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拳击了过去,邱榛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唇角溢出血丝。
傅淳重重的声音,“你若还这么颓废,此女子就是死,本王也要她尸骨无存。
岐越兴风作浪,她是一名探子!
她来这里是有目的,她所作所为,她知,你不知呀。
何等用心不良,邱榛,你醒醒吧!
她盗窃的是朝廷机密,你醒了吗?
难道还要把我朝大员也盗走。
邱将军对她用了心,本已是大错,难道她死了,你还要助她?
收起你的心思,给我站起来,用你的余生为鄣郡百姓谋福祉,以赎你无心之过吧!”
邱榛擦着鼻涕大哭出声,“邱黑子再谢殿下宽宥之恩,只是她,我不想她被野狼叨走!”
说完不停叩头,额上血迹斑斑,似无所觉...
“先受一百军棍再说。”
“谢殿下!”
“不过,限你明日起就要把今日之事忘记,能做到吗?”
邱榛呜咽出声,“余生必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一生之志。”
“好!”
...
打点好一切的周士望看到傅淳与邱榛动起手来,便走了过来。
傅淳扫了一眼周士望,“将军,这边请,今日之后该如何,我们是不是该有个章程。”
周士望脖子僵硬,连连点头,“殿下说的是。”
...
取下女子头上珠钗放到怀中,邱榛就地掩埋...
土堆坟墓前立着一块木片,上写着“邱榛的女人。”
做完这一切,邱榛仰面躺在坟墓旁边,看着天空的星星,听着周围的鸟鸣声,喃喃诉说往事,时而低语,时而哽咽。
坟墓上落下一只玄鸟,叨了叨坟墓上的黄土,“啾啾”,似是悲鸣。
“腾愣”一声,飞到邱榛手中,在他手中叨了叨。
邱榛抚摸了一下它的鸟头,轻轻说道:“以前还拔过你的鸟毛,你不恨我?”
“啾啾。”
邱榛又摸了摸它,“你主人死前是笑着的。”
“啾啾。”
“没人要你了吗?”
“啾啾”
“你想跟着我!”
一鸟一人坟前轻声细语聊了一夜,次日破晓时分,邱榛起身向西北行去,一阵风刮过,地上血迹吹散,似要带走一切...
“啾啾”,玄鸟落在了邱榛右肩上。
含笑看了看玄鸟,“好,有你陪着也好,许多年之后,我们会死在战场上,怕不怕?”
“啾啾”。
...
周士望与傅淳商议,留下三千步兵沿紫裘林布防,对外宣称,紫裘林归置黔中郡辖管...
安顿好后,周士望领兵回黔中郡治所。
文奉、傅淳身受伤,暂留乌蒙山休养。
文琪望着邱榛失神的背影,“将军不如也留乌蒙山休养几日。”
邱榛回头露出一个苦笑,“谢过沈公子,不了,我还要回鄣郡,鄣郡不可懈怠。”
文奉来回打量几人,并未插话。
傅淳一如即往地向轿子走去,脚踏轿辕,上得马车,对邱榛所说,似没听到。
有侍卫牵过来马匹,邱榛上了马,马蹄踏过,走到轿旁,邱榛早失了往日的勃勃之气,声音异常稳重低沉,“殿下,邱黑子这就回鄣郡,邱黑子答应殿下的,不敢忘。”
轿子里传出稳重的声音,“最好是这样。”
向站在一排的文奉文琪拱手,“邱黑子这就告辞,日后,或许会与小将军并肩作战。”
文奉文琪拱手,“邱将军走好。”
仰头望了一眼天空,手扬马鞭,一声“驾”,一人一马一鸟遥奔前方
,身后跟着千人队伍...
文奉走到妹妹身前,拉了拉文琪衣袖,“一辈子都不打算理哥哥了吗?”
文琪一甩衣袖,上了傅淳马车。
傅淳轻轻咳了一声,马车起轿...
轿旁除了有吴孙在侧外,又多了一人,正是给文琪带路的猩子。
打斗中,有侍卫保护还未康复的猩子,此次他并未再受伤。
...
望着妹妹上车留下的余影,文奉淡淡一笑。
康丸康僮走来。
康僮把傅淳说的话转诉给康丸后,康丸深深地蹙眉。
望着轿子走远,扯了扯文奉衣袖,“他是什么样的人?”
文奉一笑,扫了一眼周围,“师傅,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这些都要我们来安排了。”
康丸点了点头。
...
半路有信使来报,京城沈府来信,骑在马上的文奉接过了信,是两封,一封是沈父的,一封是文宁的。
文奉蹙眉,骑马上前,走到瑞王轿侧,咳了咳,“殿下,我找阿琪有事要谈。”
一声女声传来,“外面何人,琪不认识。”
文奉不以为意一笑,“文宁来信,应是找你的,你看吗?不看我可就全收了。”
轿帘晃动,伸出纤纤手指,“拿来!”
把信塞到阿琪手中,文奉趁机抓住了文琪的手腕,连连咳嗽,闷哼了声。
轿内小手明显一紧,反抓了过来,就要搭在文奉脉搏上,口中喃喃,“老头医术最厉害的,不应该呀。”
文奉连忙缩回了手,又咳了咳,似还咳不出来,“就是胸闷,应是毒素内侵,牵出别的病症,不过也没关系,忍一忍,过两日就该好了。”
撩起轿帘,文琪抬起小脸看着文奉,一脸阴沉,“把手给我。”
“阿琪,真的不用”
轿内调息的傅淳勾唇看了过来,文奉给他眨了眨眼。
傅淳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继续打坐去了。
文奉冲文琪微微一笑,笑容苦涩,“阿琪,真的没事,就是着了点凉,等到乌蒙山,喝点热水,再睡上一觉...”
