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越老太爷,王灿的老丈人,老人家已是八十高龄,却是一未杵杖二未让人搀扶,生得鹤发童颜一见便是高寿之命。待他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早有侍从添了座,老人家一屁股坐下,才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王月灵看到外公来了,而且还是坐在自己身边,那是浑身难受,约莫着找个理由开溜,因为她这外公就是个话唠,没完没了无休无止,除了王月娥能耐心的听他唠叨半晌,其它人是能躲就躲,比如王灿。
王灿开国之后,这老丈人是出了大力的功臣,按说什么样的赏赐都不为过,可是这越老太爷什么都不求,并且还将已经是吴越中流砥柱的几个越家弟子召回。
一开始是满朝震动,都说这越老头子局气,真是个有大智慧之人,知道功高盖主,明哲保身,等等溢美之词那是不绝于耳,有翰林院的官员甚至都在起草着为他著书立传了。
可谁知这老头子是位嘴强王者,完全靠嘴输出便能镇压满朝文武百官了。
“陛下,强国必先强军,你这整天舞文弄墨的,你是准备两国开战派人去吐口水么?”
“陛下,开国难,稳固国本更难,哪有年富力强的皇帝不选妃的?来来来,你看这画上姑娘如何?别害羞啊,这可是我越家三叔公家的嫡女,花容月貌,好生养得紧……”
“陛下你这养心殿的风水不行,阴盛阳衰你懂么?来来来,张大人、李大人刚好大家都在,搭把手把这几处盆栽移上一移。”
“陛下,诶,陛下你别跑啊,陛……王灿,你给老子站住!”
“这皇帝老子不当了!实在受不了了!”王灿如是说道。
于是太子开始监国。
夏清风在打量这越老太爷,这位越老爷子同样在打量他,神情甚是认真,并举起一只枯瘦的右手,几指轮流抵过大拇指轻轻捏算着,嘴中念念有词。
王灿看此一阵无奈,若不是心事未去,早就借故开溜了,而太子王兆盛那是直翻白眼,又算?我说外公你可曾算准过?小时候不懂事,误信您是位得道高人,几次按您的占卜行事,差点没被父皇打出屎来。
夏清风有点坐不住了,这家人有问题,大的老的小的,都有问题。
越老爷子突然看着王月娥嘿嘿笑道:“月娥,这小子可是你带来的人?”
这话问得有点不妥了吧?我乃堂堂岐黄山恶人谷第一总扛把子,我没名字的吗?
王月娥轻声应道:“恩。”说罢便把头低了下去。
夏清风一阵无语,就不能介绍介绍?
越老爷子又望向夏清风道:“那就你了,小子,我刚才算了,你命好,与我娥儿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越老爷子说罢起身对王灿道:“我看也不用折腾了,就他了,择日成婚吧。”说罢便又蹒跚而去,至始至终,没说半句废话。
夏清风是呆若木鸡啊,是不是这位长辈误会了什么?他连忙起身对着孙老爷子抱拳道:“老人家,我是恶人谷的谷主夏清风,我这次来是应吴越皇帝来此……”
越老爷子转身挥手打断道:“别嗦,就你了!年纪轻轻婆婆妈妈的。”说罢脚步又快了几分,几步就走远而去。
王兆盛与王月灵对看一眼,外公说别人嗦?
王灿本是始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反正前面有儿子替他当枪使,如今他是一言不发,那是进退自如啊,可这老家伙掺和进来就不同了。
王灿也顾不上一国之君的仪态了,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越老爷子小声在他耳旁嘀咕道:“我说老大人,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人不咋地啊!”
越老爷子听完身子一抖,呸道:“你才老糊涂了,你也不看看闺女多大了,优秀的多了去了,她看上过吗?”
王灿弱弱道:“那也不能就这么定下来啊,至少要观察观察啊。”
越老爷子不耐烦道:“观察个屁,迟则生变,这闺女能在家待多久?山中无日月,下次回来,说不定又是十年后,我看你怎么对得起她死去得娘!”
王灿仍不死心,神色一凝,低头低语道:“老丈人,这月娥可是仙人算过的富贵命,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越老爷子听此神色一顿,思量半晌才叹道:“自古穷通皆有定,富贵岂无缘?吾儿啊,我们家的命够好了,惜福吧。”说罢再也不停,直步而去。
夏清风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也难怪,有高人在旁,想不让你听,你便听不到。
可是王月娥,却是眼眸湿润,凝神无语。我那信奉了老道人一辈子的外公,终究还是怜惜我了。
王灿再次回来,神色阴晴不定,他一边打量着夏清风一边坐下,沉声道:“夏谷主准备如何对我娥儿?”
夏清风心想老子小命还在她手上了,还能怎么的?便依言答道:“自然是遵守约定。”
此话一出,这几人互相专递了一个果不其然的眼神,吴灿更是一副过来人的神态,朕就知道,定是瓜田李下,私定终身了。
王灿又出口问道:“你这小子可曾婚娶。”
夏清风哪还不知道这一家人肯定是误会了,他急忙起身道:“皇上,我虽未婚娶,却已经定婚约,父母命,不敢辞。”
王灿摆摆手道:“无所谓,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命礼部择个良辰吉日,你与娥儿完婚。”
无所谓?无所谓你问个什么劲!
夏清风已经是面带寒霜,实在是欺人太甚!皇帝了不起么?皇帝就能逼……
“谢父皇!”王月娥起身羞涩一礼,又神情自若的坐了回去。
夏清风也不好发作,毕竟王月娥这个**oss在此,他聚音成线道:“你几个意思?”
王月娥冷冰冰的说道:“皇命难为,我身为她的女儿,岂敢抗旨。”
夏清风道:“呸!你一个‘仙人’境高手,怕个屁的皇帝,你快跟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可翻脸了。”
王月娥表面上含羞带笑,双眼更是弯成了月牙,可传入夏清风耳中的话却是冰冷刺骨:“你刚才不是还父母命,不敢辞么?你还要翻脸?你给我翻个试试看!”
此时王灿说完,仿佛放下一块心病,大踏步而去,王兆盛也起身摇了摇头,路过夏清风时还拍拍了他的肩膀,看着他尚满的酒杯道:“改天随我去国子监。还有,这酒也得练练。”
王月灵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哥哥道:“当我姐夫,武功岂能是绣花枕头?明天早起,我来教你拳脚!”说罢也是奔跑而去。
夏清风望着一桌还未动筷子的美味佳肴,实在是难以下咽。
王月娥笑颜如花,一饮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