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掸了掸衣袖,已然一副不近人情的面孔,“姐夫,道不同吧!”
钱涣生搭在文郭宽袖上,不可察的赞许目光一闪而过,“听姐夫的。”
扭头又对宋九道:“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宋九向文郭文史行礼,“两位小兄弟都走到这里了,不进去见识见识?
一生连色子都没摸过,两位一点都不好奇吗?
京城贵公子谁不会这个。
就算日后两位中举为官,同僚私下也会两把的,莫要活得太拘束了。
反会被同僚当作笑话来讲,那就迂腐、格格不入了。
两位小兄弟说呢?”
又给钱涣生递了个眼色。
钱涣生只得附和,“此话说的倒也是。”
文郭蹙眉。
文史吃完了包子,“说的我还真有些手痒,那就看看吧。
世间最让人着迷、欲罢不能之物到底是何因由。”
宋九一喜,“这就请。”
钱涣生双眉紧蹙,深深看了一眼文史。
文史给他眨了眨眼。
文郭紧拉着文史衣袖。
钱涣生一脸忧虑,纹丝未动,“还是冶明斋吧!”
宋九瞪了钱涣生一眼。
文史怼了一下宋九肩膀,“有劳宋兄了,什么好玩的,尽管给我们兄弟俩介绍,今日是表姐夫做东,银子都记他帐上,当然要好好玩两把的,表姐夫说是不是?”
宋九拍着自已肩膀,“不还有我的吗?”
“好好!”
...
穿过闹哄哄的一楼大厅
文郭文史、钱涣生三人向二楼走去...
尾随三人之后是一名女子,身穿黑衣大氅,灯光下,皮肤细腻,半张脸隐在兜帽里,脸上遮有纱巾,看着周围闹哄哄的场面,蹙了蹙眉,此女子正是尘馨。
事关文郭文史,主子兄弟,不敢大意,早就与王陵通了气。
...
此时走来一位汉子,“姑娘怕是来错地方了!”
尘馨淡漠一瞥,并不理会此人。
大厅内又摇晃着走来一人,正是葛松穷于。
葛松穷于似笑非笑,“姑娘好生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来这里赌一把。”
尘馨脸色变了变,心中一沉,总觉哪里有些怪异,抬头看着走在楼梯上的文郭文史,即已被盯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日倒要看看能如何。
给人群中的王陵使了个眼色,王陵带着人零散上楼。
尘馨指着面前桌子,“小女奉陪!”
葛松穷于此时已是一脸笃定,“好!”
葛松穷于是这里的常客,女子长相抚媚,两人一言一语,引来很多赌客围观。
...
二楼,钱涣生就要进屋,文史看到屋内窗帘浮动,月光照在剑仞上闪过寒光,后肘撞了一下宋九。
就在宋九踉跄时,文史与文郭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脚下用力向宋九屁股上踹去,“去你娘的,还要打小爷主意!”
闰字号隐在帷幔后的十多人听到响动,从帷幔后闪了出来,出剑袭击,看到是宋九,忙收回刀,此时就看到一脸坏小的小子。
宋九摸着屁股回指着文郭文史,“快动手,生要人,死要尸!”
文郭文史互使了个眼色,向楼下喊了一声,“贼子在这里!”
一声大喊,引起多人注意。
隐在人群中的刘耽、尘馨及与尘馨对座的葛松穷于、佐长老佐长英都向二楼望去。
刘耽看到目
标出现,一个摆手,身后跳出百余名黑衣人楼上去抓文郭文史。
此时王陵已走到了闰子号附近,一个摆手,已把文郭文史保护了起来,余者与闰字号房一群黑衣人交战在了一起。
佐长英看着被困住的尘馨,深深看了一眼葛松穷于,一个摆手,隐在赌徒中的汉子们也跳了出来,与刘耽带来的人缠在了一起。
观战的尘馨略有点焦急。
看在眼里的葛松穷于一笑,叫了壶茶水,给尘馨满上,“楼上有点血腥,姑娘怕是惊吓到了,先喝杯茶水润润喉吧!”
尘馨站了起来。
葛松穷于端着酒杯也站了起来,“莫不是姑娘想到外面走走?”
尘馨深深盯了一眼葛松穷于,接下了杯中茶,“你...”
葛松穷于风流一笑,“我只愿做一个爱花之人,就看姑娘给不给在下面子?”
就在尘馨快要递到唇边时,桌子一侧掠过一阵劲风,尘馨杯中茶水在那人手中转了一圈,然后抛出,已尽数入了葛松穷于口中,来人正是玄派长佬佐长英。
尘馨不知所措。
葛松穷于手指伸到了嗓眼里,干呕起来,也没有呕出什么,指着佐长英,“原来她是你的人!”
佐长英一个鹰爪手已跳到了葛松穷于身前,扣住了他的脖颈,葛松穷于双手捉住了佐长英的手腕。
佐长英左手掏出一块面巾抚过葛松穷于鼻尖,葛松穷于晕倒。
众人向这边看来,正此时,外面一片脚步声,是京兆尹府役五百人,团团围住了百家汇。
众人指着佐长英,“你,你...”
