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扶月城上下一片热闹喜庆。
并没有因为衡王的失踪、贵妃的薨逝,以及云公主的重伤而减弱半分。
寿和宫里,荃公主伯芷拿着一只面具,哀求叶淑妃道:“母妃,今晚这么热闹,就让女儿出去见见世面嘛。”
叶淑妃直翻白眼,“哪一年我没让你去外边见世面了?
我敢说,几位公主当中,只有你玩地最疯。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清楚?
无非是想与那柯义去闹市看灯约会。
芷儿啊,你们如今还未成婚,叫人瞧见了总归不好。”
伯芷摇晃着叶淑妃的手臂,“女儿与他都戴着面具,谁会认出来啊。
女儿保证,一定不会惹事,一定谨守规矩。
况且,女儿身边也会带着仆从的嘛。
母妃,您就答应了女儿吧。”
舒德妃在一旁笑了起来,“你就答应她吧,不然,一直念着你,你又要来脾气了。”
叶淑妃瞪了伯芷一眼,最终无奈道:“我同意归同意,但家宴你也得在你父皇面前露露脸,别失了规矩。”
伯芷开心起来,“遵命!谢谢母妃,谢谢德妃娘娘。”
说完,伯芷转身一溜烟跑了,“女儿先去准备啦。”
叶淑妃看着伯芷跑远的背影,轻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一定是回去挑衣服打扮去了。”
舒德妃道:“难得芷儿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得偿所愿,又正值青春年华,让她好好乐乐也好。”
正说着,侍女进来禀话,“德妃,周宝林带着四公主来请安了。”
闻言,舒德妃与叶淑妃相视一眼,皆带疑惑之色。
“她来做什么?”叶淑妃出声,“自从上次阳连月的事情过后,皇后便对周宝林百般打压、处处刁难。
前几日,傅昭容帮着皇后处理宫务,也是没对周宝林留半分情。
今日上元节宴,她虽然也在出席的名单之列,只怕也不会好受几分。
平日里不来给德妃姐姐请安,这个时候过来,只怕是居心叵测。”
舒德妃道:“且看她如何说。”
舒德妃朝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出去,将周宝林与四公主请了进来。
“贱妾给德妃、淑妃请安。”
周宝林恭敬行礼,随即又将四公主推到面前给两人行礼。
四公主一脸可爱,声音软软糯糯,“眉儿给德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愿德妃娘娘、淑妃娘娘笑口常开。”
舒德妃与叶淑妃虽然对周宝林不喜,但才三岁的四公主聪明懂事,又是这副乖巧模样,两人的态度顿时软了下来。
“四公主过来给淑妃娘娘抱抱。”叶淑妃出声。
“是。”四公主乖乖地迈开小腿朝叶淑妃奔去。
也不怕生,很快就与叶淑妃、舒德妃亲昵起来。
周宝林一直默然立在殿中,也不多一句嘴。
很快,舒德妃给叶淑妃使了个眼色。
叶淑妃会意,抱起四公主道:“四公主,德妃娘娘这里有好吃的,想不想吃?”
“想。”四公主一边回答,还一边舔了舔舌头。
“那淑妃娘娘就带四公主去吃好吃的。”
说着,叶淑妃带着四公主离开。
两人路过周宝林身边时,四公主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母亲,周宝林却是低垂着头,没有给回四公主一个眼神。
眼见叶淑妃与四公主走远,舒德妃看向周宝林出声,“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如果是希望我能向皇后求情,保你们母子安然。
报歉,我做不到,也没这个能力。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管做什么事之前,应该早就想到了后果。”
“贱妾明白,贱妾也不敢奢求德妃保贱妾的性命。”
说着,周宝林扑嗵跪下,“贱妾今日过来,只有一个恳求,希望德妃能答应。”
“你说。”
“四公主尚且年幼,也不认生。”周宝林伏首道:“若德妃能待她如己出,她将来必奉德妃如亲母。”
舒德妃沉默一阵,“为何来求我?
论位分,我无法与皇后相提并论。
论野心,我也比不得傅昭容。
除开这两位,嫔位当中也不是没有心性纯良之人。
更何况,上次的事情,我相信你背后有人。
四公主不是皇子,保她,应该还是容易的。”
周宝林认真道:“贱妾不敢有所隐瞒。
当日针对阳婕妤之事,贱妾的确是受人指使,但并非后宫中人。
德妃说的没错,皇后是中宫,傅昭容在宫中也颇有些权柄。
但她们绝不会视眉儿为己出,贱妾背后之人也断不会容许眉儿与她们相亲。
至于其他妃嫔,纵然心性纯良,却未必有自保之道。
德妃位列四妃,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平时也不张扬,却得陛下敬重。
只有这样,才能令眉儿安然下去。
只要德妃答应抚养四公主,贱妾临死之前愿为德妃最后效力。”
舒德妃看着伏首在地的周宝林,“本宫很佩服你,处事果决,也是个好母亲。
我可以答应你好好照顾四公主,也不需要你效什么力。
我只想知道,当日指使你算计阳婕妤的人,到底是谁?”
周宝林神色一变,“请恕贱妾不能相告。”
舒德妃轻笑起来,“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两分。
最开始,我以为是傅昭容。
不过看她最近对你的态度,便猜到不是了。
相信这也是阳皇后命她辅佐宫务的真正目的。”
说着,舒德妃起身走到周宝林面前,扶她起身,轻声问,“是肖家吗?
是肖家名义上的家主,还是……肖文鹤?”
闻言,周宝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舒德妃,眼中满是惊恐,“那晚……打乱公子计划的……是你们?”
阳连月暗格里明明藏着的是对另一个男人的情话,原本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可是眨眼间,里面的内容却变了样。
万无一失的计划功败垂成,也令她陷入了死境。
公子猜来猜去,也万想不到这里面会有德妃的份!
而且她确信,如果这件事跟德妃有关,那德妃背后只怕还有她想象不到的势力。
舒德妃不置可否,在周宝林面前徘徊了几步,“我膝下空虚,四公主也是个可人儿。
若我们有母子缘,我必待她如珠如宝。
我不许她锦绣前程,但让她安然一生,还是做得到的。”
周宝林仍然颤抖着身体,思绪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漩涡,苦苦挣扎。
最终,周宝林缓缓出声,“贱妾也只是一颗卑微的棋子,有用的消息,只怕知道的并不比德妃多。
但贱妾知道有一个人,比贱妾知道的更多。”
“谁?”舒德妃神色认真起来。
“申王妃肖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