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手上拿着柳翎的头发,放也不是扔也不是,最后只能取了钱包出来把这根柳翎拔的头发放进了包里。
回了宿舍楼,柳翎并没有像她说的一样去吃早餐,而是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靠墙蹲下后长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头顶刚才自己拔掉头发的地方,彻底坐在了地上。
“原来这种事情,说出来跟没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沉下心,柳翎第一次主动叫了林柳柳。
“柳柳,你现在有空吗?”
没有回应。
fine,那估计还是在忙,以后再说也行。
就这么坐了三分钟,柳翎正准备起身去吃饭时,听到了林柳柳的回应。
“有的,什么事?”
柳翎微微皱了眉,半调侃半认真的问了一句:“我刚才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打扰不打扰的不好说,我现在想打你是真的。”
“听起来你今天应该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那我只能说,我大概要来打扰你的好心情了。”
林柳柳不明就里:“怎么了吗?”
“你应该没有仔细看我十四岁那一整年的记忆。”
“但我有看过你的。”
林柳柳的声音变得有些磕巴了起来:“你怎么,突然提到那年的事情了。”
“你和aeg的合同,原本是想让妈签字的。但妈没同意,互相磨了快一个多月,最后找的爸,对吧。”
“但,我是直接找的爸,因为我知道妈不会同意,她离婚后的再婚对象也找好了,对方家庭应该比较好,我去做练习生是给她丢脸。”
“所以,在你的世界,因为要制止你和aeg签约,她没能做完那个生态农业的方案,没有完成的方案,茶生公司也就没能成立。”
“我是在回家的车上跟她说的我过过些天就要去aeg报道的事情,那时候她正在和爸吵架。”
“听到我说的话以后,她很生气,她说林春生你凭什么替我女儿签字。”
“爸说,柳三思你这话什么意思,柳林也是我女儿,虽然没有跟我信,我替女儿签个字有什么不可以的。”
“爸还说,女儿喜欢这个,你就让她去做不行吗,有什么能比开心快乐更重要的。”
“妈说,林春生你少在这里装得自己像个人一样,你在外边养了个人还生了个儿子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是没胆子跟我说怕分不到钱,你家那些穷亲戚打饥荒的时候可没少跟我嘚瑟你们林家要有后了。”
“爸说,你又比我强在哪,惦记了别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别人跟正经老婆分开了立马上赶着贴上去,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妈说,没有我的臭钱,你特么哪来的钱去找小三儿,吃软饭吃到你这程度也是蛮有意思的。”
“车祸以前,妈最后说的话是,林春生,你真以为你那小三儿给你生的小崽子是你亲生的吗?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找你结婚么,因为你丫的根本就不能生啊。”
“林春生,你这脑门儿,可真是林,春,生。”
说着,柳翎笑出了声。
“他俩吵架吵得欢,全都没看路,滚木掉下来的时候,只有我成功钻进了车头地下,顶砸下来以后被车座撑开以后顶出了一个足够大的空间,所以我是唯一一个轻伤。”
“我往车头底下钻的时候,林春生想拉我,我不知道他拉我是为了什么,总之他没拉住。”
“所有追尾事件受害人里,只有我一个是轻伤。其实我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背上因为碎玻璃有点划伤,脑浆子和血溅了我一脸一身给我带来了心理创伤,比起那些截肢的,半身不遂的,变成植物人的,我确实是太幸运了。”
“我其实,有偷偷看过妈的手机,她的密码我不知道,但我不止一次看到有个弹出来的信息对话框,叫鑫鑫。”
“黎诗萍堵在我的学校,我租的房子,撒泼打滚问我要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过问我。”
“我大了,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这个鑫鑫,居然自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揭开我的伤疤给所有人看。”
“我确实准备揭伤疤将节目组的军,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跟我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有可能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在这替我做什么主。”