站在一旁的尘馨缓缓走到佐长英身旁,抬起细长脖颈,轻启失唇,指着佐长英架着的葛松,“他尾随我好几次了,我本商贾之女,并不想惊动官府,几位见谅,这就送他回他府上,大事化小,大家都会相安无事”,说完掏出碎银散扔在了桌子上。
众人不住点头,“小姐说的是。”
尘馨向佐长英点头,佐长英秘密带走了葛松穷于及他身边的十几人。
尘馨也悄然退去。
...
刘耽看到外面的官兵,四处逃窜,王陵拦住了去路,又缠斗在一起。
京兆府捕头王明简一声指挥,众人的打斗均控制了起来,一声令下:“全部带走!”
王陵掏出了腰牌,“瑞王府!”
王明简揖礼,“无论哪个府上的,京兆府问话!”
“好!”
文郭、文史、钱涣生、王陵以及刘耽、宋九均被带了下去。
...
王陵带去京兆府,庄王得到情况,深夜赶了过去。
刘耽与尹府是姻亲,尹冒得知情况也赶去京兆府。
一头是庄王,一头是尹相尹府,京兆府凡林译不敢耽搁,连夜审讯。
...
大山压顶,凡林译不敢打瞌睡,先审小虾,这一审才知,几人预谋沈府之人。
刘耽、宋九被扣压在了京兆府,尹冒皱了皱眉,此种结果也算好的了,走时向几人使了个眼色,莫要供出其他。
沈向昭得知情况后,也赶来了京兆府,带走了钱涣生、文郭文史。
...
葛松穷于被带走后,眼神迷离,佐长英唇角一勾,跟随康丸康僮日久,药理多少也懂些,对尘馨道:“欲魂散,岐越之药,现在他自食其果,趁其药性,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吧!”
...
从葛松穷于口中诱导出多种信息,从瑞王学师归来,三皇子背后算计,佐长英知兹事体大,与尘馨商议,通知王陵押葛
松穷于交给了庄王。
...
庄王得知三皇子一路谋害阿淳全过程后,握紧了拳头,此次再无退路。
他人步步紧逼,倘不还击表态,只怕会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又蹙眉,然只有葛松穷于一人作证,不足为据。
双眼一亮,昨日得到消息,傅峻虬龙玉佩出现在鄣郡,即便扬州全部痕迹抹除,鄣郡人口税却有他的脚印,傅峻还派人谋害过朝中重臣。
眉毛舒展开,如此人证物证齐全,只待阿淳把玉佩送回,便能将隐患控制...
望着夜空,傅周手撑在额头,双肩沉重。
人生路上,就算体力不支,脚步欲停留,此时,各种缠绕也会推着你向前走,无论多少荆棘...既已上路,便无可退。
...
罗伽寺咸恭院
晨曦微露,清幽小院树木生机,百年老树苍劲根深,虫鸣吱吱,鸟语喳喳...
主屋垂帘晃动,屋内先后走出两人。
其中一人颧骨有刀疤,身披大氅站在院外,抬头望着远方,眼神晦暗,耳尖动了动,闭了闭眼,一声风啸,右手握拳击在身旁的一棵梧桐树干上,树叶簌簌而落,鸟毛落旋,“腾愣”一声,鸟已惊飞,虫鸣嘎然而止。
拇指玄玉纹丝未裂,收回拳头,转动了一下手腕。
后面站着的布衣之人只静静看着男子,未发一言。
此两人正是三皇子傅峻、其师杨景。
傅峻淡淡说了一声,“一大早太吵了,陪吾外面走走。”
三皇子明为休养,暗为幽禁,身后杨景一句半言闹心谏言未出,只默默跟随。
走至门口,门外两名锦吾卫出戟挡住了去路。
此两人正是申卯治下杜赞、杜桓。
傅峻淡淡瞥了左右两人两眼,“吾想在这里休养,便在这里休养,现在吾想出去了,你们能拦得住吗?”
左右两人单膝跪地,“卑职只听命行事,殿下莫要为难我们。”
转动手腕,“你们为难不为难与吾何干,吾不开心了,还要想想你们开不开心吗?
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
那两人头低的很低,三皇子之威严不是空穴来风,跪姿未动,挡住了门口,不放行亦不对答。
三皇子仰天呼出口气,淡淡说了一声,“别怪吾”,左右出手,两人滚落倒地。
一手撑地,再跪,另一手抚胸口,吐出血迹,染红了前襟,大口呼着气,微调乎息,杜赞、杜桓空中摆手,暗卫现身。
约有两百人,弓箭手、剑者、戟者应有尽有。
傅峻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吾今日非要出去呢?”
那两人跪在地上抱拳,“莫要再为难卑职!”
傅峻仰天长笑,笑得眼泪落下,“他要吾死吗?都说虎毒不食子,全是骗人的。
吾再过一步,是不是生死不论。”
那两人头触地,“卑职不敢。
只是,只是刀剑无眼,误伤难免的...御医已在寺内守侯。”
“哈哈~”,傅峻额筋暴起,“想得真周到。”
缓了缓,傅峻拢了拢大氅,肃杀之气已收,“吾要请教于施大师为弟子讲经,两位也要阻拦吗?”
杜赞摆了摆手,后面一名锦吾卫走了过来,双膝跪地,手举过顶,奉上一串佛珠。
傅峻眯眼看着锦吾卫手中佛珠,“何意?”
杜赞开口,“于施不在寺中,走时留下佛珠,愿殿下再静心休养。”
一拳打在手奉佛珠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