文奉还在絮絮叨叨,文琪脸色一寒,“上轿来,你这样还骑什么马。”
“阿琪,你肯给哥哥说话了。”
文琪一怔,帘子已落下,轿内发出冷冷哼声。
文奉一笑,“好了好了,阿琪,此次是哥不对,哥下次不敢了。”
向傅淳求救,“殿下不帮子晨说两句好话吗?
是我对不起你,子晨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子晨一定补上。
只是依殿下身份,不知愿不愿受子晨相报了。”
傅淳还是愿意调和一下的,“阿琪,这件事与他人无关,就算...”
文琪瞪了过去,“是和你无关吧。
这是我和哥哥之间的事。”
她的嗔怒,他不怒反而轻轻笑了,“你在为我报不平?”
轿外的声音,“阿琪,你不说话,就当原谅哥哥了。”
肘关节怼了一下轿壁,“休想这么轻飘飘揭过。”
“哦~,阿琪说说怎么揭过。”
一时哑然,还真没想过如何惩罚哥哥。
轿外文奉爽朗一笑,“好,哥哥帮你记着,我欠阿琪一次,什么时候都作数”,说完扬马而去。
轿内,文琪双手胡乱捶着轿子。
傅淳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
文琪低下了头,窄小的空间里,微有紧张,双腿来回晃荡着缓解这种静寂气氛。
傅淳坐了过来,伸手从后环住了文琪。
后面温度传来,脸颊爬上红晕。
在她额上轻轻落下印记,“你脸红的样子是最
美的。”
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衣襟里,躲起来不给你看。
男子一僵,双眼星光点点,有点红有点潮湿。
而此时,女子把男子身子又推开了,忽闪着凤眼,“哦,想起来了,信,是阿宁的信,也不知有什么事发生。”
...
信读完,不知何种滋味。
偏抬头看着傅淳,“还要感谢夙宣郡主为沈府解围。”
说到凤宣郡主,傅淳微愣,把文琪的头靠了自己右肩上,“小阿珠吗?”
傅乌珠,在傅淳耳里心里都是阿珠,或者名字,至于封号,不提倒不记得了。
点了点头,缓缓叙述尹府喜宴之事。
傅淳低头睨着文琪小嘴一张一合,双眼里全是暖意。
文琪说完,傅淳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件,“前几日差人送过来,小阿珠送给你的。”
文琪接了过去,是个玄玉雕刻的小猪,活灵活现,俏皮可爱,无论玉质还是雕工,市面也找不到第二件。
又推送了回去,“我不懂这些东西,也知这是个好东西,这么贵重,我怎么好意思收。”
傅淳温和一笑,“她的属相是小猪,看来她很喜欢你。
她很刁钻的,竟和你有些眼缘。
以后她就是你侄女,孝敬婶母有什么不应该的。”
一声婶母,文琪脸又红了,摩挲了一下玄玉,轻轻放到了怀里,“那我就收下了,她如此帮沈府,我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在她发丝上蹭了蹭,“日后,王府来往还要靠阿琪打点了。”
抬起小手欲向傅淳肩膀捶去,微有错愕,何时起,与他之间如此亲密了。
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捶在了自己肩膀上,头缓缓放在了她的拳头上,沙哑的声音,“这一日,我等了很久很久,现在这样,真好。
阿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知该如何给你保证,但此时此刻,我心中,我心中,我不知如何说。
想把全天下最好的捧天你面前。
不够。
就算要我的心,我也心甘情愿。
阿琪,或许你觉得我说的是空话,或许笑我说的是疯话。
但,本王就是如此想的。”
他说得有些语无论次。
头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傅淳,你怎么知道我不信呢。”
傅淳肩膀微有颤抖,口中呢喃,“阿琪。”
...
拓岭方向
“报告族长,中原大部兵力已退。”
藏嗔眉毛紧锁,转动手中拐杖,“还有吗?”
“紫裘林已布黔中郡士兵。”
藏嗔拐杖狠狠杵在地上,“交趾土地不可退让,我这就上书,圣上管还是不管?
即便岐越有什么过错,不至于此,难道要寸寸吞没。
朱越不可袖手旁观。
就是昭告四境,也无此理。
百越人未绝,朱越尚在,怎可受此辱?”
...
乌蒙山
窗格外印着两个人影,相向跪坐,武功不弱,以傅淳武功修为,竟没能察觉此两人什么时候到的。
辰时初,傅淳醒来,“进来给本王更衣!”
门打开,进来两名裸背、背上绑着荆条之人,双手相互交叉摩挲双肩,吸着青鼻涕,进来后,跪在了床榻不远处,“殿下,康丸康僮负荆请罪来了!”
傅淳身着中衣撩起腿上薄被,“本王的人呢?”
康丸低头,“稍候就会过来。
乌蒙山这么多弟子都在。
殿下是打是罚,康某都受着,只求给我一点面子,莫要对着下人打。”
康僮则左顾右看,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