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挪威搜捕队向国王要求加派人手的同时,在海盗头子赫尔劳格的带领下,整整一千名全副武装的挪威战士径直朝着东边的一个庄园开去。
这座庄园属于一个名叫拉迪尔的老农夫。
在斯加韦德被处刑的那一天,拉迪尔露出慌乱的神情,乖乖的接受洗礼,皈依基督,并向奥拉夫二世宣誓效忠。
但是一回到自己的庄园,老农夫立即洗掉“基督的印记”,宣布他在刀斧威逼下所说的一切都不算数。
并且,拉迪尔几乎立即召集了庄园里所有的农夫,向他们派发刀剑盔甲,将他们集结在自己的庄园里准备和奥拉夫二世血战到底。
之所以这位老爷子如此嚣张,又几乎就在奥拉夫二世的眼皮子底下,却仍旧没有被立即变成一堆尸体,仅仅只是因为,老爷子的兵力实在太“强大”了。
在聚集了自己庄园的所有农夫和亲友之后,老爷子的军队达到了六十三人之巨,足以将他那座坐落在一个小山谷里的庄园保护得好好的,也让奥拉夫二世觉得根本不值得为了这么一个老疯子大动干戈。
然而,在挪威人需要一个胜利和一批财帛来鼓舞士气的当下,这个疯老头和他的庄园就成为很好的目标了——没有多少守军,几乎手到擒来;据说早先曾经很辉煌,家里也有一定的钱财,足以犒赏将士。
因为敌人实在太弱小,又因为附近并没有胆敢抵抗挪威王的势力了,赫尔劳格便全没有掩盖自己行踪的意思,大模大样的朝着老疯子的庄园直杀过去。
到了正午时分,挪威海盗的队伍便到了那座小小庄园的谷地外围。
一边看着庄园里乱成一团,挪威战士们一边取出食物,大吃大喝,休息整顿,砍伐树木制作破门锤和长梯,准备等休息好了就冲进去大杀四方。
而庄园里,伴随着女人的惊惶叫喊、孩子的惊叫哭泣、牛羊的纷乱嘶鸣,老人麾下的亲族农夫们迅速的安顿好妇女孩子和牲口,拿起武器,纷纷登上护墙,准备作战。
奥拉夫二世的情报和实际情况还是略有出入——所谓的“六十三人”,指的只是青壮男子,而当老爷子把那些刚刚成年可以拿起枪矛的年轻人,以及曾经完整的看着四、五代人从出生到成年的长者全部武装起来之后,他的军队就瞬间膨胀到了一百三十二人。
青年壮年穿着铁甲和皮甲,拿着利剑重斧;稚嫩少年拿着标枪投矛,穿着皮衣;白发长者披着斗篷,举着弓矢。
在所有这些同仇敌忾的瑞典人中间,是个身材魁梧,而且格外jīng神抖擞的白发老人。
这老人在决定了公然和挪威国王死战到底时,就将自己庄园里的所有财帛全部拿了出来,厚赏农夫,教大家和敌人决一死战。
在翻检财物的时候,老人发现了一件真正的古物——很可能是早在罗马帝国还强盛辉煌时的作品——用青铜制造的jīng美胸甲。
毫无疑问,这件长满了铜锈的甲胄的制造时间恐怕要比老人所记得的那些歌谣更加久远。而如果不是它很幸运的被藏在一个已经腐烂成灰的木箱里,又被压在财物的最下面,很可能已经和盛装它的木箱一样彻底的变成垃圾了。
在将铜锈小心的擦掉,甲面小心打磨抛光之后,老人惊喜的发现,这件甲胄居然仍旧保持着难得的完整。
虽然面对眼下的利剑重斧只是聊胜于无的水平,老人还是将这件铠甲视为奥丁神赐予自己的宝物,郑重的为铠甲配齐了皮带搭扣,将铠甲修缮一新,骄傲的穿在身上。
而疯狂扩军的时候,老人发现,尽管所有的农夫都能自备手斧,但那种短斧其实并不适合战阵厮杀。而他自己的武库里,也没有那么多刀剑可以下发。
他自己使用的祖传宝剑已经给了儿子,而武库里的宝剑也都分给了亲近善战的年轻人——他们这些老头子,到没有趁手的武器了。
迟疑纠结了一阵子之后,老头子毅然将自己最爱的金杯、金项链和金臂箍全部熔了,铸成了两柄金锤。
和必须依靠刃锋尖锐的利剑长矛或者大刀重斧不同,锤子只需要靠使用者的力气和自身的分量就能杀人。因此,虽然比钢铁柔软,不适合做成锐利的武器,但在分量上远胜钢铁的黄金用来做锤子,到也合适。
而在老人的带动下,另有几个老人,将自家的金子也都拿了出来,熔成了金锤当做自己的武器,将自己趁手的刀斧给了年轻人用。
就这样,当挪威大军开到庄园外的时候,身穿颇具古风的青铜胸甲,手提晃瞎人眼的黄金双锤,拉迪尔老人带着庄园里所有能作战的男丁,拿着他们所能拿到的一切武器,站到了城墙上。
看到这样一支求死哀兵,赫尔劳格便皱起了眉头——这一仗恐怕不会如预想的那么好打了。
如果这么点人敢呆在平地上,那么他和他的战士们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碾碎、踏平他们。
可对方偏偏站在木墙上。而这木墙又偏偏堵住了这片小山谷的谷口。
前者使他的战士们不能轻易而迅速的杀死敌人的老弱,后者则使他的战士们不能充分的发挥人数的优势——这就意味着和挪威人相比,瑞典人反到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不过,就算瑞典人能做到一换三——以瑞典人的武装和素质来看,这已经很抬举他们了——最终的胜利也是挪威人的。
将嘴里的骨头一口唾到地上,赫尔劳格便站起身,一挥手中宝剑:“狼崽子们!冲上去,杀光他们!”
