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他把目光从办公桌上移开,第一次正视我们。
“山田,少说两句。”薮小声提醒他。
“很多年不踢球,别说国家队,就是世界冠军,脚法生疏了也很正常。如果真是这样,请您直说,别摆架子。”山田完全无视了我们的提醒。
“你们以前就是用这个态度对你们教练的?”他眯起双眼地瞅着山田。
“这没有可比性吧!他是我们教练,但你不是。”
明显对方的火气有点上来了,让我感觉很糟。一度以为山田激怒对手的巅峰应该是第二前锋选拔赛的时候,现在发现似乎也未必。
“如你所见,你不是我们的教练,我们没有尊重你的必要,摆架子行不通。”山田还在继续,“要是功夫还没全废,就跟我们比一场。当然了,你依然有拒绝的权利,只是别怪我们到外头实话实说了。”面上一脸无辜。
倒是拜托别带上“我们”啊!
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我悄悄地同薮对视了一眼,看来我和他是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能带上山田。”山田的兴致一上来,某种意义上说很可怕。
“看来我再不破例,就连名誉都不保了,是这个意思?”那人拍案而起,“但如果你们输了……”
“你说怎样就怎样。”山田说着任人处置的言语,脸上却是计谋得逞的笑容。
虽然知道山田有意激怒对方,但对方也确实提了一个好问题,这场切磋的输赢可有意思。我们若是赢了那便是欺负,我们若是输了那便是冒犯。我已经对假球有点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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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更换了球服。虽然不满于山田对他的不屑,但我其实也没有太把他放在眼里,直到身着球服的他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没有了西装严实的掩盖,我们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身形,球服内若隐若现的腹肌,下半身恰到好处的腿部曲线,手臂上分明的色差和陈旧的疤痕,让不知情的人很难想象这会是行政方面的教员!
“你们想怎么比?”他问道。
半分钟后,他把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请原谅着迷于他身材的我们仨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山田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挑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做对手,三球定胜负。我们三个分别担任……”
“前锋、后卫和中场。”他的目光依次落在山田、我和薮身上。
这简直把我们吓了一跳,什么都没做就能看出我们每个人在球队中的职位,也过于可怕了!在我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抬手指了指我们的球服。低头一看身上9、10和2的球服号,我们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把答案直接透露给了他。虽然虚惊一场,但一种即将要被反调戏的预感,窜上心头。
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他并没有挑人,反而把挑的权利给了我们,愿意比的就上。山田作为前锋自然冲在了最“前”。他比的时候,我还感叹他败得太快,但轮到我上的时候,我只庆幸还好没把感叹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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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后卫的缘故,他持球过我。皮球在他的两脚之间来回切换,球路如同一条狡黠的银蛇般毫无规律可循,整颗心跟着他张弛不定的势头进退两难。刚要蓄力抢球,他一脚拨回;正想撤力控距,一球直朝我腿间穿来——“你连拉人都不会吗?”
第二球更是气人到牙痒的叩球变向。完全不秀假动作,老老实实的基本功。单靠反复切换球径摆脱防守方的拦截,咄咄逼人。我后退半步,猛落一脚,触底反弹的足球高高跃起在我俩眼前——“诶,是我水放多了?”
“如果刚才猜错了你的职务,还请多多包涵……”
呵,我从捡起皮球开始,便是一心一意的后卫,只有这一点不想遭到质疑!对上他的视线,肩膀抵上他的胸口,伸腿袭向他领地内的皮球,试图调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发起一场后卫应有的反击!“拒绝包涵。”随着狠话的放出,我的抢球腿与他的支撑脚来了一发正面碰撞!受到力量夹击的皮球,堪堪朝后方滚去。他上半身不忘与我对抗,右脚虚点将球勾回,起球瞬间,如同一阵疾风般从我身侧呼啸而过——“慢了。”
球越过我的头顶,与他同时,抵达在了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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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慢了”,我与他周旋的时间跟山田一比,还快了两秒。
这其中还有他对我讲废话的时间。
薮被迫做了压轴。站到旁人视角后,才发现这是多么明显的单方面压制。绿茵场上的两人在旁人看来就好比是草原上的兔子和雄鹰。配上管乐队欢快的音乐,简直就是一出诙谐的默剧。但好歹有尽到压轴的义务,存活的时间也比我们稍长一些,最终,也以败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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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山田对他喊话,也许他早就在筹划这一步了。
届时,萦绕在校园里的音乐渐渐停歇,管乐队的那些成员提着乐器,聚集到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操场上的我们。想起那个人说过,自己下定决心不再踢球,这些学生应该也没见过自家行政老师踢球的样子,更是毫不吝啬地对他发出应援。
“如果你真有实力,不应该让我们一下吗?我们三个对你一个,你就未必是赢的那一方了!”山田的耍赖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不是说只比一场吗?hahaha真是有趣!”第一次见他笑,笑声倒是和kekeke一样魔性。“我本不想多为难你们。但如果你们执意不肯回去,我也愿意奉陪。”
“那好,”山田点头微笑,“请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商量战术。”
“可以啊,也顺便商量一下道歉的方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仨,“这不算太为难吧?”
