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见那少女始终没有妇上来,顿时开始着急了,大声叫道:“阿星,阿星,快出来救人!”
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不出来!你淹死了,我就来救,淹死了别人,我爱瞧热闹!”
萧峰一听这个声音,心想:“这女子声音娇媚,却带三分倔强,只怕又是个顽皮脚色,和阿朱及那个堕湖少女要鼎足而三了。”
萧峰思忖间,但见湖边走来一女子,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更显得纤腰一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灿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双眼睛便能说话一般,容颜秀丽,嘴角边似笑非笑,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
段正淳见到阿星过来,十分欢喜,一番求肯,阿星总算愿意下水救人了。待段正淳和阿星将那少女救上岸之后,发现她她双眼紧闭,似已绝气,阿星忙一摸那少女心口,竟然心跳已止。当下将那少女抱回了湖边的一座小屋之中,设法施救。
段正淳此时才有闲暇估计萧峰,向萧峰道:“兄台尊姓大名,驾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
萧峰本就疑心此人便是段正淳,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在下契丹人萧峰,来此间是为了寻找大理段氏镇南王段正淳,询问些事情。”
段正淳对萧峰之名甚为陌生,自忖自己并不认识萧峰,思忖间,忽听身后有人大笑一声,说道:“哈哈,这位兄台,你找大理镇南王爷,该去大理寻找,怎么却在我大宋境内胡乱认人,好没道理!”
萧峰循着声音看去,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站在段正淳身后不远处,有些戏谑的看着萧峰。这人萧峰认识,正是不久前在信阳城中遇到的朱丹臣,见到朱丹臣,萧峰更加的肯定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正是段正淳。当下朗声说道:“我听闻大理镇南王爷乃是个敢作敢为,顶天立地的汉子,谁想竟是个缩头缩尾的卑鄙小人!”
段正淳能当上镇南王,凭借的不光是段正明的弟弟,与其心胸气度,为人处事也大大相关。他此时听到萧峰这话,便已打定主意,不弄清萧峰的真实目的,绝不会透露出自己是段正淳这件事,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萧兄弟,我也听说过大理镇南王的仁义之名,却不知萧兄弟找他有何贵干?”
萧峰冷冷一笑,道:“你若是段正淳,我自然会说与你听,你若不是段正淳,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的目的!”说话间,不住的冷笑,看的段正淳毛骨悚然。
段正淳却不受萧峰所激,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准备和萧峰辩驳几句,便在此时,只听得小屋中传出阿星的声音叫道:“快来,快来,你来瞧……瞧这是什么?”听她语音,直是惶急异常。
段正淳听阿星叫的急切,也顾不上回答萧峰的话,双手抱拳,道:“萧兄弟,贱内有事呼唤,在下失陪片刻!”说罢,转身匆匆的回了那小屋。
萧峰害怕段正淳就此跑掉了,托着阿朱的腰,赶忙紧跟了过去。段正淳和萧峰、阿朱三人抢进屋中时,只听阿星叫道:“淳哥,你……你快来看,这是什么?”手里拿着一块黄金锁片。
段正淳向这块金锁片看了几眼,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哪……哪里来的?”
阿星道:“是从她头颈中除下的,我曾在她们左肩上划下记号,你自己……你自己瞧去……”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段正淳忙走到那少女身边,立即将袖子拉下。萧峰站在段正淳背后,瞧不见那少女肩头有什么记号,只见到那中年人背心不住抖动,显是心神激荡之极。而阿朱则站在萧峰之侧,恰好能看到那少女肩头的记号,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阿星,哭道:“是你自己的女儿,你竟亲手害死了她,你不抚养女儿,还害死了她……你……你这狠心的爹爹……”
萧峰也明白了那金锁片和肩头的记号正是段正淳和阿星留下的记号,以便以后能寻到失散的女儿。而阿朱早已泪流满面,身子一晃,向卧榻斜斜的倒了下去。
萧峰吃了一惊,还当阿朱旧伤复发,忙伸手扶住,关心的问道:“阿朱,你怎么了,是以前的伤复发了么?”
阿朱慢慢的站直身子,拭去眼泪,强笑道:“大哥,我没事的,只是见着这位……这位姑娘不幸惨死,心里难过。”
萧峰不忍心阿朱如此难过,说道:“我来瞧瞧吧,那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也能替你续命。”说话间,伸手去搭那少女的脉搏,微运内力,向那少女腕脉上冲去,跟着便即松劲,只觉那少女体内一股内力反激出来,显然她是在运内力抗御。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阿朱,你不必难过,我治好她给你看看!”
