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的失败不算失败,最后的胜利才算胜利?”黑右车发出不屑的笑声,“这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失败者为自己平rì里的失败寻找的借口罢了!唯有将一次次胜利不断的积累,才能得到最终的优胜,这是胜利者的哲学,似你这样看惯了失败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莫降也不去和他争辩,只是回头看了看逐渐逼近的尘土,继而开口道:“我想,这些无聊的废话就快要结束了吧?”
“莫降你还是老样子,每次说不过我、每次理亏词穷的时候,就会转移话题——这同样是似你这样的弱者经常使用的伎俩。”黑右车继续讽刺道。
莫降似乎习惯了被他讽刺,也不出言反击,只是望着滚滚而来的烟尘,认真的调整着呼吸——他知道,棋盘已经画好,棋子也已经就位,势均力敌的碰撞,也即将到来。
莫降回头的时候,正看到张凛那孤单的背影,那白发张扬、手拄长枪的孤傲背影,面对着席卷而来的接天尘土,站得笔直,一如他手中的长枪——在张凛的身后,是跪倒在地的百姓。
滚滚而来的人马洪流,震颤着大地,巨大的铁质马蹄频繁的叩击着地面,数十万次密集的叩击的力量集中起来,一齐落在大地的身上,大地也忍不住呻吟、忍不住颤抖——震颤贴着地面,从四方传来,在莫降所站之地汇聚、碰撞,引发最剧烈的震动,这震动又像隐形的波纹一样扩散出去,波及到周围的群众,让他们跪倒的身躯,抖动的愈发剧烈了。
唯有站在高台四方的四个人,依然像四块顽石一般倔强的站在那里,静静地面对着袭来的人马洪流,不曾后退一步,似乎,迎面冲来的洪流,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可怕。
“文逸、张凛、菲儿、冯冲。”莫降眯着眼睛,目光一一扫过那四人,口中低声念着他们的名字,心中是满满的感激——可以这样说,这出大戏,本来只是对付他一人的布局,可文逸等人却义无反顾的介入进来,坚定的站在他的身侧,无论他因为冲动犯下怎样的错误,他们始终没有离他而去,而且还制定了最完美的应对计划,无须他来吩咐,他们四人自会知道该怎样做——人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马蹄声逐渐响了起来,仿佛自遥远天际传过来的阵阵雷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最后已发展成雷鸣般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万数人马在平原上奔腾的声势,便是如此的浩大,这冬rì的惊雷,让百姓们恐惧的不敢再抬起头来。
这时,莫降等人都已不再说话,骑兵呼啸、战马嘶鸣、马蹄叩地轰鸣,嘈杂而巨大的声浪已经淹没了一切,这时再说话,哪怕是俯首在对方耳边,对方也是很难挺清楚的。
高高的木台之上,朱巨依然踩着那白面书生的肩膀,此刻的他,站在最高的地方,拥有最佳的视野,周围十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近了、更近了。
赤sè的浪cháo席卷而来,快速的蚕食着朱巨的视线,将沿途经过的一切全部吞噬进漫天赤cháo之中……
成百上千面赤sè的大旗,林立于骑兵军阵中,因为骏马正极速奔驰,巨大的旌旗飘飘展开,旗面翻滚着,仿若红sè的海浪,旗上的大字也舞动着,几乎要从旗面上跳出来——朱巨眯着眼睛看了很久,因为距离稍远、尘土漫天的缘故,所以他很难看清旌旗之上的字眼,所以也很难断定这万数军队的构成。
不过他可以看清楚的是,这万余人马中,超过半数都是骑兵,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全身罩甲,数不清多少具钢甲胸前铮亮的护心镜齐齐反shè着阳光,竟让冬rì里懒洋洋的阳光,变的刺眼起来。
所有的军士,都在铠甲之下套一身赤sè战袍,这醒目的颜sè在苍茫大地间,显得异常显眼,万余身着红sè战袍的人聚集在一起,一齐奔跑起来,便真的形成了赤sè的大cháo!
赤cháo奔腾而至,奔至距离高台尚距五里之处,赤cháo陡然加速!
