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新建,青石铺就,篱笆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里种了一簇簇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刚下过雨的台阶上微微出现了青苔湿漉漉的,透着泥土的清香。
正堂是用竹子搭成的竹屋,窗户大开,门口挂着一串用竹子做成的风铃,和煦的微风吹过就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屋里正坐在矮桌前看书的美男子手掌轻轻托着下巴,睡意袭来,眼前逐渐朦胧不清,手里的书也掉在了地上,人摇摇晃晃的似要倒下,这时突然从内屋窜出一人影将人稳稳抱在怀里,男子勾起一边的嘴角弯着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弯腰俯身在美男子耳朵亲昵的亲了一下,又极其宠溺满足的带着温柔的声音小声道,“小瞌睡虫,不能再睡了,小心晚上又睡不着。”
美男子薄而白皙的眼皮带着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依然没有睁开,就势窝在男子的怀里,眉头皱了皱,嗓音里带着撒娇慵懒的小鼻音,道,“谁让你晚上那么折腾,你不累吗?”说完脸上飞速升起一抹红晕,本来就白到透亮的皮肤,一时间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男子喉咙滚动,忍不住又在他脖子处轻轻咬了几口才像哄孩子般窃窃私语道,“我越折腾越不累,嘿嘿。”说完用鼻子在美男子的鼻子上蹭了蹭道,“竹筏已经做好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不是一直催着要泛舟湖上吗?怎么?不去了?”
美男子听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妩媚的眼睛黑白分明,弯眼一笑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双手环住男子的脖子道,“那我还想钓鱼,你说过让我亲手钓鱼,然后做鱼汤给我喝的。”
男子爽朗一笑,两手一抄将怀里的人稳稳抱起来,大跨步往出走,气不喘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外面出来的太阳,还能抽出一只手把面纱系在美男子的脸上,低头露齿一笑道,“你看连太阳都出来迎接你了。”
“可我不喜欢太阳!”似乎是仗着有人无限的宠爱,怀里人尽情肆意的撒娇,只是稍微扭捏了一下,就被怀里人抱紧了一分,从结实的胸膛里传来一句,“万分感谢,你喜欢我,我何其有幸。”
怀里人探身上前在男子紧抿的唇上献上一吻,莞尔一笑唇红齿白,“不,我是爱你!”
男子眼角湿润,一激动将怀里的人高高抛起再稳稳接住吓得怀里的人花容失色,一阵尖叫,他却全然不顾边往出走边仰天大笑。
就这样一路抱着人来到江边,蹲在地上让怀里人坐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掏出一双绣工精美的绣鞋小心给美男子穿好,才让他站在地上,自己站在竹筏上,一手撑杆一手牵着美男子看着他上来坐好才转身专心去划竹筏。
青山连绵不断,绿水前后不相连,竹竿划水泛起一片涟漪,身后佳人一袭白衣,倾城之色,黑发飘逸,席竹筏而坐,脱掉鞋子,白皙漂亮的双脚在水里引来一群鱼的追随,成了这旷谷幽山,潺潺溪流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阿殷,小心着凉,玩一会就赶紧把鞋穿上!”
痴迷于这种简单游戏的阿殷,换着边的玩,乐此不疲,“真好玩,原来连小鱼都喜欢我呢?慕容绝你快看啊。”
慕容绝放下竹竿,让竹筏顺着河流慢慢飘着转身坐在阿殷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让他更加舒服的靠着尽情的玩,“不是说好不再叫慕容这两个字了吗?”
阿殷仰头看着慕容绝,道,“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连祖宗的姓都改了。”
“阿殷,我愿意,我连祖宗的江山都可以不要何况一个姓呢?当初带你离开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而是我深深厌倦了那个地方,也厌倦了那里的人,阿殷,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所以是你救了我,我叫阿沐,你叫阿殷,这样不好吗?”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像做梦一样,我以为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结束了,可人总是到了生死关头时才会真正幡然醒悟,当你抱着我,哭着求我活着,求慕容冢救我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人的心是会骗自己的。我一直以来都太自以为是了,只要是我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去怀疑,更不会去更改,哪怕是死呢?可你知道吗?当你冲向我时,我就后悔了,后悔让你一个人在这没有人情的深宫里苦苦爱着我,我知道默默爱一个人有多辛苦,当初有多后悔,现在就有多庆幸,庆幸我没有死,而你也在我身边。”
慕容绝爱怜的亲吻着阿殷的长发,闭眼一脸幸福的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前几十年活的浑浑噩噩甚至不是为自己而活,身处不同的地方却有相同的命运,是上天眷顾让我们以这种方式相遇又以这种方式相爱。从那个地狱里出来,我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美好,江山是这样秀丽,怪不得慕容冢拼死要保卫大燕国,因为他看到过。”
阿殷灵动的眼睛升起一片雾气,把脚从水里抬起来放进慕容绝的怀里擦干,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靠进慕容绝的怀里,道,“慕容冢为了他的江山放弃了阿柒,虽然中间没有对与错,但是他过着不圆满的人生,抱着那样大的遗憾,何处惹欢愉?”
慕容绝搂着阿殷,叹口气道,“咱们管不了喽,老七戎马半生,从刀山火海中过来的,他向往太平,父皇喜欢他是有道理的,他太适合做一个皇帝了。有掏心补洞的勇气和胆量,也有执笔安天下的智慧和计谋,你看他自从当上皇帝后推行的惠民政策,那个不是深得人心?人生有得就有失,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阿柒远走月叱国当上了月叱国的国王,她难道就没有遗憾吗?”
慕容绝说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一声回应,一脸困惑低头一看,怀里人早就香梦沉酣,却不知他听到那一句就睡了,慕容绝不觉笑了笑,心里满足而踏实。
他感谢慕容冢的成全和高抬贵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从他手里抢什么,外表总是冷冷的,曾经还一度被冠上阎王的称号,就是这样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当年在尚阳宫的一跪他就满怀感激,可他还是害怕慕容冢,这种害怕是源自自己的无能和对强者与生俱来的恐惧。
他把人心最险恶的一面都展现给了慕容冢,杀他最敬仰的大臣,清剿一路追他而来的支持者,更加残忍的是让他亲手带着萧婉去刑场监刑,他要在萧婉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而他知道慕容冢对萧婉的感情,所以他很清楚这俩人迟早走到一起,从而开启了这一段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