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夏清风体内,两股外来真气相互攀升,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为战场,斗得是欲罢不能。
若是郁家那家主郁左在此,定会羡慕得无以复加,这要这夏清风体内随便一股真气,便能为他小儿洗经伐髓,贯通武脉。
可是眼前的夏清风,却是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人生小天地,便是一件如同漏斗的容器,此时进如江海,去如抽丝,岂会不爆体而亡?
此时的粱仲,手下不停,嘴上却在做最后的努力。
“薛青,除了画像,我可答应你任何一件事,你我同时收功,如何?”眼前形势,此子已经到了极限,若再耽误定然必死无疑。可是若不同时收手,一旦哪方退出,只能是死得更快。
镇魂碑乃他毕生心血,采天地灵石为鼎,凝练百年之精纯为薪,集千家武学为一炉,开万事造化之门。虽不知为何被这少年一人而独享,却也不想就此而消迹于天地之间。
此时的薛青同样脸色凝重,他虽数次对夏清风出手,却也只是为了逼迫粱仲现身罢了,在夏清风刚来偷听不久,便发现了他,虽因夏清风有‘隐心决’的原故,看不出他的深浅,却是感受到了镇魂碑的气息,既然他都能觉察到,又何况是梁仲,所以当时梁仲想故意把他引开,他却是没上当。
但,他并不想杀他,不然那怕是一丝真气入得夏清风体内,也能将他绞杀。
薛青不想夏清风死,完全是好奇,或者是好胜心使然,甚至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我的御神笔同样被此子收入体内,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是不是能把镇魂碑压得抬不起头来。
“梁仲,一幅画又有什么关系,你都拿了十多年,还不是一无所获,眼前之人便是你苦等百年的衣钵传人,你真忍心他就此丧命?”
梁仲似有所动,沉吟半晌,轻轻叹道:“罢了。”正待他要探手入怀,却发现那小子体内异变陡起!
此时的夏清风,已经是奄奄一息,可是文脉七星却是始终没有放弃,在两股庞大的气流占领了所有经脉之后,便是如江河入海,浩浩荡荡的向丹田使去。
而丹田,正是七星的大本营,此时已经是避无可避,忍无可忍,七色彩星飞速运作,发出一股股精纯的争气,抵御着外来的侵扰,可是到了后来仍然不够,此时的夏清风若还清醒再内视一番,定能惊奇的发现,七星在慢慢的靠近,似乎在抱团!
当时的薛青与梁仲正在为那副字画讨价还价,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七星的古怪,只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见得太多,也便见怪不怪了,难道还能厉害过自己的镇魂碑和御神笔不成?
待到七星慢慢融为一体,一颗硕大的彩球,便在夏清风丹田之内悬空而停,再不向外散发丝毫的真气。而随之而来的两股庞大真气,便撞入了这颗硕大的彩球之中。
直到此时,二老才发现了异样,江河之势,却如泥牛入海!
只听薛青怒道:“梁老儿,你耍什么花样!”薛青是眼看已经说动了梁仲,就待梁仲从怀中掏出那副画册,却是又生变故。
梁仲也是怒道:“薛老怪,出尔反尔不成?”
二人互相猜忌,却是又加了几把气力,只是浩浩荡荡的精纯真气依然石沉大海。
夏清风体内的彩球,在两股滂湃的真气入体之后,便缓缓的转动起来,随着真气的不断加强,转动的速度也是在逐步加快,而色泽,却是越来越淡。
远处,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几个起落,便是来到了起初夏清风躲藏之处。站定之后,却是一个须发花白的黑衣老人,正是施家的座上宾,武道宗师苗金凤。
薛青与梁仲的箫笛之争,其实离青央城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一般人是根本觉察不到,唯有武功到了一定境界,才能隐约听见,这个苗金凤,恰好便是有这资格听见之人,只是他远没夏清风听得那么清晰,所以找过来的时间,也是要更久。
“果然有人。”苗金凤也听出了那箫笛之声的不凡,并没有贸然现身,只是远远站定,细细打量。
二老皆是几百年的老外物,真气凝厚自然是常人无法想象,可是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薛青本是以夏清风为饵来逼迫梁仲画册,如今已是丝毫不起作用。
薛青道:“梁老鬼,也不知这小子体内是何古怪,不如就此收功。”
梁仲那是巴不得了,自然道:“好。”
二人同时收功,与此同时,夏清风体内的彩球为之一懈,可是马上又飞速的运转起来,只是此次却是高速飞转,似乎来了脾气。
二老本是已经收了真气,却是被一股奇异的吸力一扯,不由自主的全身真气又向夏清风体内涌入。
“好小子!竟然还会这些偏门功法!”薛青怒道。
“不对,有古怪。”梁仲皱眉冷声道。
夏清风体内的那颗彩球却不管这些,似乎天地之间唯我最大,除了吸收二老的功力之外,更是以夏清风为中心,天地之精华,皆入得夏清风体内,彩球也慢慢变成了一棵青色的圆球。
而此时还在不远处观望的苗金凤,却是吃了个不小暗亏,因为他的功力,也在急速的向夏清风涌去。
苗金凤暗自运功抵御,却是半点用处也无,顿时是心下大骇,不过是好奇而来看个热闹,却是几息之间便是被抽走了二层功力,而且速度是越来越快,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所幸是苗金凤站得够远且是个心性果决之人,只是稍作迟疑,便是疾步后退,头也不回的远遁而去。
苗金凤能走,可是薛青梁仲二人却是想尽了办法也脱身不得,急得二人是心浮气躁,半个时辰转眼而逝,二人功力再高也已是被抽了个七七八八,可青色圆球却仍没有停止得迹象。
薛青额头是青筋暴起,狰狞道:“梁老头,不想你我二人竟折在此处!”他与梁仲皆是练了天下至高的武学,气息悠长,功在寿延,可是若今天功力被抽个干净,那是必死无疑。
梁仲也是叹息道:“罢了,早就活得没什么意思了。”梁仲或许是被抽走了功力,神色颓然,他缓缓把手探入衣襟,拿出了那副画卷。
“老怪物,该早点给你的,我实在是无能啊。”找了一辈,却是没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薛青终于见到那副画卷,一时之间更是百感交集,瞧着瞧着,眼中已是一片雾气,万物朦胧,却是不敢闭眼,可滚烫的珠子,还是滑过那布满沟壑的沧桑脸颊。
薛青抬手,与梁仲一人拿住一根滚抽,就这么把画轻轻扯开,画卷之中一个温婉的女子跃然纸上,眉目之中,似有一股淡淡的愁怨,她微微抬头,看着山顶,似有祈盼。
正当二人心灰意冷之时,画中那女子却在慢慢消失,二老顿时大急,却又无能为力,直到一行隽秀小字慢慢从人影处显出,二老见此,同时大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