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穿过这条峡谷,我们就能看见安卡拉了。”
名为安德罗比尼奥斯的希腊商贾在亨利面前依然谦卑,他毕恭毕敬的为皇太子殿下指出了一条峡谷中的道路。按照地图上的标记,通过了这里,就能看到埃伊米尔湖对岸的安卡拉了。
“殿下,这条峡谷并不短。”
正欲整军前行的亨利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但是一旁的利奥波德却本能的认为通过这条峡谷的危险太大。
也许是看出了爵爷的心思,卑微的希腊商贾轻声说道“但是,如果要绕路而行的话,要增加起码半个月的行军时间因为这条路就是通往安卡拉最近的道路。”
望着峡谷两侧刀劈斧凿一般陡峭的悬崖,以及那些茂密的树林与灌木,利奥波德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皱了皱眉,便朝亨利说道“太子殿下,请允许我先带领三千人在前面开路。”
“很好,那么辛苦你了。请记住,我们一定要尽快通过这里。”
于是利奥波德带着德国十字军的前锋部队,排成了长列开始通过峡谷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峡谷两侧,已经埋伏了大量的希腊突厥联军。
“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小心翼翼的德国人,安卡拉埃米尔不,现在应该是安卡拉大公爵了,他看着身边沉默却强壮的如同一座雕塑的老人,这就是他选择效忠的皇帝。
安德洛尼卡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之感,他身强体壮,经验丰富,又曾经身经百战,看着就令人安心。但是据说现在的皇帝有点喜怒无常自从他被赶下了君士坦丁堡的御座之后,身边形影不离的盾女侍卫长不见了,原本豪爽的性格也变得沉默,但是这更令人惊怖。
“图格鲁尔,站在这里,看着下面那些德国人,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安德洛尼卡沙哑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听得安卡拉大公爵心惊胆战他当然想起了另外一场战役,那是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在极度劣势之下,对罗马军队取得的前所未有的大捷而他也在那场战役中立下功勋,由此得到了父亲,先代苏丹吉利基阿尔斯兰二世的褒奖。
仿佛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图格鲁尔一时语塞,安德洛尼卡自顾自的如同陷入了回忆的老人。
“时间过得真快,想想距离那场战役已经十二年了。”
“当时的我啊,就站在先皇的身边,指挥着最精锐的圣甲骑兵。”
他指着峡谷内排成密集队形缓缓前进的德国人,以及中央被骑士们簇拥着,一看就是个高等贵族的指挥官利奥波德,言语甚至有些索然无味。
“图格鲁尔,当时你的父亲,是否就站在朕的位置,俯视着走入了陷阱的鲍德温?”
十二年前的密列奥塞法隆,同样也是一支志得意满的大军,他们遭到了突厥人的伏击。这场战役成功使科尼亚苏丹摆脱了对君士坦丁堡的朝贡,同时也让曼努埃尔皇帝再也没有踏入过安纳托利亚高原。
看着安德洛尼卡有些玩味的眼神,安卡拉大公爵顿时有些慌忙得连连摆手“陛下,我当时并不在现场,我我在北面的阿马西亚”
“喔?原来朕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和朕同名的安德洛尼卡,他的脑袋原来是你砍下来的?”点点书库
“陛下,我我”
图格鲁尔简直委屈的要哭出来了,辛亏旁边的间谍总管赫鲁晓尼奥斯连忙谄媚的说道“如果不是陛下当年指挥圣甲骑兵力挽狂澜,救出了大部分精锐的普罗诺埃,那么罗马帝国又拿什么在曼德尔河谷反击入侵的阿尔斯兰呢?”
“我记得几年前君士坦丁堡有吟游诗人唱到,在密列奥塞法隆的战场,先帝泪流满面的拉着陛下的双手,说安德烈,这支大军,这个帝国,就交给你了!如果没有陛下的力挽狂澜,那么就不会只有安条克的军队遭受重创了陛下是军队的拯救者!”
“没错!”
安德洛尼卡傲然说道“密列奥塞法隆的撤退战役是我指挥的!”
说着,他举起手中夸张的巨弓,眼神却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德国指挥官。
“以我的弓箭为命令,全歼这支可怜的拉丁军队吧。”
与此同时,作为前锋的利奥波德,行进在这个逼仄狭长的山谷之中,心情越发的焦躁不安。他不时的询问着旁边名为安德罗比尼奥斯的希腊向导,询问他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峡谷,后者却一直胸有成竹的说,快了,快了。
“希腊人,你要知道,如果你成功立功,那么太子殿下肯定会大方的赏赐你,甚至就连你想做个贵族,那么你们希腊的皇帝也会郑重的考虑太子殿下的意见你明白吗!”
利奥波德有些生硬的希腊语让希腊向导悠然神往。他一副渴望的表情,眼睛仿佛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如果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赐,那么我真是太荣幸了。承您吉言,我一定,一定会得到陛下的褒奖!”
利奥波德内心稍安,他转过头去,正欲继续指挥进军,但是突然,一支势大力沉的箭矢呼啸而来,准确的命中了他的胸膛!
“敌袭!”
侍从们惊怒的叫喊此起彼伏他们迅速把公爵大人围在中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着利奥波德的安全而与此同时,远处的山岭之上,安德洛尼卡傲然收起了自己的弓箭,但是紧接着,峡谷两侧树起了无数希腊蓝白十字条纹的旗帜,以及突厥人的星月之徽!
随即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落石,擂木,以及火毬。
“狗娘养的希腊人,我就知道你不可靠!”
那一箭深深刺进了奥地利公爵的右胸,鲜血浸了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罩袍。
而名为安德罗比尼奥斯的希腊向导,此时一脸狂热之色,他面对公爵盛怒之下挥来的利剑,不仅没有闪躲,反而大喊了一声
“皇帝万岁!”
随即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