闲掌教就站在这把大剑之后,背对着李休,抬头看着。
石头雕刻而成的巨剑散发着无比肃穆的气息。
“这是当年先祖创建典狱司之时雕刻的一把大剑,代表了刑罚和审判,也是典狱司创立的宗旨。”
花闲的声音中带着怀念之色,他仰望着巨大的剑身轻声说道。
李休没有说话,站在身后安静的听着。
花闲继续说道:“这把剑就是典狱司,剑身代表着对天下的监督和审判,典狱司始终都在行使着这个宗旨,监察人间,但我想典狱司要要监察的不单单只是人间,它要监察和审判的是整个世界,是所有的生灵。”
他转过了身,回头看着李休,面色平静且淡漠,再也看不见昨天那不曾消失的笑容。
他淡淡道:“天上,也是如此。”
他目视着李休。
李休抬头与花闲对视着,半晌后躬身行了一礼。
“既如此,还请花前辈往无量寺一叙。”
花闲点了点头,喃喃道:“百余年不曾现世的典狱司就像是那蒙了尘的剑一样,此刻重新出鞘总要用鲜血来作为洗礼,普通人的鲜血差了些味道,那群仙人的恰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