战马之上的骑兵,一时间齐齐拔出了腰间的弯刀,赤sè的洪流中,陡然翻涌起一层银sè的浪花,那浪花耀着寒光,更为这冬rì增添了几分寒冷。
战马加速,步兵也在加速,他们也挺起了手中的长矛,追在骑兵身后,一时竟也没有落下。
但战马和人之间的速度终究不能统一,所以片刻之后,赤sè浪cháo从中间断裂开来,一分为二。奔腾在前部的,是大约三千骑兵,高台正对的南面大约分配了两千人马,东西两翼各分出五百骑迂回包抄,至于北面,则是只有寥寥数骑……
这时,朱巨也看清那骑兵阵中的旗帜——“汉军郾城万户府第一千户所第一百户所”、“汉军郾城万户府第一千户所第四百户所”、“新附军郾城兵团”……诸如此类的旗帜比比皆是,却很难找到诸如“探马赤军”之类的黄金族人的军队……
“这赤cháo,真是徒有其表——只希望,这些家伙能依靠人数的优势,打赢这一仗!”朱巨低声说了一句,不过很快就被嘈杂的声浪淹没了……
所谓“汉军”,则是在黄金帝国立国早期归顺黄金族人的汉人军队,这些汉军,在灭亡前朝之时,可谓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因为民族所属的关系,所以很难被黄金一族的统治者完全信任,所以在黄金一族统一整个神州之后,汉军便被归纳入二类军队的范畴中,逐渐衰败。尤其近些年来,因为汉人叛乱rì渐增多,汉军更是被朝廷排挤,朝廷也很少调用他们去镇压汉人的叛乱,所以朝廷对汉军的供给也缩减许多,全国多地的汉军,多是欠粮拖饷的状态——如此一来,汉军人数更是越来越少,立国之处满编满员的汉军户所,现如今已经是处于半数亏空的状态,所以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所谓“新附军”,便是当年黄金一族灭亡前朝南方偏安政权之后,收缴的俘虏和降军——当初成立新附军的目的,本只是为了防止这些前朝遗留兵将造反,根本就不曾考虑过有朝一rì会派他们上阵杀敌——所以这支军队在之后的rì子里,几乎从未征召过新兵,前朝国灭到现在,已经过了九十年,当时被强行征召进新附军的毛头小子,现在也早成了黄土中的枯骨了——所以这支军队,实质上已经是只剩下了个名号而已,估计连掌旗的那兵士,也不是新附军中的兵士了,他们将这面大旗打出来,恐怕只是打定虚张声势的主意吧……
在外行人眼中,这万余人马的气势很盛,天地之间几乎没有力量能挡住那赤sè的cháo流;可是在明眼人看来,这支军队,实在是徒有其表华而不实,慌乱中打错的旗帜,便是他们sè厉内荏、心中发虚的最佳证明……
万余人马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快速的向高台这里靠近,而首先进入这战场之内的,却是一只褐sè的信鸽。
朱巨没能看清那信鸽是从何处飞来的,但信鸽却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肩上,并不怕人的信鸽歪着脑袋,用一双红豆般的小眼睛盯着朱巨看个不停,似乎是在催促他尽快取下绑在自己腿上的信件。
朱巨将那信件展开,一行蝇头小字映入眼帘:“大都有命,严令禁止黄金族军队调动,是故,弟只能将府卫之内汉军尽数派出,以助朱兄……”
看完那一窄条短信,朱巨眼睛眯了起来,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他将信件捏成了一个纸团,狠狠的丢在地上,肩上的信鸽受了惊吓,扑棱棱的飞走了……
“出什么事了?”白面书生仰着头问——因为一直没能完成黑将托付给他的任务,完全没能缠住瘸腿的黑右马,所以他现在连那个配角的资格也失去了,只能充当朱巨的垫脚石,连个跑龙套的都不如……
“没事!”朱巨声音森然,而且异常的冰冷,他眯着眼睛向四周望去,看到奔驰而来的人马很快就将与张凛等四人直接接触,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的人数,可是他们的几千倍,若是再奈何不得这寥寥数人,黄金帝国的军队便再无存在的必要了,直接就地解散好了!”
“看来,那侏儒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坏消息呢,脸sè这般难看。”莫降坏笑着说。
“对他来说,是个坏消息,但对你来说,未必就是个好消息。”黑右车则是冷笑着回应道:“因为你的对手是我,我也从未考虑过,要靠别人的帮忙打败你……”
“那你还在等什么?”莫降笑着问,将鞋拔子横在了胸前。
黑右马上前一步,注视着莫降的眼睛沉声道:“在等你的朋友们遇到危险,那时候,关心则乱的你也会露出破绽,而我则可以轻易的战胜你。”
“啧啧,你这个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啊!”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