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狄男儿是天生的勇士,死也要死在马背上,中原又算什么?
中原男儿个个孬种,其雄姿都不及我们北狄女子。
这样的人,凭何占有繁华九州。
我们不甘,我们叫嚣,我们沸腾。
好,今日,吾给你们一个机会。
为你们自己而战。
凡取一城,论功行赏。
只要踏入宁武,如同踏入偏关,要什么有什么,众兄弟还等什么,冲呀冲呀!”
挞余鼓舞军心。
...
大军扫过,康生战死,手执长戟望向北方,眼中是不甘。
偏关、宁武关皆在自己手中丢失,亏对圣上、亏对陈将军的知遇之恩,亏对容将军的再信之情...
鲜血从口中淙淙流出,扭过去头,再看一眼守护的百姓,此时,疼的扭曲脸上露出了笑意,提着口气,仰天长笑了一声,倒地不起...他看到了希望。
...
挞余踏入北门,举起手中大刀,率先一路砍杀,抢掠。
宁武城内已是鸡飞狗跳混乱之象。
正此时,南门杀来一路军队,没错,正是盛衍派来的十万军队赶到,与北门冲关的挞余正面交锋,双方虽都是劳兵,然北狄可是死战了三个时辰...
双方激战一个时辰后,挞余无论如何激励,北狄已无心再战,退势不可挡。
挞余无法,迫不得已,下了撤退命令保存兵力。
死在宁武攻城的有五万北狄人,挞余带领余十万军队边战边退。
此刻,挞余以偏关作跳板攻克宁武,以宁武夺九州之局成泡影。
...
挞余还未全力撤退宁武,胶着战局消息以烽火之势传入偏关。
偏关的盛衍百姓不满北狄的奴役与羞辱,以身反抗。
全体军民也是笼罩在血色之中,与城内留守的三万北狄军兵发生了生死决杀。
...
激战到最后,偏关百姓去之十之六层。
偏关北狄败兵一路向西北撤退,另分哨兵报告挞余。
...
正在撤退的挞余听到此消息,杀红了眼,连砍盛衍军兵十几人,胸膛起伏,来回望着战场,双眼赤红,满满的不甘。
挞余身边的侍卫架起挞余回撤,“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入偏送第一次,就能入第二次,中原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吗,胜败乃兵家常事!”
...
四方严守,北狄军兵回撤是为留着命,与进攻还不同,手中弯刀出刀必见血,发起了疯狂反扑。
西路,苏林与赵承眸会合。
...
苏林一怔,“小将军是?”
“靖国公府赵承眸。”
“原来是赵世子,赵世子不是在临洮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竟带了这点兵,就敢摸老虎屁股,后生可畏!
老子佩服。”
赵承眸拱手,向北望了一眼,“谬赞,苏将军,西路还是给敌军虚让一条退路方好。
四方围堵,北狄必背水一战,死咬我方不放,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智举。”
苏林点头,“言之有理,末将听世子的。”
赵承眸狡黠一笑,狐狸眼里满是亮光与算计,“待他们冲出包围,余者便可全部吃下。”
苏林大笑,“赵小将军,小小年纪,用兵倒是诡道,好好,全依赵世子言。”
...
赵承眸有意放一马,防卫自然要松弛一点,北狄军兵以此突围,突出重围六万军兵时,赵承眸一声
令下,西路阙口堵上,天空箭矢雨下,北狄剩余四万军兵一片哀嚎声。
这四万人中便有北狄皇子挞余,此次的主帅。
护着挞余撤退的近侍,边乱砍空中箭矢,边劝言,“殿下,卑职护你突出重围。”
从出生,还未如此狼狈,冷冷扫了一眼身旁侍卫,“敌方好生诡计,待我冲出去,再寻时机,今日之恨,来日再报!”
...
狼烟四起,赵承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他,挞余。
...
赵承眸与挞余双方交战不到一刻钟,挞余凝聚丹田,丹田空空,口中吐了一大口血迹,“这是怎么回事”,想到了岐越紫裘林,咒骂了一声,“该死的女人!”
正此时,赵承眸手举剑落,斩挞余人头。
挞余滚落下马。
身旁侍卫惊叫出声。
挞余口吐鲜血,头上钢盔已落,“咔嚓”一声,盔分两半。
挞余此时才知后怕,摸了摸头颅,嘴唇发麻,还是讷讷了一声“好剑。”
侍卫分两路,一路掩护,一路扶挞余上马,手扬马鞭,“殿下快逃,日后,要为我等报仇。”
...
摸出背后牛角弓,赵承眸向挞余射击,挞余近身侍卫以身阻挡,皆死...
骑马而过,手提挞余近侍头颅,一刀砍下,戴上挞余帅盔,绑于高旗,大喊,“主帅已斩于马下,尔等缴械不杀!”
...
突围出去的六万北狄人背部接连被射杀,盛衍军兵战气正是高涨之时,连连追击,直追击了一日夜,赶出偏关,方算罢休...
北境战役以此终结...
一片血色的北方,赵承眸亲卫军来报,“世子,京城有人送信过来!”