林柳柳整个人都听懵了,完全没有捋清楚这当中的弯弯绕。
“你刚才都说的什么,我怎么感觉我有点听不懂。”
柳翎嘴角动了两下,撑了一下地板站起身,往楼上食堂的方向走。
“没事,你慢慢消化吧,我早上起来还没吃饭,我先吃饭了。”
林柳柳骤然接受这么个炸弹以后心情如何柳翎并不清楚,反正现在她自己是挺不高兴的,要不是肚子确实饿,她甚至想直接回练习室去做demo。
以最快的速度吃过饭,柳翎一头扎回了练习室,捧起电脑后整个世界就与她无关了,期间大概是有人进过她待的这间练习室,但具体是谁又是来干嘛的,她并不清楚。
这次算是她久违的情绪剧烈波动时期,一次性弄了四个片段式的demo出来以后,都觉得自己的心绪没有完全变得平稳。
内因抒发不是那么有效,就只能用点别的手段了。
放下电脑,柳翎伸了个懒腰,往墙边一倒立,开始往外吐气。
她这不是什么正经的练声方式,主要还是为了练气息,倒立状况下人体血液倒流,本身就更容易呼吸急促,她个人对唱歌的声音是长句基本让观众听不到换气声,因此对气息的要求有些高。
但是,倒立的时候发声方式和正常站立是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发声容易导致正式演唱的时候发声位置因为惯性而错误,所以她只练气息,并不发声。
柳翎的体能摆在这里,单纯的倒立并不能达到快速进入练习状态的要求,因此她在身体习惯了这种倒立的状态后,开始做倒立俯卧撑,随后再配合吐气进行练习。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她这是在干嘛,就只能瞎猜。
[柳妹这是在干嘛,突然倒立?]
[不是说倒立对身体好,还塑形么,估计是做歌做累了,起身换个方式也换换脑子吧。]
[我怎么觉得是柳妹现在心情不好呢。]
[害,柳妹脸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心情好跟心情不好的分别,瞎猜这个除了担心以外还能有什么用吧。]
倒立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大概是因为脑部充血的同时也把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冲了出去,柳翎翻身下了墙,难得地在地上平躺了几分钟,全身的肌肉极度放松,远远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放松过后,柳翎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捧回了电脑,剩下的一点情绪她也没浪费,做了个demo标注好进行保存,然后重新开始做自己的全曲。
这么久的时间,林柳柳好像也已经梳理清楚了之前柳翎讲的那么一大堆之间的头绪,主动叫了她。
“柳翎,你之前说的事情,就是有关那个所谓新生活的,几分把握?”
柳翎这会儿已经全然平静:“不好说,我拔了跟头发给人家,兄妹这种测dna序列也是能测出来的,就看他有没有渠道,或者说有没有胆子找人给他加急吧。”
林柳柳懵了一下,问道:“我能问问,如果真的是你想的那样,那我们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大概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柳翎摇摇头:“不知道,但总之跟妈之前任职的那家公司脱不了关系,当年妈不在以后对方公司连同抚恤金一起送来的合同还在吧,你去翻翻。”
“两边很多公司名字不一样,我怕你找个空。”
林柳柳应了声,然后一段时间没有声音过来,估计是去翻东西去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林柳柳找到了文件:“我找到了。”
柳翎正准备回应林柳柳,门口走进来个人,看起来不像助理,反而更像有点实在功夫在身上的那种保镖。
扫了对方一眼,柳翎并不知道个人直播间再次被突兀地掐断,她只跟林柳柳在心里沟通了一句:“我这边有人找我,估计有事,你先查着,我忙完了找你。”
这个应该是保镖的人走到了柳翎的面前,声音冷硬:“请问是柳翎小姐吗。”
柳翎第一时间保存并加密自己电脑里刚才做的内容,随后进行关机。
“我是,找我什么事?”
“麻烦您随我们出去一趟。”
柳翎并不直接回应,而是把自己身上别的麦往上提了提:“有人要我出去,是经过你们同意的吗?别最后又给我弄出个非允许情况擅自外出,直接让我退赛了。”
等了三分钟,门口走进来个staff。
“节目组这边已经同意,你直接跟他走就是。”
柳翎点点头,把自己的电脑放进箱子里锁好,把两个箱子一并放回角落,这才看向这个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疑似保镖的人。
“要带我去哪?”
对方跟个黑面神似的,半点口风不漏:“这个,我没有权限告知您,您随我下去以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