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召在山洞里大喊一声后,强队的高手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弱队居然也有人来了这里?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戈大霞的脸色十分阴沉。
“你们不知道,原来青莲湖中的妖兽是一只巨鳖!它突然掀起一阵大浪,然后上岸袭击我们,大家落荒而逃,我因为一时惊慌失措,不小心掉进了红莲湖里才逃过一劫。上岸之后我才看到你们赶到青莲湖,你们怎么来得那么晚?”颜子召一边说,一边向山洞中央走去。
戈大霞支吾道:“哦,山路难行,我们耽搁了些时候。等到了青莲湖时,却没看见你们。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颜子召叹道:“其他人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怪我,没叮嘱你们不要离青莲湖太近。”戈大霞暗暗递了个眼色,裘耀宗心领神会,从另外一个方向悄悄绕向了颜子召的背后。
颜子召似乎没有发觉危险正在逼近,依然在说着之前的事:“我看到你们之后就喊了一声,可是你们已经下水了,没有听见。我想我绝不能独自逃命,说什么也得将危险告知你们一声,于是也下了青莲湖,跟到了这个山洞。看样子,这座山洞曾经是某位高人的隐修之处,说不定会藏有什么宝贝。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继续找,我去洞口替你们守望,若是看见巨鳖来了,我就回来报信,如何?”
戈大霞微微一笑:“那再好不过,有劳了。”
颜子召又从容不迫地退出了山洞。
裘耀宗小声奸笑:“这小子倒挺讲义气。”
“呵,到时巨鳖回来了,也省得我们灭口了不是?”戈大霞拍了拍手,“大家加快速度,巨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
青莲湖畔,躲在树上的何天遥忐忑不安。他盯一会儿青莲湖面,又回望一阵红莲湖。不一会儿,青莲湖中浮起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正是颜子召,何天遥大喜,赶紧跳下了树。
“颜兄!其他人呢?”何天遥压根没想到颜子召能这么快脱身。
“还在洞里呢!”颜子召道,“我已经知道了,那座山洞原来是传闻中一位仙圣的隐修之处,他的名号唤作……”话没说完,远处再次传来了隆隆的声响。两人转头一看,巨鳖庞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正往青莲湖方向疾奔。
“快走!”何天遥急道。
“且慢!”颜子召眨了眨眼睛,“先藏起来,看戈大霞那伙人如何对付巨鳖。”
两人往树林深处躲了躲,趴在草丛之中。
“你觉得他们会是巨鳖的对手么?”何天遥觉得颜子召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不是对手也至少能纠缠一阵。我想知道那山洞里究竟有什么宝贝。”
“这……”何天遥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了,“有宝贝也不会是你的啊!”
“戈大霞那伙人没出来,就说明宝贝依旧未得手。趁着他们和巨鳖鏖斗时,我想再进山洞去看一看。”
何天遥连连摇头:“你真是个疯子。”
“山洞里除了一块墓碑、一座坟墓之外别无他物,我想,那座坟墓一定有蹊跷。”
“你能想到的,戈大霞他们肯定也能想到。到时万一宝贝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你又被巨鳖堵在洞里,那岂不糟了?”何天遥不明白颜子召为何如此胆大,如此执拗。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么?”颜子召笑道,“你有穿山破石的神技,堵在里面也能重新开一条路出来。”
何天遥摇头苦笑:“你居然都已经盘算到这一步了,我算服了。”
“就算找不到宝贝,那可是天下闻名的仙圣——皤髯子的墓,能参拜一回也是你我的福气。”颜子召满脸都是崇敬之色。
皤髯子,何天遥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号。
两人说话期间,巨鳖已经接近了青莲湖,它借着冲劲撞进湖中,激起漫天飞浪。波涛汹涌,漩涡横流,在巨鳖沉入水中之后依旧久久不绝。
颜子召与何天遥慢慢靠近岸边,向水下洞口的方向张望,透过清澈的湖水,很明显可以看到巨鳖发黑的身影正堵在洞口前。
不一会儿,巨鳖的身影大幅动了起来,隔着十几丈的水深依然能够搅得湖面波浪翻涌,几道人影“唰唰”地冲出水面,爬上岸来,其中有戈大霞,也有裘耀宗。须臾,又浮上来几人。其中一人对戈大霞报道:“他们几个被巨鳖给缠住了!”
戈大霞的回答再一次让颜子召和何天遥分外不齿:“那就不管他们了,我们走!”
“他们走了我们正好下水!”颜子召低声道。
这时,高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如同雷霆般炸裂的大喝:“孽畜!休得伤人!”紧接着,一道白光仿若流星坠落,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再看湖中,只可见一道小小的浪花。那是什么人?