“谁?”
...
马蹄踏踏,骑了过来,看到了熟悉身影,来人正是小路子。
小路子骑着马穿过血溅的宁武关大门,来到赵承眸面前,下马对他耳前低语,“世子不好了,京城危矣...”
捉着小路子的衣襟,“到底怎么回事?京城怎么了,她,她呢?
哦,我太紧张了,她没在京城,还好。”,赵承眸神情一松。
小路子支吾,“沈姑娘正正好撞上此事,已回京城,且,且还在宫中,庄王殿下那里的消息。”
赵承眸骑上战马,戎装未卸,一阵青烟而去,想到了什么,又一阵青烟回来,“京城怎么了?”
耳前低语,“海盗来犯,已抵兖州,京城防卫不善,来时,东面传来的消息并不好,应世子交待,不敢不来报。”
眼前有点发虚,晃了晃脑袋,手提缰绳,走向秦世,“王明月必从临洮追赶过来,那个女人,就是一块胶皮糖,不过这块糖,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劳烦秦兄,待她寻来时,引她入京,我在京中等她。”
秦世一脸懵愣,“哦哦,行!世子这是?带她做什么?哦哦,赵世子终于想开了。
这么说,世子夫人有着落了?
恭喜。”
赵承眸意味不明一笑,“只管听我的就是。”
“行!”
夏晋几人也赶了过来,对赵承眸揖礼,“小将军这么快就要走,难道是临洮有战报?”
“诸位将军莫紧张,小将有些私事要处理,战场一切全赖几位将军,就此别过!”
说完一溜烟已走远。
......
京城
鸡鸣三声,已是四月十七,子时,北街一片荒芜的杂草堆里草土蠕动,杂草掀开,露出一双泥巴的手,扒
在了枯井沿上,一个提气,屁股坐了上来。
头上挂着枯草和泥尘,衣衫血迹,此人正是卢浚。
腿翘了上来,伸出手向枯井里伸手抓着什么,不一会儿又抓上来一人,正是文琪。
文琪环视一圈,“这是哪里?”
“再向北二十里便是北郊”,卢浚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正是文琪从圣上那里接过来的重要旨意,路上托他保管。
听到北郊这个字眼,文琪身子抖了一下。
卢浚蹙了蹙眉,向后摸了摸,大氅早在逃亡时脱落。
从地上捡起木棍,四周看了看,蹲在地上挖着土。
文琪会意,过来帮忙。
卢浚停下手上动作,“现在没有外人,你是女子,要懂得怜惜自己。”
...
撕下一截衣服,包裹上圣旨,掩于土中,“在这里,想必更安全。”
文琪点了点头。
卢浚脱下外衫,露出了中衣,披在了文琪身上,“夜间还是有些冷意的,你,你,你又不是真的...这里也找不到别的保暖之物,我的衣衫,莫要嫌弃。
委屈你了,先将就一下。”
说完,卢浚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身着中衣的卢浚,文琪咳了咳,接了过来。
稍许,把披在身上的外衫拢了拢,坐在了他旁边,皱眉沉思,“这么说,我们在城外。”
月光洒向大地,披上一层银灰,望着她思索的俊美小脸,“再向南走半个时辰便能入城,不过我们要想清楚,是不是要进城”,说着拍了拍身旁刚掩好的土。
文琪心领神会他的意思,城里还不知什么情况,只怕三皇子早有准备,进得去还出得来吗?冲卢浚微笑了一下。
卢浚惶惶不安的心也略有放松,“你,你不怕吗?”
“怕!”
卢浚皱眉,“没看出来。”
“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事没做,也就想不到怕了。”
卢浚听她淡定说出此话,微愣,也是,她早把自己当成男子了吧,有着和男儿一样的胸襟和抱负,目露赞赏,“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莫担心。
不只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只要是你,我愿意舍命相陪。”
后面的话说得很轻很轻。
文琪没听清楚,或是没有心情再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先打探情况再...”
话未说完,上空信号弹开花。
两人齐齐向那个方向望去,脸色均凝重。
看着身旁男装女子忧心神情,卢浚开口,“看方向是东街。”
文琪点了点头,“咸麟街亦或建德街。”
(咸麟街多为王府郡王府及其子嗣等宗室府邸,更为重要的是中间还夹有京城办公场所,比如京兆府。
咸麟街之西是建德街,多座落三级以上官员府邸,亦有办公场所,其中便有重要的大理寺。)
额上轻微渗出汗丝,眼中是担忧。
卢浚安抚,“伏鸣街在咸麟街再东的三个街道,先别太担心,我们这就回城。”
伏鸣街,沈府正在此街。
文琪手攥紧了,怔怔看着卢浚,“我担心沈府,更担心宗室,尤其庄王府、瑞王府。
瑞王不在京城,也没有重要人物留守府邸,而庄王府不同。
三皇子一向视庄王为异己,此次血杀逼宫,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以他的城府,你想想,他会怎么对伏潜在危险?”
一句话,卢浚头皮发麻,身子发虚,站起来拉着文琪的手就要走。
文琪未起身,“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