得到命令,挪威战士们立即抛下手里的食物,抓起武器、攻城器,嚎叫着冲了上去——尽管奥拉夫一世和奥拉夫二世两代国王不断努力使他们变成了基督徒,可他们骨子里终究还是海盗。
神情严肃的看着冲上来的敌人,拉迪尔老人紧抿着嘴,握紧了手中的战锤,直到挪威人的破门锤在早已经被各种长桌矮凳堵得死死的大门上撞出第一个声响才猛地张嘴:“杀!”
得到命令,早就等不及的瑞典人便大叫着投掷标枪,发shè箭矢,撒播死亡。
然而,挪威战士早有准备的将盾牌在头顶组成一道遮蔽,而瑞典人所使用的标枪多半是削尖的木棍,并不能造成多大损失。
发觉了这一点后,挪威人齐齐呐喊,将绑着倒钩长梯搭上了城墙。
长梯一稳,挪威战士们便毫不迟疑的踏着长梯开始登城。而瑞典人则立即调集了枪矛手和剑斧手迎到长梯附近,准备阻击。
紧接着,在拉迪尔老人一声“铁”的呼喝命令下,所有的标枪手齐齐拿起铁头标枪,狠狠的丢了下去。
误以为瑞典人没有铁标枪而放松了jǐng惕的瑞典人立即遭了殃,惨叫着倒下去一片。
但凶悍的海盗们甚至没有为这样的打击而迟疑,毫不留情的迎着瑞典人的标枪,狠狠的将同样的铁头标枪朝着敌人丢了出去。
在挪威人被标枪shè中,惨呼着倒地的同时,也有为数不少的瑞典人惊叫着捂着身上的标枪,从墙头一头栽下。
一命换一命。对挪威人来说,征战厮杀哪有不死的?反正他们人多,死几个也不怕什么。而对于瑞典人来说,反正他们是必败无疑,必死无疑的,能够拖着敌人去死,也算是值了。
老拉迪尔红着双眼,咆哮着挥动黄金战锤,将一个在自己面前刚刚冒出来的脑袋连同头盔一起砸烂,之后闪身躲过一柄重斧的劈砍,用胸甲滑开一柄长枪的刺杀,之后一锤砸在持斧子的挪威人的脸上。
尽管瑞典战士竭尽全力,而且不顾一切,但成功登上墙头的挪威人还是越来越多。
那些老人已经多半身死,刚成年的孩子也折损过半。就算是由自己的儿子亲自带领的那些年轻人也几乎是个个带伤。
虽然这样的局面和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真的看到亲朋相继死去,老人还是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紧、捏碎。
“奥丁神啊!看看吧!你的战士为了你要把血流光啦!”一锤将那个双手持枪大喊大叫的挪威小伙子砸下城墙,老拉迪尔高举双锤,仰天大叫,同时在心底里怀疑——难道,真的象那些基督徒所说的那样,索尔、奥丁、弗雷这些只不过是他们幻想中的鬼魂,并不是神灵?不然他们怎么会坐视他们的信徒被别的神灵的信徒杀戮?
老人疯狂的呼喊顿时引起了挪威人的注意。在他还没喊完的时候,一支标枪就打断了他的话。
“爸!”
“滚开!”愤怒的一把推开儿子,将手中的黄金战锤朝着一个试图偷袭的家伙狠狠的掷出,老拉迪尔咆哮着将穿透了青铜甲胄刺在肩窝的标枪一把拔出,狠狠的捣进一个刚从城墙上露出头的敌人的眼窝,让他惨叫着栽倒下去。
然后,老人的动作猛的停住。
疑惑的眨了眨眼,老拉迪尔迟疑着后退半步,怀疑的将视线越过挪威人的战阵投向远方:“奥丁神啊,这不可能……”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低语,在老人视线所及的远方,传来一阵沉闷的牛角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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