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京市。
我们从无量山的深坑里穿越回来,飓风已经彻底扫荡整个人界,正如叶定稀所料,灵气防御并没有抵抗得了邪气和飓风的双重暴击。
眼前的世界,一片灰暗,天地一色,浓厚灰黑的大雾沉甸甸得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此刻是白昼还是黑夜。
到处是刺耳的警笛声,或惊恐或尖利的喊叫,还有车辆与建筑之间的冲撞声。
甚至还有枪声。
我与叶定稀并肩站在华阳山的山顶,俯瞰着这座彻底被邪气覆盖的城市。
“还是晚了一步。”
叶定稀神情冷肃而凝重,他刚才已经给科技中心站打过电话,那边的通讯中断了,我们联系不上花荃他们。
一旁,二郎神扫视着山下,额上那道纵目射出一道银白的光束,瞬间穿透黑雾。
他看了一会儿,才语气沉重道:“长生海的海水淹了不少城,我带来了山河社稷图,可以将海水引入其中,解决水患,可是……”
“其他的交给我。”
叶定稀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气,眼神却清澈而坚定,他看向二郎神,略一颔首,“我知道该怎么做。”
二郎神皱了皱眉,“你体内的灵气早已耗尽,现在的体力还不如一个壮年男子,你如何有把握,或许我该先返回天界向天君禀明……”
“来不及了。”叶定稀摇摇头,“如若再等下去,人界众生将会被邪气渗入心神,他们会变得狂躁、暴力、极端、人性之中最黑暗最邪恶的那些东西,都会被邪气所引发,他们会自相残杀,会破坏赖以生存的环境,甚至会加速末世的到来。”
“那好,按照你的想法行动。”
二郎神不再迟疑,飞身而起,踩在虚空中冲我们点了点头,“诸位,人界能否度过此劫,就看你们了。”
唰!
淡青色的神光如飞火流星,骤然一闪,划空落入浓厚的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我还没来
得再细想,叶定稀已经牵着我的手往别墅走去。
“我们现在该去做什么?”
“开车。”
“哦?”我愣住,此时人间乱成一锅粥,说不定街道上水泄不通,我们开车要去哪儿?
叶定稀停在车库前,侧目与我一笑,“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你的鬼气也耗得差不多了,想要赶紧下山,除了开车,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说的也是。
车库门缓缓打开,我被里面犹如陈列般斜停着的十几辆不同型号和颜色的车给震住了。
“你有那么多车?!”
叶定稀淡淡一笑,带着我走向一辆地盘较低,表面是磨砂感的银灰色,造型看起来非常有科技感又很酷的车前站定。
“我从几百年前就在考虑,到底要开什么车带你兜风这个问题,这些都是我挑选出来最满意的车型。”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我坐进去,车内空间较小,因为地盘很低,我一度以为我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在地上,双腿也有点拘束,不太自在,我有点怀念上次去山上偷蜂窝引源器时他们开的那辆大家伙。
但是等叶定稀坐上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出宛如野兽嘶吼的轰轰声,带着我飞驰般冲出车库的那一瞬间,我又惊喜得瞪大了眼睛。
“这车,比我飘可快多了!”
叶定稀把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得看着随时像走到尽头的盘山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下山的速度,缩减了一倍不止,我们进入市区后,车速才慢了下来,如我想象的那样,交通拥堵,无论人行道还是马路上,到处都混乱不堪,顺行和逆行的车辆撞在一起,四周不断传来鸣笛声和叫骂声,还有警笛环绕在更远处的地方。
“大家都变得暴躁了。”
我从深灰的车窗看向外面,无论是路上的行人,还是那些拍着车门叫骂的司机,大家的脸上都是烦躁不安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在推搡着彼此,指着对方骂骂咧咧叫喊着什么。
叶定稀也看到了这
些,他在试图寻找可以向前行进的路,但我们面前的道路,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地面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污水冲过,哪怕紧闭门窗,我还是能闻到浓郁恶心的腥臭味。
“我们要赶去经纪公司大楼前的广场。”叶定稀看了一眼腕表,“花荃和云间应该在那里等我们。”
“为什么他们会在那儿?”我疑惑得看着他。
“演唱会。”
叶定稀道:“还记得我复活后回到人间,安排朱琰和花荃他们筹备的复出演唱会吗?”
记得是记得,可眼下人界混乱成这样,还要开演唱会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正想要追问,可猛然间对上叶定稀的眼神,脑海里浮现出科技中心站主控室里那一面墙的灵球。
对了!信仰之力!!
“你打算,用粉丝的信仰之力转化为灵气,净化人界的邪气?”
刚才他与二郎神所说的办法,应该就是指的这个吧!
叶定稀点了点头,眉间的褶皱却没有丝毫松懈,“时间仓促,演唱会现场的准备应该还不完善,不过经纪公司有自己的视讯和网络平台,可以与各大城市的分公司信号相连接,所有公司大楼的户外屏幕上可以传讯实时画面,这样一来,应该可以迅速吸收信仰之力。”
“幸好你是个超级巨星啊!”我激动得抱紧了怀里的狗子。
狗子大约是被我胳膊肘给勒住,挣扎着扭了扭身子,挂在他脖子上的铜铃发出闷闷的叮当声。
“它倒是睡得沉。”叶定稀瞥了一眼连眼睛都没睁开的狗子。
我捏着狗子软乎乎的小耳朵,不由笑道:“这家伙可没少出力呢,经此一战,大约也能还了当年它大闹天宫的罪孽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你就是苍梧的一缕残魂所化?”叶定稀问道。
“嘘,嘘!”
我浑身倏尔一紧,赶紧把狗子两只耳朵给捂住,又仔细盯着它的眼皮,心虚得十个脚趾头都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