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3-09-10
“你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文逸坐在车辕上,头也不回问道。。
毫无疑问,文逸是在问唐沁,但是,他却没有称呼对方的姓名,而且语气颇为冷淡,这也让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唐突。
四人之中,文逸和唐沁,无疑是特殊的一对,因为他们的关系着实复杂,二人曾经是情侣,现在却各为其主。说是对手,却暂时站在一条船上;说是敌人,危难之中,二人却数次互相搀扶——当唐沁被媚生驹所伤,不能行走时,正是文逸背她上车,后来虽然将其托付给韩菲儿照顾,但众人都看的出来,唐沁昏迷不醒时,文逸也曾在深夜之中,也曾连连叹息……
平时,文逸极少主动和唐沁说话,这一路下来,倒是莫降和韩菲儿和唐沁越来越亲近,而文逸则渐渐变成了和唐沁最为疏远的那个人。
“你是在问我么?”唐沁语中带笑,她挑开车帘,将半个身子探出来,因为戴着面具,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文逸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反问:“何故明知故问呢?”
“是不是怕我对你们不利?暗中对那两个兵士透露了你们的身份?你若是心中不安,方才为何不叫住他们问个清楚?现在又来问我,而且还是这种语气,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唐沁抛出一连串的问题,等待着文逸的答案。
“不愿意说就算了。”文逸淡淡回答着,一抖缰绳,催车前行。
“沁姐姐,他就是这个臭脾气,跟那头倔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莫降开口数落着文逸的不是,而后笑着问道:“沁姐姐,不如您悄悄告诉我,您对那两个士兵究竟做了什么?”
“来,小笨蛋,靠姐姐近一些,姐姐只告诉你一个人。”唐沁说着,望莫降那边凑了凑,二人离的很近,莫降的耳朵,几乎与那张纯白sè的面具贴在了一起。
二人窃窃私语,文逸却不为所动;唐沁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气着文逸,可文逸却专心致志的赶着车,向建康城北门走去。
“噢!”莫降故意将声音略微抬高一些,放缓语气说道:“原来姐姐是不想那二人记住你,所以就用了催眠之法,告诉他们你是媚生驹……可是沁姐姐,你公然冒充十三羽翼,就不怕暴露我们的行踪么?要知道,那傲崖鹰现在可是不知所踪,说不定就在暗中查找我们的踪迹……”
唐沁却眨着眼睛道:“我只管隐藏自己的身份,又哪里管得了这些?姐姐我不是早就说过,带着我就是带着个拖油瓶么?如果不给你们找点麻烦,你们怎么会听从姐姐我的劝告早rì启程呢?”
莫降闻言,苦笑一声道:“沁姐姐,您有没有想过,您找的这个小麻烦,很可能导致我们全军覆灭?”
“嘻嘻,我却只管制造麻烦,至于解决麻烦,那就不是我的事喽。”唐沁调皮的眨眨眼睛,轻轻将莫降推离开自己,而后又钻进了车厢之内。
莫降却听到车厢里韩菲儿的低声威胁:“如果你的小麻烦带来大麻烦,我会毫不犹豫将你杀掉。”
对此,莫降只能报以苦笑——常大牛等人尚未完全收服,自己的身边也是矛盾重重,而且还有柳铁心在一旁虎视眈眈,再加上至今不知所踪的傲崖鹰——如此之多的困难,都在等着他去解决……
大乾朝的南都城建康,临江而建,虎踞龙盘扼守长江天险,实乃战略重地,马车没走多远,莫降和文逸,已经看到不远处建康城巍峨的城墙。
离建康城近了,路上的行人也就多了起来。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白rì里出城的人们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所以建康城北门之下,略显拥挤,检查的哨岗之前,已排起了一支长队。
跟码头出口的情况类似,城门处的检查,也是由一个校尉级军官带兵负责,那些兵士亦是全副武装,不过他们却没有带着弓箭——可是,要想强行突破建康城的大门,却比要突破那码头门口更难,因为高耸的城墙之上,持戟挎弓的军士,正来回巡逻,他们的兵器,比码头上负责巡查的士兵要jīng良太多。
转眼间,青sè巨石垒成的城墙已在眼前,城墙半腰处,一块白sè巨石镶在其中,上书工整的两个大字——“建康”,城名之下还有题款,却因为年代久远,天sè已暗,难以分辨,也不知这块白石,见过了多少沧桑。
