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3-11-26
众商家在莫降这里吃了甜头,赚了个盆满钵满,每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加之莫降身份神秘,众商户对莫降是既感激,又敬畏。是故,当他们听到莫降需要帮助,都是齐声应道:“莫兄弟,有什么话只管说!”
闻听他们对自己的称呼如此亲切,莫降亦是报以笑容,他拱手说道:“方才我已经对大家讲了,诸位手中的金银,本来是属于镇守使的。如今我们将它分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给官府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议论开来,甚至还有些胆小的,将手中金银丢在了地上,仿佛那些金银忽然变得烫起手来……
莫降见状,笑了一声说道:“诸位千万不要误会,我绝不是说这些金银拿不得,官府也不会追究诸位的责任——我只是需要诸位派出几个代表,跟我到府衙一趟,帮莫某做个人证。”说着,莫降上前一步正sè说道:“莫某来此的目的,便是要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莫某自知责任重大,是故不敢怠慢。可莫降也深知官场之黑暗,深知府衙之中,各级官吏狼狈为jiān,互相庇护,要想将这些吸食民众血髓的蛀虫一扫而空,就必须借助民众的力量——是故,莫某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将镇守使搜刮金银重新散之于民,只希望此举能重拾民心,让新会的百姓看到莫某整肃新会官场的决心……”
莫降表情真诚,言辞恳切,说话之时数次握拳捧心,好似心怀激愤,无处抒发——如此种种,只让他看起来像个忧国忧民的大清官……
之前,莫降已经为这些言论做足了铺垫,而且他也向民众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他有权调动官军,有权使用镇守使的令牌,有权对镇守使贪污的金银任意使用——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大大的增加了他的言论的可信程度。是故当他握拳说出“莫某也不愿多讲什么大道理,只希望诸位为民生计,为个人利益计,为新会的将来计,能帮莫某这个初来乍到、无可凭依,单凭一腔热血好人一把……”
“莫兄弟,你别说了!”人群中有人红着眼眶站了出来,“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说别的,就冲莫兄弟除掉镇守使那个大贪官这一点,我们就该将莫兄弟视为新会的大恩人!”
那人刚说完,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是啊!恩公!我等都是商人,商人最看重利益,而恩公已经给了我们十足的利益,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既然赚了恩公的钱,就该听恩公的驱使!”
莫降闻言,亦是郑重的点头赞叹道:“谁说商人只重钱财,不讲诚信?谁说商人圆滑世故,无情无义?能在新会遇到你们这些重情重义的商人,莫某深感欣慰啊!若得你们相助,莫某今后,将再不孤单!”
众人闻言,一齐躬身施礼道:“但凭恩公驱使!!”
“既然如此,诸位跟我来!”莫降说着,猛的一撩大氅,迈着大步,向新会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众商人立刻为莫降让开了一条道路,韩菲儿捧着鲜花,宋景廉皱着眉头,跟上了莫降的步伐。待莫降穿过人群,众商人才转身跟了上去——方才那些被吓的丢了银子的商家,又厚着脸皮将银子拾了起来……
张凛站在战船船舷,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如cháo水一般从码头上散去后,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收拾东西,回营!”
新会城镇守使府衙门前,亦是灯火通明,插在衙门两侧的火把在夜风中跳动着,将府衙门前宽阔的大理石街道照的亮如明镜,两列衙役站立于府衙两侧,各个都是面sè凝重,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时刻的来临。
衙门之内,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文逸,他身着白sè儒衫,头戴唐巾,眯着眼睛望着衙门之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新会城的大小官员,站在文逸的身后,除了少数几人,剩下的都是面露恐sè,脸sè惨白,明明是寒冬腊月,他们的额头却有汗液渗出。
便在此时,自街道的远端,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当那嘈杂之音传进衙内,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官员们,立刻sāo动起来,他们有的互相对视,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暗自垂泪,还有人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这些官员之所以会如此恐惧,是因为入夜时分,他们见到了镇守使大人的头颅。那张因为惊恐极度扭曲的脸,深深的震撼了这些官员,每当回想起镇守使大人那双睁大的金sè双眸,他们就会不寒而栗……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伙闯进新会城的强人,先杀了镇守使,而后又假传镇守使大人命令,将他们传唤至此——上一次在镇守使衙门集会,是为了商定年关商税,是为了分配一年的红利,是为了享用镇守使大人jīng心准备的美味佳肴,是为了欣赏镇守使大人珍藏的舞女的艳舞——而这一次他们来此的目的,却只有一个,用那个瘸腿书生的话说,便是“接受新会百姓的审判”!
