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伤势很重,这乖巧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二大爷家的的那条白狗。
那只白狗很大,洁白无瑕,体格和德国牧羊犬差不多大小,虽是路边捡到的野狗,但仍是给人一种逼格极高的感觉。
以前,只要王阳去二大爷家,那只狗就跑过来,半立起身子,只要有机会,就会朝着王阳的脸庞‘吧唧’一口。
虽都是白色,但体格相差太远,而且那只狗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而后逐渐在王阳的记忆中变得模糊,直至最后,只隐约记得二大爷家曾经出现过一只白狗。
“或许只是这是狗‘记恩’吧,算了,看哈兽医,简单包扎一下吗,也不打紧!”
王阳心中暗想,后一只手轻点在小狗头上说道:“我把你弄到兽医那包扎一下,以后跟着我了哈!”
小狗点点头,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正在答应他。
路过三条街,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一个宠物店。
王阳看着黏在自己衣服上的鲜血,有些无奈,嘀咕道:“这可是新衣服,才穿半天的工衣!”
……
进了门,屋内安静,很多名贵的猫,长相可爱的狗,威武霸气的狗,品种高贵的狗都趴在笼子中。但当白狗一进门的刹那,宛若平静的湖水丢进一块巨大的石头,顿时喧嚷起来。
狗在笼子中咆哮,爪子使劲的抓挠着笼子的铁丝,就似在抗议白狗进这个屋子。
宠物老板见状,脸色不悦,一边安抚着笼中的宠物,一边快步的向着王阳走来,脸色不善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进来搞得鸡飞狗跳的!”
“……”
王阳无奈,或许白狗这一身的血太过刺眼,看着太人,才让这些东西害怕了,又或者是白狗是某种特异的东西,让这些宠物害怕,才会这般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试图将它驱赶出去。
白狗很平静,在王阳的抬起头来,一双狗眼扫过四周,后露出几个尖锐洁白的狗牙,就在这瞬间,原本渲闹的宠物屋,竟然瞬间变得平静。
笼子中的宠物像拜见王者一般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用余光小心的打量着进来的白狗。
宠物医生是个男人,看着四十多岁,肚腩圆鼓鼓的,有些发福,他示意王阳将狗头和前脚好好抱住,后用手中的镊子粗鲁的将白狗的后腿夹起来。
王阳看着都心疼,显然这大胖子在为刚才的事不满,为那些匍匐在笼子中狗打抱不平。
狗腿已经断裂,骨头刺穿皮毛,才导致血流不止,兽医表情先是不满,后是平静,然后震惊,最后直接变得愤怒无比。边清理伤口,边怒骂道:
“他娘的,这谁呀,下这么狠的手!”
“不爱就不养,养了不爱也不至于下这般毒手吧,这也是一条生命。”
“你看这,这是人干的吗?下手的人真是连狗都不如!”
胖子越说越气愤,后镊子指着破碎的骨头,嚷嚷着必须让王阳看看,这明显是在歪着脖子指责他呀。
“……”
王阳没有回答,反正不是自己,自己只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管他个三七二十一!
包扎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弄好了,二个巨大的石膏将两只后脚缠住,还特意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
“清理完毕,六十块!”
“啥?就这六十?”
“是呀,要我给你算算吗?就诊,清理伤口,石膏板,……”
这兽医很直,就是要医药费就是一口说出,丝毫不拖泥带水,王阳看着自己的钱包,后拿出一叠零钱,仔细的数了两遍才交到兽医手中。
钱到用时方恨少呀!
“这狗品种高贵,要不,我送你,或者你帮他找个好人家也行!”王阳试探性的问道,毕竟一个受伤严重的狗,要的人不多。
“嗯?这狗是你的吗?”
“不是。”
“不要!”
胖子兽医听闻王阳前一句,露出少许期待之色,又疑惑的问道,听到王阳的回答后,立即斩钉截铁的否决道。
王阳不甘,这兽医刚开始的表情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问道:“为什么?”
“很明显,这只狗我虽是没有认出是什么品种,但看这长相就知道但来历不凡,你再看这伤口,全身上下,只有两只后退被打的粉碎骨折,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试问谁的棒法这么好,打狗就能瞄准狗腿勒?”