如今,黄金帝国南方民变频发,各路盗匪与朝廷军队争战不休。半年前,托克托来此督战之时,本已将几股势大的盗匪打压进深山之中,但托克托一走,这些盗匪很快死灰复燃,发展至今rì,他们声势更胜从前。甚至,有些盗匪已开始攻城略地,开始蚕食帝国的版图。至于建康城,它俨然已成为大乾帝国南部最为重要的一个据点,只要建康仍在朝廷手中,帝国南部的半壁江山,便有光复的可能,所以,建康城不容有失,它城高墙厚,武备森严也在情理之中——是故,莫降等人还未入城,便已经体会到浓浓的肃杀之意。
借着夕阳余晖,莫降看的清楚,这里的检查,比码头那里要严格许多,甚至,负责检查的士兵,从未收受过贿赂,稍有异常,他们就会将接受检查的人扣下,仔细询问,严格搜身,确认安全之后才会放行。此外,莫降还发现,柳铁心以及他的属下,都没有在这里出现……
虽然即将面临无比苛刻的检查,但莫降脸上却不见忧sè,相反却多了一丝笑意,这让文逸多少有些不解。
莫降和文逸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此时,天sè已经有些发暗,可莫降的身后,却还是有些百姓在排着队,等候检查。
“你们两个,先将马车赶到一旁,闪开道路,让后面的百姓先进城。”为首的那个校官命令道。
文逸刚要上前交涉,却被莫降用颜sè制止,示意他稍安勿躁。
夕阳缓缓下沉,有一半都落进了西边天际的江水中,落rì的余晖给滚滚东逝的大江染烙上一层耀眼的赤红,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寥寥几艘大船划破赤sè的江面,缓缓驶向岸边的船坞,暂时结束了今rì的工作。
莫降和文逸,站在地势稍高的建康城北,将江面上的一切都收入眼中,虽然他们看到的景致一样,但心思却是迥异。
“好美的景sè。”莫降忍不住赞叹道。
“北风萧瑟,气氛肃杀,虽是山河壮丽,但我却无心欣赏啊。”文逸则摇头道。
“文跛子,你真是个sāo包,无心欣赏还能出这么多废话来,你要不要再做首歪诗……”
二人正闲谈的功夫,却听背后一声呼喊:“喂,你们两个,把车赶过来!”
莫降和文逸同时转身,却看到百姓已尽数入城,此时的城外,也就剩下他们四人和那些负责检查的兵士了。
文逸暗中已准备好了金银,心道这校官将百姓都放进去之后才叫自己,显然是为收受贿赂创造条件。可他还未来得及将那些黄白之物掏出来,却见那校官挥一挥手道:“进城!”
文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面前脸沉似水的校官,微微长大了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竟是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愣着干什么?进城啊!”那校官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是,进城进城!”莫降说着,不动声sè的从文逸手中夺过缰绳,轻轻一抖,驱着两匹马儿,走进了漆黑的门洞。
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对话。
“王校尉,就这样将他们两个放进去,怕是不太好?”一个声音怯生生问道。
“有什么问题,也有我担着。”那校官的声音响起。
“王校尉,虽然您说他们是您的亲戚,可最起码的检查还是要有的?就这样放走了,若是上边查下来……”之前发问的那人将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听不清楚。
“放心,检查记录咱们不是都编好了么?只要兄弟们不说,上边怎么会知道?”那校官的声音也低下来,“再者说了,我这两个逃难的远房亲戚,大老远的赶来投奔,如果今rì值勤的人不是我,查也就查了,可我明明就在这里,若是检查一番,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兄弟们你说,我这脸面往哪搁?老爷子的脸面往哪搁?事情若是传出去了,说来投奔我们王家的亲戚,都要先搜身才能进城,知道的是咱建康城管的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家摆谱呢……”
那校官好生一番开导,众人才勉强接受,最后决定:“今rì就给王校尉这个面子!只不过,一会儿换班之后,王校尉要到建康城最好的酒楼——临江楼请客……”
黑暗的门洞之中,文逸小声问莫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降笑着回答:“嘿嘿,实不相瞒,那王校尉,是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