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奥洛夫王召集国内豪强,集合兵卒前去和挪威人交战的时候,许多不曾皈依的豪强并没有应征,而是抱了观望的心思——毕竟,对他们来说,两个国王都是信基督的,差别不大,而来自挪威的统治者,总比来自家门口的统治者对他们更有利。
但是,当挪威国王将拒绝皈依的豪强残酷处死之后,所有人都慌了神。这下他们才知道,和那个奥拉夫二世比起来,他们的老王之子不知道要温和多少倍。
不过,眼下一切已成定居,再怎么懊恼悔过也无济于事。而当务之急,是趁着挪威国王的使节和大军还不曾到来,先商量出一个应对章程。
于是,想来商量注意的;前来寻求庇护的;试图打探消息的……
总而言之,来自瑞典国内各地的豪强好汉,纷纷涌向乌普萨拉,聚集在大神殿,规模之盛,甚至超过九年一度的马肉祭奠。
这个时候,卡努特也已经娶亲完毕,带着船队回到了自己的市镇。
因为整个王国的惨败,以及迫在眉睫的危机,卡努特便没在家里多逗留,立即带了兄弟,整顿武装,跟着父亲和两个哥哥一齐去了大神殿参加聚会。
除了乌普兰、约塔兰、斯莫兰等各地的乡绅豪杰,那些见到情势不好立即抛弃了庄园逃难的斯韦兰的庄园主们,以及侥幸从战场上逃得xìng命的战士们,乃至人狼的首领苏尔维,神殿长老维达,全部聚集在乌普萨拉大神殿外的广场上,乱哄哄的交谈着,试图议出个章程来应对眼下的大危机。
“眼下,那个挪威国王已经取得了胜利,杀死了国王,击败了国王的军队,战胜了我们。要是他和国王一样,任命官吏,治理国内也就算了。可他竟然用那样骇人听闻的手段对付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和贵族。这是要对咱们这些索尔、奥丁和弗雷的信徒赶尽杀绝啊!如果不好好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咱们就都要倒大霉了。”
一开始,维达长老便放下了架子,简单明白的将所有人面临的问题提了出来——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的,而且这条船快沉了。
“可我听说,挪威国王的使节只被派往了斯韦兰各地,勒令他们到军营里去臣服受洗,并没有派往别的地方。兴许那个奥拉夫二世征服了斯韦兰之后,就不会再继续进军了?”
这是个家在北方诺尔兰的老牧民。对于他来说,斯韦兰的境遇是不值得在意的。只要挪威国王不强迫他缴税、受洗,别的事情到好说。
“糊涂!你见过狼群只取一只驯鹿的?你知道饿狼什么时候会对你说‘我吃饱了’?你们现在对斯韦兰的遭遇坐视不管,等将来挪威人的刀锋递送到你们眼前时,谁来管你们?”
听到有人有不管斯韦兰的意思,几个斯韦兰的首领立即叫骂起来。
“可咱么怎么管?连国王也给人杀了,他的继承人也给人杀了,咱们连个带头的都没有。”
这也是个有力的反驳——在场的豪强好汉们说起来并无身份尊卑之别,互相之间并不服气也是难免的,若是就这么乱哄哄的一团去和挪威人交战,无非是送死而已。
“没有国王,咱们再选出一个来就是!总之,扯起队伍,干掉他们!”
“哪那么容易!当初国王拉起了万把人的队伍。可现在咱们能有那么大一支队伍吗?国王身边那么多豪杰好汉,咱们又有多少成名武士?连国王都打不赢,咱们怎么能打赢?”
“哈,你们不过是挪威人的手下败将,咱们可不是!你们怕他们,咱们可不怕!”
“呸!你要是够胆,当初王上召集时,怎么缩在庄园里只做不知,现在却出来充好汉!”
“你要给那信基督的卖命你只管自去,咱们可不认那个王上!”
开始的时候,各路好汉不过是彼此争执,但到后来,便难免越说越难听,互相攻击谩骂,以至于当场就要拔出宝剑来厮杀,不得已维达长老挥舞长棍连连敲击地面,才制止了几乎就要发生的血腥搏杀。
然后,卡努特站起身来,招呼了两个哥哥和父亲,转身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几乎和奥洛夫王的兵败身死一样,卡努特在卡雷利亚的胜利也是尽人皆知。看到眼下乌普兰最强大的一个家族竟然就要这么离席而去,维达长老顿时感到一阵恐慌:“马格努斯老伙计,你这是要去哪?”