“所以,这狗多半是被人绑住,然后打残的,收养这样的狗,得罪后面的人,就……”
兽医不再说话,收了钱直接将他撵出去,小声的嘱咐道:“十天过来复查,要是处理不当,这只狗将会一辈子站不起来。”
狗的一辈子是多久?王阳记忆中二大爷家的那只狗只陪了他们八年,其后二大爷就没有养过狗,他也没有再次养过狗,因为对狗的热爱早已被某个逝去的家伙霸占。
如今,又出现一只相似的花,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怜悯,这只狗看着很年轻,他不想让这家伙以后的岁月都只有两只前腿走路。
天色还早,在记忆中,修车行八点上班的规矩,如铁定的一般,从未去早过,也没有迟到过,他尝试在路边送狗,丢在垃圾桶旁边,等待好心人捡走,或者做赔钱的买卖,只要谁领养了就给十元,但都没有送出去。
反而是几个孩子的恶作剧让这只白狗洁白的毛发上多了些污垢,让他看着很心疼!
几番折腾,夕阳红遍了天,燥热的风逐渐变得清冷。
这是赶人回家的时间,对于王阳来说,却是即将上班的闹钟,拐过三大弯,熟悉而陌生的修车行出现在了眼前,一个木头刻字‘深夜修车行’的牌子挂在挖角,牌子四周几颗细小的灯泡此时是熄灭的。
怀中,小狗轻微的鼾声传入王阳的耳中,他脑海中回荡着诸葛斌临走前的那句话,‘不许碰那只狗。’
但在危险和仁慈的选择题上,他心中几番斗争,还是选择了‘仁慈’。
“这不像我呀,我是乐天派,不是救世主!”
王阳看着钱包仅剩二十多元,心中一阵憋屈,但看着怀中的白狗,又有几分释然。
吱吱……
夜幕降临,‘深夜修车行’牌子四周的几颗小灯泡,几次闪烁,终于是稳定了下来,给黑暗中带来少许的光明,这儿就像一个灯塔,但这灯塔怎么让三个大弯以外的人看到?
王阳陷入沉思,突然,屋内一个闹钟打乱了他的思绪。
“上班了,上班了,八点了,八点了,……”
就像一个复读机,一直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这一句话,不仅惊到了王阳,更是让怀中的白狗警惕的立起脑袋来。
远处,诸葛斌披着大衣,正快速的向这边跑来,边跑还边嘀咕:“这坑货,老子平时第一次迟到呀。”
见到王阳,诸葛斌原本就不高兴的脸上更加不悦,眼睛一次又一次的扫过白狗,又恶狠狠的盯着王阳,欲言又止。
青铜枕头锁取下,屋内,一切依旧,王阳顺手开启旁边的台灯,后取下两本书,搭建一个临时的狗窝,小心的将白狗放下。
“王阳,你过来一下!”
诸葛斌转身将门关好,又从里面找一个木棍将门抵住,语气严肃的朝着王阳喊道。
“嗯?”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说了不准碰这只狗,你救了它,为什么还要带到这里来?你是不是脑壳锈掉了?……”
诸葛斌低声发着牢骚,眼神并不看王阳,而是盯着远处的那只狗。
王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记忆中这家伙对他除了吝啬之外,其他的是真的好,曾经,帮过那个‘王阳’补过衣服。
他思索,后憨笑着转移话题说:“那个做生意勒,关门干嘛,老板你好好休息,我一定好好干活,给你换条好裤子。”
“今晚关门,不做生意,算了,都发生了,埋怨也没用。”
诸葛斌听到此话,怒气略退,小声嘀咕着:“请神容易送神难!”扯过椅子,在外面坐着,并不和白狗挨着一起。
白狗此时特别平静,一双大眼只是看着王阳等人,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屋内毫无声音,昏黄的灯光是这个房间唯一的主旋律,就似黑夜来临的黄昏一般,又似暴风雨来临前天地的昏暗。
“哐当,哐当……”
粗暴的敲门声,震得铁门摇晃,哐当当的响。
“谁呀,今晚不做生意,深夜修车行今晚休息!”诸葛斌语气不善,声音很高,气势凶猛。
“呵呵,长本事了哈!谁给你的权利?晚八点到早四点不做生意?”
屋外,话语阴阳怪气的,而且话语间,敲门的力道更重,屋顶的蛛网都被这力道捶的破碎,一只蜘蛛掉落下来,又连忙顺着丝线向上爬去。
诸葛斌不回答,听闻此话急忙站起来,手抓着椅子,手背上青筋暴露,他思索不到半秒,就将椅子抵在门口处,转身对着王阳说:
“这黑色手机,这青铜枕头锁,这金色钥匙,千万要好好保管,上班要开灯,下班要锁门,切记,切记!”
“你进厕所躲一会。”诸葛斌轻推王阳,又将王阳拉回来说:“把那只狗也带上,不到下班时间不要出来,今晚不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