阿朱道:“你若真有这般本事,那日我受伤,怎么把你急成那样?”说话间,美目中闪过一丝悲伤,满脸尽是强笑之意。
萧峰却并没有发现阿朱的异样,兀自狡辩道:“我这不是给你看伤,已经成半个大夫了么!”一伸手,便向那少女的腰间穴道上点去。这一指正点在那少女腰间的“京门穴”上,这是人身最末一根肋骨的尾端,萧峰以内力透入穴道,立时令她麻痒难当。那少女如何禁受得住,从床上一跃而起,格格娇笑,伸出左手扶向萧峰肩头。
段正淳、阿星和阿朱三人见那少女死而复生,都十分的欢喜。哪知,萧峰却忽然抓住那少女的左手手腕,冷冷的说道:“你是打算用碧磷针伤我么?”说着,左手扳开那少女的手掌,只见她指间夹着一枚碧油油的细针,一看就是喂了剧毒。若不是萧峰反应快,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掌,恐怕她这一针都能要的了萧峰的性命。
那少女被萧峰握住脉门,内力一冲,半个身子酸麻不堪,连摔几下都无法甩脱,登时哭道:“我这碧磷针,又不是最厉害的。我还有很多暗器没使呢。”
萧峰冷冷一笑的道:“你就算使用无形粉、逍遥散、极乐刺、穿心钉,我又有何惧?”
阿朱忽然道:“大哥,你看在她年幼顽皮的份上,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好么。你是大英雄大豪杰,何苦去和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
萧峰见阿朱求情,便放开了那少女的手腕,笑着说道:“你也比她大不了许多,还说她是小女孩呢?你若有这么一个妹妹,我定会好好****,让她把从星宿老怪那里学来的那一套全部都改掉!”
段正淳一听乔峰这话,脸上神色又是怜惜,又是担心,温言问道:“阿紫,你怎地会去拜了星宿老人为师?”
萧峰虽然现在已经确定了眼前之人便是段正淳,但见他刚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中一酸,便准备拉着阿朱出去,将这里的天伦之乐留给他们一家,等自己报了大仇,恐怕他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忽见阿朱两眼红红的,身子不住发抖,忙问道:“阿朱,你不舒服么?”伸手搭了搭她脉搏,但觉振跳甚速,显是心神大为激荡。
阿朱摇摇头,道:“没什么。”随即道:“大哥,请你先出去,我……我要解手。”萧峰点点头,远远走了开去。
阿朱见萧峰离去,悄声的躲在了窗外,偷听着段正淳一家其乐融融的声音,泪水从脸庞划过,滴落在她的罗衫之上,复有滑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萧峰在湖畔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段正淳携着阿朱和阿紫从屋中走了出来,不多时,阿朱也从林中走出,来到了萧峰身边。
段正淳对萧峰施了一礼,说道:“萧兄弟,我女儿顽皮,刚才多有得罪,万望你海涵!”
萧峰看着段正淳,眉头一皱,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段正淳?”
段正淳犹豫此时还是不知道萧峰找他到底所为何事,沉吟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峰。忽听阿紫说道:“爹爹,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该姓什么?”
段正淳看了一眼阿紫,牙一咬,说道:“大丈夫性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便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不知道萧兄弟找我有何贵干?”
萧峰森然一笑道:“你便是段正淳,那好的很!段王爷,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回答。当年你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错事,是也不是?虽然此事未必出于你本心,可是你却害得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爷娘是谁也不知道,是也不是?”雁门关外父母双双惨亡,此事想及便即心痛,可不愿当着众人明言。
段正淳又哪里知道萧峰问的是雁门关外的事情,只当萧峰说的是阿星和阿紫的事情,当即满脸通红,随即转为惨白,低头道:“不错,段某生平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难以挽回。天可怜见,今日让我重得见到一个当年没了爹娘的孩子,只是……只是……唉,我总是对不起人。”
萧峰道:“很好,很好!你承认了便罢,这便受死吧!”说着,提掌便准备和段正淳动手。阿星和阿紫哪料到萧峰说动手便动手,惊的“啊”的叫了一声。
段正淳也不知道萧峰为什么说动手就动手,也不管是否是萧峰的敌手,暗暗凝神运气,准备和萧峰打过再说。嗯,此时打不打已经由不得段正淳来作主了。忽然间,一个淡红色的身影一晃,挡在了段正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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