不消片刻,湖面再次鼓荡,巨鳖的身影浮现,一名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正负手立于鳖甲之上。他浑身上下不见一滴水,完全不像是刚从湖里冒出来。又有四人从巨鳖旁露头,狼狈不堪地爬上了岸。巨鳖一动也不动,根本不敢造次。
老者发话了:“幸亏我来得及时,青莲神鳖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对付得了的?速速回宝应门去,放弃这个任务吧!”
戈大霞带头跪下伏
拜:“敢问前辈是何方神圣?”
“你身为宝应门的人,应该听说过‘宝应五天丞’吧?”老者说完,在鳖甲上跺了一脚,巨鳖慢悠悠地调转过身躯,载着老者往湖心方向去了。
“‘宝应五天丞’!”戈大霞站起身来,“果然名不虚传呐!就是不知道他是其中哪一位。”
“‘戈大侠’,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还是?”有人如此问道,似乎心有不甘。
“‘宝应五天丞’已经发过话了,再回去山洞就是找死。看来我们与那宝贝无缘呐!”戈大霞神情遗憾,带着众人离开了青莲湖。
待他们走远,颜子召“腾”地一下从草丛中弹起,激动地说:“原来那位高手是‘宝应五天丞’之一!怪不得那么轻易就制服了巨鳖!啊!有缘远睹,却无份拜会,太遗憾了!”
何天遥问:“那你还打算回山洞去吗?”
“当然!”颜子召认真地回答。
于是,两人再次潜入水中,进入了山洞。运气不错,洞里有戈大霞他们扔下的尚未燃尽的火把,可供照明。来到大洞,两人一眼就看见,中央那个坟堆已经被拆平了,石块散落得满地都是,下面的石棺盖也被挪开了,棺中仅有一具白骨。
颜子召惋叹不已,把棺盖盖好,又将石块一一拾回坟堆,口中喃喃地说:“‘皤髯子’苦修一生,武艺已达巅峰,唯独参不透那个‘道’字。他生前孤独,死了也只能葬在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里,却不想今日被贪心之人所惊扰,拆了坟墓。何兄,你也过来吧,我们一起参拜一下‘皤髯子’前辈。”
两人堆好坟墓,齐跪在坟前,九叩首,以示敬仰。起身之后,何天遥再观那墓碑,一面刻着“皤髯子潘氏”,另外一面则刻了一首诗,诗曰:“
众人昏昏我昭昭。
皤髯白首一声笑。
武破臻境化尘归,
唯独不解天之道。”
诗下又有两行小字:“潘氏于此苦参数百载,依然不得天悟。无颜留下全名,只望后世子弟或可参透,空祭而告知,心方足。”
小字再下方,是一副奇怪的图案,外围是一个圆形,当中有一个点。
“这是什么意思?”颜子召也看到了这幅奇怪的图案。
“像是太阳。”何天遥记得,小时候在云暮山庄初学文字时,父亲就是这么教的“日”字,外面一个圈,里面一个点。
“可是这山洞里根本看不见太阳啊!”颜子召抬头看了看,忽然大喜,“我知道了!何兄,你快点施展绝技,对着太阳开出一条通道来!想必阳光照射进山洞的位置,就是藏宝的地方!”
何天遥哭笑不得:“穿透整个山体?那可得费老大功夫了。再说一天之间太阳东升西落,哪里捕捉得到固定的位置?”
颜子召抓了抓头:“说得也是。那这个圆圈就不是指的太阳。”接着,他在洞中踱起步来,口中念念有词:“圈中一点……箭靶?不对……也许是饽饽?更不像了……”
在他叨念期间,何天遥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出去。如果巨鳖不在洞口还好,若是在的话,那就只能开一条新路出去了,那么,他该如何在不被颜子召发现的情况下让胡蓓璇溶出一条路呢?
颜子召围着坟堆绕了一圈又一圈,何天遥催促道:“皤髯子前辈参悟了数百年都没能悟透,你这一时半会儿又如何能想得出来?不如先出洞去吧!”
“你不明白,若不身临其境,就很难有灵感,”颜子召压根不在乎可能被巨鳖堵在洞内的窘境,“反正我们有办法出去,急什么?”
何天遥无奈:“可是你已经绕了几十圈了,还不是没有灵感?”
这时,两人一齐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坟墓!”
