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鑫说:
“我看见电视机前坐着一位大胡子男子,年龄约摸四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雀眼镜片,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想必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在他身旁,偎依着一位小女孩。后者正在把玩着手里的白雪公主,不时嘴巴里冒出一段离奇的话,很显然,单纯的女孩已经深深陷入故事的情景里。与此同时,从另一个家里面正走出来一位女士,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点,腰间系着围裙。尽管如此,却不影响她非凡的气质。至于餐点是什么,由于距离较远我没有看清。
不久以后,他们全家人开始享食。
我很明白不能使自己的眼睛痴迷于他们美味的享受中,毕竟我肚子太饿了。可是,即便这样简单的决定却在我的心头重复考虑了多遍,彼时自保妥协的想法时不时占领高地,直截了当地要求我敲开门去乞讨点东西吃。但是呢,尊严与薄面有必要实时地去捍卫,尽管我离高大、正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却也不能阻止我朝积极正面的方向蜗行般渐进。于是,一边忍受着两天以来造成的饥饿感,决定离开这里,一边不断心头说服着自己听。我记得我那样说道:
‘现在身体状况好极了,还能再坚持一天,但或者是两天,到时候再去向别人乞讨点吃的也不迟。人嘛,总要保有一点自己的尊严。’
当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再一次瞥了一眼电视机决计提步离开时,刹那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这使得我再也不能镇定如初。遂开始双脚合在一起,驻足在原处,认认真真地睁大眼睛起来……
由于气温较高,主人家所有的窗户正在大敞着。就是借着这样的有利条件,我看见电视机里中国国旗迎风飘扬以及听见报道员说这个星期三,也就是说后天的某个时候,中国的使馆工作人员将要参与由当地民间机构举办的一场慈善活动,以来增加中叙两国间的友谊。
事实上,这种报道对于普通人来讲并没有多么重要,毕竟官方的活动离百姓很远嘛,二者没有一丝能联系起来的借口。然而,对于我个人来讲,可以说,我从中嗅出了希望……此时此刻,我如何能去平静自己的内心?答案几乎不可能。
我搔首踟蹰,不知如何是好。虽说满眼尽是希望,不过脑海里一片空白,并嗡嗡直响,很难用理智去武装起自己。这真是一次令人绝望的体验啊。
电视机里此条报道极短,但是五星红旗出现的那一幕着实令我兴奋不已。我不断问着自己说,该怎么办、怎么办?由于当下理智荡然无存,并随着时间流逝,心里的焦虑感越来越重,致使我决心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以来使缓解的概念从现实实际中落到实处。那么,凭着骨子里一时的冲动以及最为直观的心,没有一丝犹豫地我敲开了面前主人家的门。
‘您听见了吗?’我冒失地一副慌张模样询问起男主人。
后者一副茫然的眼睛看着我,但时间不会太久,很快便振作起精神,并开始说道。他一定阅历不浅。‘先生,您指的是什么?’
‘五星红旗啊。’
男主人并没有及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当我问话后开始不断打量着我,由上至下看个没完,好像在我身上藏着什么贵重的宝物。对此,我的厌烦开始加剧,当忍耐的限度即将抵达终点时候,大脑里理智的回归致我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展开与陌生人毫无意义的对话?如果他向当地政府告了我的密怎么办?
当时,我真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后悔。
男主人终于停止了眼球的转动,不去对我褴褛的衣着加以研究,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始正面回答起问题。如果这世上没有聊天,那么我相信以我向来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至始至终怀疑这位男子后续的行动对我造成潜在地可怕伤害。但是,当我们进行了几个回合的聊天之后,坦率讲,在我心间那种疑虑的阴云不再会有,取而代之心情一点点平静,我几乎内心想试图说服自己,重新审视一下面前的这位素不相识的男子——也许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在我不平凡的遭遇里遇到的所有人中,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贵客。
我记得不太清当时在他面前我具体怎么说的,但有点印象的是,我暴露了中国人的背景,以及无意中透露出前段时间自己实施恐怖袭击的事件,但是为了开脱罪责,我做出了全面的解释。最后,我诉说起自己命途多舛的悲剧并渴望第一时间回到祖国,最终与亲人团聚。
呃……我至今犹记得他对我的态度如何。他说他被我真诚无期的方式所感染,并因此内心里产生天底下最为真挚的同情心,同时他还说鉴于中国人的背景,来这片土地上的目的是为了帮他们建立家园、卖廉价的生活用品,他相信我不可能真正与恐怖分子为伍,为非作歹,采取极端做法,一定是受到了外界蛊惑的宣传,进而不得已为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知音甚少,高山流水是当下的写照,那么,我很自信地讲——自己有幸遇到了知音。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如此真诚。他对我说了很多,他的态度一览无余。他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袭击老百姓的做法实属不应该。他说作为政府部门的职员,前段时间他也参加了大会,为袭击事件发生造成的伤害感到惋惜。他说那时候站在台上尽管看见台下混乱不堪,群众四处逃跑保命,但是他当时第一时间就预感到此次袭击充满了蹊跷的可能,只因为亲眼目睹了剧烈的汽车爆炸居然选择在空旷无人的地域里,而不是人多势众的地方。
同时,为了更加清晰地证明蹊跷所在,他还说他私下里走访了事发时在场的警员以及群众,后者一致指出从汽车里出来的那个人将身上绑着的雷管扔向炎炎烈火的汽车里,而不是人群。他最后对我说:
‘你一定是一位无辜者,不可能与恐怖分子为伍,我决计为你帮忙,将你安安全全地送在中国大使馆里,并主动在后续的法庭上承担起申诉,为你推责。’
就冲男主人这番话,为了表达心中沉沉的谢意,我如姑娘般大张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同时热泪盈眶,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