众官员不知道百姓会怎样审判他们,不知道百姓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会以怎样的形式落在他们头上,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闻听衙门外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官员肝胆俱裂,心中无比悔恨:他们后悔,为何要跟镇守使大人同流合污;他们后悔,为何对百姓盘剥的如此之狠;他们后悔,为什么不给那些衙役官差多一些甜头,不然的话,那些衙役也不会全体倒戈,做这伙强人的帮凶……
正当一干官员后悔不跌之时,一个身影从府衙门外跑了进来,众官员认得此人——他是强人之一,名字好像叫做冯冲。
冯冲换了一身官差武服,头上戴着差帽,脚下穿着黑皮靴,手中提着杀威棒,活脱脱一个小捕头——他跑到文逸身前,用杀威棒重重的点了点青石地面,而后才朗声道:“文先生,莫兄弟到了……百姓们也到了!”
此言一出,官员们无不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叹息——彼此互相宣告了彼此的死刑……
可文逸脸sè却没有什么肃杀之意,也不曾流露出一丝杀机,只是淡淡说道:“如此,便让他们进来。”
在莫降的带领下,众人一齐涌进了府衙的大门——众官员抬头望去,却看到来的人不止是新会城的众商户,还有不少百姓也混在队伍当中——愤怒,便写在那些百姓的脸上,火光之中,尤为可怖。
就在莫降来府衙的路上,当沿途的百姓听说众商户是要给新会城的恩公去作证的,当他们了解到,行在最前的那个年轻人是专门来新会城百姓伸冤的青天大老爷后,又有许多百姓加入到队伍之中——尤其是那些曾受过官府欺压迫害的百姓,更是义愤填膺,他们不但人来了,还带来了屡次被官府驳回的血状。
来到府衙的百姓太多了,以至于百姓们将府衙宽阔的庭院填满之后,仍有黑压压一群人,停在府衙门外。
莫降凌厉的眼神从众官员身上扫过,冷声说道:“单从人数上看,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平时干尽了坏事!”
顿时,“噗通”之声不绝于耳——偌大的庭院内,跪满了人,所有的官员都跪倒了,没有一个人再站着。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跪在这里的,换成了平rì里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或许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rì,他们会向这些低贱的泥腿子下跪……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官员们早已顾不得为官的威严,他们用力的磕着头,齐声悲呼,好似心中有莫大的冤屈。
望着眼前这群跪倒的官员,莫降心中没有愤怒,反倒升起一阵悲凉——他本想,这么多人里面,总该有一两个有节气的,总该有一两个有cāo守的可以供他所用,但是,这些官员的表现却让他失望——这些人可以为了钱财利益出卖自己的cāo守,当正义来到,审判降临,为了保命,他们又会出卖自己的尊严——这些毫无人格底线的败类,若是为民父母,若是手中有了权力,只会为祸一方,坑害百姓。
“现在才求饶,你们不觉得太迟了么?”莫降冷声问道。
官员们从莫降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机,但他们此时却想不出任何辩驳的词汇,只是磕着头,大声求饶,痛哭流涕,好不悲惨……
“唉——!”文逸也是摇头叹息,他看了莫降一眼,而后就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对这些官员彻底的失望了,于是冲莫降挥了挥手,意思是说:“这些人,任你处置……”
莫降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喝道:“升堂——!!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