听到维达长老的叫唤,原本在争吵中的人们立即齐齐将视线投向正准备离开的一家四口——转眼间,马格努斯一家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啊,维达长老。”听到维达发问,老马格努斯就有些发愣——离席是卡努特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眼下,那个挪威国王已经取得了胜利,杀死了国王,击败了国王的军队,战胜了我们。要是他和国王一样,任命官吏,治理国内也就算了。可他竟然用那样骇人听闻的手段对付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和贵族。这是要对咱们这些索尔、奥丁和弗雷的信徒赶尽杀绝啊!如果不好好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咱们就都要倒大霉了。”
看到父亲发愣,卡努特便微笑着对维达长老行礼,之后原封不动的把维达长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末了,卡努特才大声宣布:“所以,我这不是正要回家,和海尔嘉好好商量个章程出来?”
“你这糊涂小子!”
听到卡努特竟是要回家和自己妻子商议如何应对挪威人的事,维达长老顿时气得胡子直翘——他知道卡努特是一贯乱来的,可没料到竟乱来至此,“各地的豪杰好汉都在这里,你不说话,却回去和个女人商议厮杀汉的事情!”
“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家海尔嘉虽是女流,却也如瓦尔基里一样亲自持枪提盾,在长船上手刃老阿特达。我和她商议厮杀的事情也不为过。”
“至于这里……”
说着,卡努特的笑容变得傲慢,语调里也充满了不屑:“我可没见着一个豪杰好汉,只见着一群给挪威人吓破了胆的兔子。”
听卡努特这么说,一群豪杰便毫不迟疑拔剑前扑,只是因为维达长老急忙连连用手中的木棍敲打地面做出笃笃的制止声,才停下脚步,仍旧恶狠狠的看着卡努特。
“卡努特!当着这许多好汉的面前,你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我也护不了你。”看着卡努特,维达长老越发头疼——他还指望这群人能够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挪威人,保住乌普萨拉的传承呢,可卡努特却似乎非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才甘心。
“既然挪威人打过来了,咱们选出个带头人,拉起队伍打过去就是,若不是给吓破了胆,在这里有的没的废话说那么多做什么?”
“奥洛夫王军容之盛都败了,你以为你是谁?”听到卡努特竟然把事情说得那么轻易,便有人大叫出来。
“奥洛夫王兵败身死,是他自取,并不是瑞典好汉不如挪威战士。你们怕什么?”
听到卡努特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么一句,维达长老也顿时来了jīng神:“你这话说的,可有凭证?”
卡努特不紧不慢的点头,之后转向自己的大哥:“哥,你不妨给他们说说,两军对垒征战厮杀时,挪威人呼喊谁的名字,向谁祈求庇护;赞颂谁的荣光,望谁赐予胜利?”
马格努斯笑了一下:“挪威人已经皈依了天主,自然是呼喊天主的名字祈求胜利。”
“那么,咱们瑞典人呢?奥洛夫王带领的大军,又是呼喊谁的名字,向谁祈求庇护;赞颂谁的荣光,望谁赐予胜利?”
马格努斯迟疑一下,之后继续答:“这就不好说了。奥洛夫王和他的战士们,自然也是呼喊天主的名字。可咱们还有些人,也是呼喊奥丁的名字的。”
卡努特点了点头,看向维达长老:“这就是了。挪威国王和瑞典国王信的都是天主,也同向一个神祈求胜利。这神自然是更喜爱谁,就将胜利赐给谁。”
听到卡努特这么说,一群人既觉得言之有理,又觉得荒诞不经。
迟疑间,苏尔维便开了口:“你这么说,可有什么凭据?”
卡努特一笑:“斯加韦德长老的死还不够做凭据吗?为了使人皈依天主,奥拉夫二世会对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做出这等行径——这可是奥洛夫王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如果你是个神灵,你手下有两个信徒,一个手段狠辣,能够让许多人信服你拜祭你,另一个则仁善大度,虽然受人喜欢却并不能为你增加信徒。这两个人中非得死一个,你让谁死?”
这句话问得所有好汉恍然大悟——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奥洛夫王和奥拉夫二世比起来,虽然是个好国王,却绝不是个好信徒。这两个人相争,那个天主自然就让奥洛夫王死了,好叫奥拉夫二世在整个瑞典推行他的信仰!
“所以,我说,奥洛夫王兵败身死,不过是他自取,并不是咱们瑞典武士不如挪威战士。而这一次,咱们去和挪威人交战,只管叫世人都好好看看,到底是天主强大,又或者是奥丁善战!”
听到卡努特斩钉截铁的话语,广场上的所有年轻武士首领都齐齐咆哮起来。而老人们也多半一副热血沸腾的模样,只有少数人仍旧面露忧sè,似乎对这场战争的前景仍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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