显然山田是触到他的底线了。不过他说得没错,我们是该好好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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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该适可而止了,”薮无奈地摇头,“人家都已经陪我们胡闹了那么久了,一对一输了三回还想三对一?!耍赖也得有个限度吧。这个脸我是丢不起了。”因为时间的拖长,连很多其他的教职工都加入到了观战的队伍,在操场边聚成一簇。他就非得把自己逼到颜面扫地的地步吗?
“我知道,我知道。”山田举双手安抚我们,“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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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对决开始了。
我们三人构成联防阵势,试图夺占他脚下的足球。只见一个假动作接半个转身,先后过掉了山田和薮,被我偷袭捡了个漏,当即传给山田脱困。山田尚未接稳,他一发倒地滑铲从背后抢球,竟又夺得先机……
其实这也是一场还未开始就能预见结局的游戏,对他来说,我们三个一起上无非是1?,除了周旋时间上会有所差异,其他简直殊途同归。我能想到的,山田应该也想得到,所以那几分钟,他压根儿没和我们商量什么战术,全在商量对方要求我们考虑的道歉方式。
当我这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后卫也失球后,我知道对决结束了。
我们三人交换了眼神,一起走到他面前。他一定不会意识到,真正的耍赖,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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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最初在让我们考虑道歉方式时,我相信他只是想让我们做口头上的道歉,鞠躬都算了不起了。所以当我们三人一起土下座(日式下跪)时,对方眼中简直充满了诧异,慌得不知道先扶起哪个好。周围也是唏嘘一片,足球的对决竟会以失败的一方土下座的方式告终,也实在闻所未闻。
“请您担任我们队的教练!”山田喊出了这趟远行的终极目标。
再大的错误,教师也是不太可能让学生下跪道歉的,何况我们还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而只有当为了某个请求时,彼此的面子上才算过得去。不知我们挑衅在先的围观师生,只当我们是为了拜师而下跪。若再拒绝,我们下跪者会留下虚心求教的美名,而他作为被跪者只会受到拒人千里的非议。
“都这样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隐约能看见对方故作平静的表情下,一颗早已炸了毛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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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的我们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我们的队友。如果不是他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可得大肆炫耀一番,我们是如何凭借耍赖“输”到了一个教练的。
“你们,是一支球队里的吗?还是两支?”他在一旁随口问道。
“当然是一支啊。”我们回答他。
好像从来没谁请他担任两队的教练吧。
但现在回想起来,作为曾给丁队送过纸条的人,我觉得我们能如此顺利地请到他,或许还是离不开某人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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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后,天色渐晚。管乐队的奏鸣声已经止息,与本岛遥遥相望的小岛,就着暮色早早安歇。
关上行政办公室的门,旋开桌上的台灯。温暖的橘色灯光洒下来,映照在办公桌玻璃板后一封开头称呼着“中村老师”的书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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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现实中的hey say jump:山田、高木和薮这个组合,在团综里经常会有一个企划,叫反则上等。差不多就是耍赖有理的意思。那个企划就是让他们用各种违规的方法挑战全国冠军(也是从侧面体现冠军的厉害)。
拜师的桥段很多地方会有,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一章:☆特别篇☆ kekeke、hahaha和shishishi
(kekeke和hahaha应该已经相当有眉目了,shishishi其实也出现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