何天遥说的“圈”字提醒了两人,圆圈和点也许并不是皤髯子生前所参之事,这个山洞大体呈圆形,对应着那个圆圈,圆圈当中那一点,正是皤髯子坟墓的位置。
“可是戈大霞那伙人不是已经将坟墓拆了么?方才堆垒时,你可曾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何天遥问。
“没有。总之皤髯子前辈将此记号刻于墓碑之上,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他总不见得明说:‘你们把我的坟墓给掘开’吧。”再说戈大霞那家伙就是为了寻宝,与我们的目的不完全一样。”颜子召开始拆坟了。
两人将石块一一小心地挪开,底下的石棺再一次显露在两人面前。
“棺盖就不必再打开了,戈大霞他们已经打开过一次,我们刚才也看到了,棺中除了白骨什么都没有。”何天遥道。
“嗯,我也不想再一次打扰皤髯子前辈的安宁。”颜子召一寸一寸地检查着石棺盖。石棺就是由普通的山岩粗制而成,表面并不平整。颜子召将每一处凸起和凹坑都摸了一遍,没发现任何机关。检视到石棺尾端,他沮丧地叹了口气。
“恐怕你们还是得将石棺打开。”一个诡异的声音从两人脑袋上方传来,将他们惊出一身冷汗。仰头望去,洞顶一块“凸岩”忽然动了起来,轻盈地落地,立在两人身前。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进的山洞?两人进入山洞已经不少时间了,竟丝毫未曾察觉。
何天遥上下打量那人,他身
材削瘦,戴着一顶古怪的高帽,还带着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对,是一只眼睛,他的右眼隐藏在花白的额发之后。他身穿一件土黄色的衣衫,侧肩斜挂着一块同样颜色的斗篷。
“你是谁?”颜子召问。
男子的声音听着十分悠远:“我是来看望老朋友的。”他毫不顾忌地转身蹲下,背对着颜子召与何天遥。他只轻轻一推,沉重的石棺盖就飞了出去。
“高手!”颜子召和何天遥心中冒出了同样两个字。
男子目睹白骨感慨:“潘兄啊潘兄,想不到今日重逢时,你却已是一具枯骨。”
颜子召与何天遥相视一眼,听口气,那男子与皤髯子关系非浅。
接下来男子的动作却吓了两人一跳,他伸手入棺,一把抓住骷髅头,拿了出来,然后像是玩球一样在手中掂了几下,甩到了一边。
“住手!”颜子召看不下去了,“你既然是皤髯子前辈的朋友,怎可如此亵渎他老人家的尸骨?”
“他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区区白骨不过是一堆无用之物罢了,碰两下又算得了什么?”男子振振有词。
颜子召撇嘴嘟囔道:“谁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小子,我告诉你,真正的朋友当是生前肝胆相照,死后之敬全都是装腔作势罢了,毫无意义。”男子起身,将手中的骨架甩了过来,“喏,你们想知道的秘密,我替你们找着了。”
两人细看那副骨架,在胸骨正中,竟刻着一个字——蟒!这是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
“潘兄悟道乃是自悟,并非参悟某物,所以你们想找的参悟之物根本不存在。”男子解释道,“而那个‘蟒’字,就是他留下的宝贝,也正是某个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猜得没错吧,‘应海’先生?”说到最后,男子提高了嗓音,目光如炬,直视连接山洞的那条通道。
通道中也有人!又一个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何天遥一看,正是之前驱使巨鳖的那名宝应门高手!“应海”,“宝应五天丞”中的“应”。
“没想到你竟一直追我至此。”“应海”笑道,“常闻血骨坛‘黄狼’主事追踪术天下第一,今日方知果真名不虚传。”
“黄狼”淡淡地说:“哪里,‘应海’先生谬赞了。论追踪术,别说我还比不过贵门的‘丞空’,就连本坛的‘红樱’主事,我也是远远不及的。”
“应海”来到骨架前,低头瞅了一眼,轻轻摇头慨叹:“想不到我寻了那么久的宝贝,竟然只是一个字而已。潘兄啊潘兄,你可真是会作弄人,不仅生前躲起来摆了我们一道,就连死后还留下一个谜团折腾我们许久。”
“黄狼”拿出一柄细剑:“‘应海’先生,上次相见时机不合,我追着你跑了两洲,今天于此处再一次相见,不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如何说得过去?”
“不错!”“应海”亮出一柄大砍刀,“你我在这皤髯仙圣归西之地较量一番,也算是给泉下的潘兄上演一出好戏。两位小辈,刀剑无眼,速速离去!”
颜子召十分不情愿:“这……我想亲眼目睹两位高手过招……”
“小子,还是性命重要。一旦和‘应海’先生交起手来,我们可顾不得那么多。”“黄狼”也劝道,“接着!”他抛给颜子召一样小东西,“有时间的话,去一趟晚飘山霏晴派。”
“霏晴派?去那里做什么?”颜子召觉得莫名其妙,“黄狼”却幽然飘至两人身前,一人轻送一掌,绵绵之力竟一直将两人推出了洞外。紧接着,洞内刀剑交鸣,风呼地吼,两位高手已经开战。
何天遥怕颜子召还要进洞,赶紧将他拽入水潭,两人向洞外游去。
一出山洞,两人惊得毛骨悚然,那只巨鳖就守在洞口。它瞪着绿幽幽的眼睛对着两人看了须臾,忽然抡来一“掌”,两人只觉一股激流袭来,卷着身体疾速向湖面冲去,飞上半空,又摔落在岸上。浪花紧接着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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