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梧桐树的遮掩,没有人会留意在亭台楼阁的二层,雕着繁复缠枝梅的柱子后面,站着两个人。
茵妃目光温婉的看着这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这就是摄政王的两个女儿吗?”
“回主子,长缨传话,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她们姐妹,因着摄政王妃身子不适,摄政王无法入宫,身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关键时刻,都是死士。”
茵妃点点头:“你去安排吧,如若太皇太后要来硬的,那我们就将宫中的势力全部拿出来,拼死一搏,另外,你去收拾下细软,如若乱了,我们趁机出宫。”
荣南坚定的点头去做事,她也是摄政王府培养出来的死士,与茵妃有着同样的初衷。
御书房内,小皇上批阅完奏折,正在画一幅腊梅图。南盛国四季如春,从未有下雪的季节,更不要说看腊梅了。
他不过是在描摹大家的作品,以满足他对绘画的执着。
李公公将刚煮好的茶水端了进来,“皇上,茵妃娘娘来了,说是心情烦闷,想让皇上开导几句。”
小皇上双眼微眯,她可是很少主动过来,“宫里今日可有事情发生?”
“太皇太后昨日下了懿旨到巫蛊之门,宣召慕青公主入宫了,这不,正往慈寿宫去呢。”
原来如此,能让这小女人有些危机感,倒是让小皇上甚为开心:“让她进来吧,命御膳房准备茵妃喜欢的糕点送过来,另外,把朕前几日养的小奶狗抱过来。”
李公公麻溜的去了,茵妃连带浅浅的笑容,肤若凝脂,面如桃花,看着便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
茵妃盈盈一拜,腰如扶柳,小皇上春心荡漾,伸手一揽,美人在怀,当真不错。
“今个儿怎么就想起来到朕这里来了?”
坐在小皇上的怀中,茵妃仍旧浅笑盈盈,“皇上,有了齐妙姑娘相陪,都想不起臣妾了,思来想去,还是臣妾主动来找皇上吧。”
李公公去而复返:“皇上,太皇太后说宫里来了贵客,让您移驾慈寿宫。”
不就是个北国的公主嘛,还是定了亲的,即便嫁到南盛国,又有何颜面对天下人宣称。
小皇上的表情让茵妃猜到了八九分,她握着小皇上的手撒娇,“皇上,您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太皇太后那里,臣妾陪你走一趟,可好?”
有美人相陪,小皇上心悦诚服的吩咐李公公,用软轿吧。
慈寿宫内香炉袅袅上升的白色雾气,消散在四周,香气扑鼻,淡淡的艾草味道。
慕青与晴儿只用了晚辈之礼,虽不是一个国度,却皆是皇室中人,行大礼就不需要了。
太皇太后难得虚情假意的依附慈眉善目的模样:“快来,到哀家这里坐,哀家是老了,越发的喜欢和你们年轻的小辈一起聊聊天,仿若又回到少女时代,可惜呀,岁月不饶人,终究是回不去了。”
晴儿和慕青相视一笑,“太皇太后身子骨硬朗,定然能身康体健,倒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总是病病歪歪的,比不得您的福气高。”
太皇太后眼前一亮,如此美人,世上少有,慕青虽靓丽,却不及晴儿的妩媚多姿,风华绝代。
就连小皇上跨入慈寿宫正殿,与晴儿的目光不期而遇后,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着晴儿的那张脸,贪恋的目光,毫不掩饰满满的占有欲,让茵妃一阵儿恶心。
强压下要暴揍的冲动,轻轻推推小皇上,“这两位便是晋王妃和战王妃吧。”
茵妃的声音宛如黄莺入耳,十分动听,晴儿俏皮的一笑,金色的阳光洒下来,更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
小皇上浑身的血液都在叫祈着,却对茵妃的称呼很不满,甚至是刺耳:“爱妃错了,在这里只有摄政王的郡主和北国慕青公主。”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太皇太后却很是恼火,让他来看慕青,他分明是看上了井皇叔的女儿,那可不行,井皇叔就让她很是头疼,这个女儿言谈举止,绝非泛泛之辈。
晴儿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她淡定的拿起茶杯,而后手一滑,摔在了地上,在宫中打碎东西是不吉之兆。
太皇太后脸色阴沉,小皇上明白,这是晴儿在示威,她就是这般不把南盛国的皇室放在眼里,对他亦是一种警告。
他看向晴儿的目光,不单单是美色,还有几分饶有兴趣的探寻。这个女人果真有些意思,更加坚定要弄到手的想法。
