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驻扎所。
入夜,轻风吹拂帘幔,一道倩影在烛光的映照下纤细修长。
零卓轻叩着案几,一手托腮,心绪不宁。
不知为何,大婚日子越是逼近,越是让人觉得不安。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自踏入京师那日起开始回忆,直到今日与奕雀煌在福泽王府门前告别。
自己已经将过去的所有都告诉过了他,他也都理解明白。
那么算是彼此已经了解对方,没有什么隐瞒。
为何?
到底为何想逃?
奕雀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受住了她的考验没有退却吗?
那些想说的不想说的为了观察他的反应与探查他的心都已经说过了,也得到他的答案,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
零卓捂着胸口,感受着心的跳动。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奕雀煌的面容,他的笑容与一举一动,那般温柔和煦,如一道暖阳,撒下阳春三月的温暖。
所有的所有,他都是包容接纳的。
失忆后的他如此……
零卓骤然睁开眼睛,心中浮现一个词,平易近人。
像一个帝王的皇子,皇子的兄弟…………像一个邻家的朋友。
有着豁达的胸怀与温柔细腻的心。
这不是他。
这不是那个睥睨天下万物不在心中的凤皇。
难道……失忆会让人改变如此大吗?
还是……
“只是因为忘记了我……”零卓不由得呢喃,眼角眉梢神色低落。
“如此看来,不记得我,真的算不上什么坏事,至少对其他人来说是如此……”
她复又支着下巴默默叹气,却不知这是自己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离二人大婚还有半月,送亲使节随着前去皇朝递交婚书的庆阳王一行人到达了京师。
次帝殿下不远万里穿过艰险的海洋到达瑞霖下嫁瑞霖三皇子,乃是举世罕见的联姻,这是将计入两国史册的大事,而为了这件大事,也让瑞霖百姓从送嫁船队一靠岸就见识到了皇朝的霸气与气魄。
送嫁之人以皇朝当朝重臣程容若为首,带着一众随船前来的皇朝交流学子,以及前来瑞霖为次帝殿下做事的大臣。
这倒还好说,不过人多些。
但那自船上卸下的嫁妆却着实惊人,大至出行的御辇,小至文房四宝,更不要提珠宝钗环之类,大大小小,一样样照着礼单上陈列的随着礼官的常喝被抬下船,按着大小贵重装上马车,就这般足足装了三天两夜。
待运至京师,抬入皇朝驻扎所前便再次核实清点,便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只不过驻扎所占地面积有限,居住面积更有限,潘非鱼正为如何安排这么一群重要人物和物品发愁时,奕雀煌已亲自前来,相邀众人去他的别院住宿,离京师骑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地方宽阔。
不待潘非鱼作答,零卓便已抬手吩咐人去为她打包行李,她挂念着那间与自己卧室一般无二的殿宇。
但潘非鱼却抱着大腿阻止她离开,哭诉着殿下休要任性,大婚即将到来怎可搬去男方家中,不要让老臣好生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