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魏联军这次来的更加迅捷和凶猛,从破关到再次将汴京城围住,只用了十五天的时间。
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陈乐天的几乎所有部署在梁魏联军的进攻下都灰飞烟灭。
后方游走的南军被梁魏军包围吃掉。驻扎在黄河岸边守株待兔的南军被梁魏军冲垮。均没有起到作用。
北军南军的主要战斗人员已经完全不是梁魏联军的对手。如果说上一次北军南军的不堪一击,是因为上中下三级头目的变动导致无法做到如臂使指,是将不知兵才导致的。
那么这一次的北军南军就是完完全全的在士气上被梁魏联军给压制住了。
他们不再相信自己的强大,十几年建立起的强大信心,朝夕间就没有了。
而这一次的围城,梁魏军似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带了更多的攻城利器,云梯和抛石机。
这一次,他们在到达汴京城后立刻开始攻城。
甚至都没有做任何修整。
而大宋的帝王,在半个月前还在朝堂上跟朝臣商议如何处理李戎生的事。
这位前北军灵魂,这位一手将北军铸成天下第一的男人,已经在囚牢中关押了将近一年了。
天下百姓心中对于他,充满了同情,他的部下他的兵卒对于他,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百姓和兵卒虽然无法直接帮助这位大宋脊梁,但他们无声的情绪共同汇聚成了一股看不见但很重要的洪流。
朝堂上,有很多人开始为李戎生说话。
不计生死,不论仕途的去替他说话。
但是一轮又一轮一波又一波一位又一位的朝臣,在或免官或降职甚至或流放中,一无所获。
李戎生的前途和身家性命依然岌岌可危。
而在牢狱中的李戎生却似乎根本不在意,每天在监牢里除了看书就是睡觉。这是他让陈乐天花了三千两买来的特权。要什么书,只要把名字告诉牢头,牢头就能在一个时辰内找来,当然了,为了不扎眼,他最多只能一次给李戎生带两三。
今天,牢头又送来了几,给了李戎生后,李戎生道声谢,但牢头并不走,似乎想说什么。
李戎生转过头道,怎么?是不是判决下来了?是罢官还是流放?
不是的,是牢头左右看看没有人,低声道,梁魏军又围城了,今天上午到的。
李戎生皱眉道:“从破关到今天,多久?”
十五天。
李戎生猛地一拳砸在墙上道:“这次难守住了。”
牢头道,如果您去守,能守住吗?
李戎生毫不犹豫的摇头道,如果让我带我北军的原班人马,任何一个营,我都能守住。但原班人马早就没了啊。
至于禁军,虽然可能是我们仅剩的能打的不对,但梁魏军的信心已经打出来了。
牢头不知该说什么,转身走了。
几个月前的围城让他家儿子死在了汴京保卫战中,他永远忘不了梁魏联军的箭羽和攻势。
那是他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的彻骨寒意。
原来,这就是那些从边关回来的将士们说的生死只在一线间。
后来朝廷跟梁魏军谈好了,敌人解围北归的时候,京城的百姓们终于长舒一口气。
但是,这才仅仅过去半年,敌人就无视条约再次来了。
而这次,他们以比上次更快的速度就打到了汴京城下。
汴京城还能再次守住吗?
他回到家,那口子坐立不安,一会拿着扫帚扫地,一会又扔了扫帚,抱起八岁的孙子流眼泪。
儿媳安慰她说,娘您别担心,我们一定还能守住的,上次那么突然都没事,这次我们有了准备更不怕呢。
那口子轻轻放下孙子书,擦擦眼泪,看到牢头,他狠狠的锤了牢头几拳,要不是你非要儿子去守城,儿子也不会你怎么不去死!
牢头默默不言,任妻子打他,妻子打他,比不打他让他觉得好点。
这半年的时间里。
有很多大户人家都把家眷送到了南方。虽然朝廷一再下令,京城任何官吏不得离开汴京,但他们把儿子孙子送走,朝廷也管不了。
但是送走的,多数是大户人家。普通人家是走不掉的。他们的一切都在这里,离开了汴京离开了土地宅子,他们去南方恐怕只能沦为流民乞丐。
用句不恰当的形容,他们在汴京还能在别人面前有面子,光是汴京人的身份就够他们吹嘘的了。而一旦离开,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过他们只是一种提前准备的作为,并不代表他们就能预测到梁魏军会卷土重来,他们只是隐约觉得,京城好像离边关太近了。
而现在看来,他们在担忧着这次的京城保卫战能否还能守住的同时,也很庆幸把子孙送走的做法。
但总的来说,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次的保卫战能守住。不像第一次,他们都害怕,而现在他们有了经验,他们知道如果能守住就不怕。
皇宫里,朝堂上,帝王与朝臣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说清的气氛。
帝王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脑中千头万绪。怎么这么快?三日前不是才到中岳关吗?一千多里啊,怎么这么快?朕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而堂下还在吵吵嚷嚷。朝臣已经争吵了一个多时辰了。有人说还用老法子,一边守一边去谈和。有人说等勤王之师来了就里应外合禁军全军出击。还有人说南巡
龙椅上的帝王此时却什么也听不见。他忽然想,如果皇兄在这里皇兄会怎么做?
皇兄会害怕吗?皇兄肯定不会怕的。皇兄啊,你九泉之下恨我夺了你儿子的位吗?
“陛下!”枢密使声音有些大,一下子把发怔的帝王给叫醒过来。
“还请陛下裁决此番形势更为危急,陛下万不可大意。”
最后,经过朝廷上下的商议,得出还是遵照之前的打法。一边打一边谈。只要守得住就谈得成。
或者这次甚至不用谈,就守着待对方自行离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