有了摄政王的女儿入宫,看他还能嚣张到了几时,阴险毒辣的心思一定,他看向李公公的目光微眯,跟了多年,自然清楚小皇上的意思。
“是老奴疏忽了,马上换红茶,武夷山的大红袍,老奴这就去煮茶。”
茵妃用余光扫过荣南,她悄悄地退到门边,在众人不在意时,迅速转身跟上李公公,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茵妃面容姣好,鬓若堆鸦,眉横丹凤。可惜唇角偏薄,该是可苦命人,这就是长缨提到过的茵妃,是自己人,关键时候可以找她帮忙。
太皇太后轻抿唇齿,“哀家就是觉得,你们都来南盛国做客,哀家要尽尽地主之谊,皇上今日公务可以暂时搁置,遗憾的是,摄政王未能一起入宫,不然,家宴就圆满了。”
晴儿心里暗道,口是心非的老家伙,居然还想要算计慕青,她们虽是女子,却不会任你们摆布,膈不死你。
李公公煮茶时,太皇太后的贴身嬷嬷进来,两人耳语几句,李公公颇为为难,“嬷嬷,太皇太后的意思,老奴明白,可皇上看中的是摄政王的女儿,并非是义女。”
嬷嬷马上反驳,“太皇太后是以大局为重,殊不知,义女才是北国的公主,两国联姻才是正事。”
荣南在门外听得她们一言一语,一肚子冒火,人家两个好端端的女子,就被他们这样挑来拣去,当真是愚笨的。
两名小太监打扮的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荣南身后:“姑娘,外面的人都处理了,这里呢?”
“打晕就好了,莫要伤人性命。还有将他们煮的茶水换掉后,给太皇太后送过去,记住,别进入大殿,交给门外的宫女即刻,若是问起,就是李公公内急。”
紫檀木梅兰竹四折屏风,双面绣的图案,栩栩如生。
齐妙缓缓起身,“姐姐,这是怎么了?”
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却能看着人影晃动,齐妙有种不安由心而生,她握紧袖筒里的单刃,向着屏风缓慢的靠近。
这是齐妃的宫里,怎么会有外男,齐妙浸出一身冷汗,她这是要毁掉自己的名节,甚至于清白。
她拔腿要走,屏风却哐啷一声倒了,随之而来的是齐彣鸿的狼狈,衣领扯开了,脸色红的厉害,双眼迷蒙,嘴里胡乱说着什么,一看便是被人用了药物。
天哪,为了让皇上相信齐妃自己,储秀宫的内室绝对不能出现外男,可亲哥哥就不一样,既能排除她这个劲敌,又能保住齐妃的名声,却要将亲哥哥推出来,等同让齐家再次跌入谷底,简直是愚不可及。
她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荷包里防着芥末粉,本是用来防身的,这会儿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齐彣鸿受些罪了。
她果断的上前,将齐彣鸿扶住,“救救我,齐妙,齐妃不是东西,她要算计你,皇上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齐妙将他的胳膊放在肩膀上,“别说话,这是芥末,你吃下去一些。”
腥辣的味道入口,刺激着齐彣鸿瞬息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亦清醒了不少,“快走,”他拉住齐妙飞奔起来,跑起来,呼呼生风,齐妙觉得两条腿都软了,被齐彣鸿背起来。
一口气跑到后院,“这里有个狗洞,是以前我命人挖的,方便躲过门外的御林军传递消息,你快点钻过去。”
齐彣鸿虽然个子很高,可身形很瘦,两人先后从狗洞钻了出去,齐彣鸿就要向着皇宫外跑去,被齐妙制止。
现在又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那便是御书房,以辞行为由,觐见皇上。
两人不敢耽搁,齐齐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齐妙不忘整理衣服和发髻,齐彣鸿有样学样,两人的模样已然恢复了沉稳得体二字。
齐彣鸿是悲从心中来,他的亲妹妹为了除掉齐妙,居然不惜将他搭进去。而这个他并不看好的庶妹,为了救他,不惜耽搁了逃跑的时间,如今又与他一起去御书房。
泪水在眼中打转,他终于下定决心,父亲的决策是对的,齐妃废了,日后,宫中之事,齐妃自求多福吧。
储秀宫里安静如斯,没有一丝声响,孩童们玩闹的声音由远至近,惠妃与敏妃的欢声笑语,伴着齐妃偶尔的几句调侃,随着风儿飘进了内室。
“姐姐,你这内室房门打开,屏风怎么都碎了,莫不是进了贼子。”惠妃探头张望几下,担心的望着齐妃。
她的表情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犹豫不定,最终还是利益熏心,忘记了亲情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