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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02-27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修治黄河的工程,却一点也没有耽搁——甚至,在贾鲁严厉的督促下,工程速度有增无减。。
不过,当总治河防使贾鲁的严令通过那些官兵层层传递下去后,最后落在民夫身上的,就变成了蘸了盐水的皮鞭,以及无止境的咒骂——是的,工程的进度确实快了,但民夫们的苦ri子,也来了……
民夫们也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反抗的后果却是,更多的皮鞭,减少的饭量,以及更为严格的要求。
这时,混在民夫中间的光明教徒起了作用,他们那蛊惑xing十足的言语,让民夫心中的愤怒成倍的增长。当工地上空长鞭呼啸之声越来越密集的时候,一个大胆的反抗计划,也在愤怒的民夫心中慢慢成型。
然而,还不等这些人发动一次叛乱,贾鲁就用一种极为残忍的手段,让民夫懂得了真正的恐惧。
忽然有一天,百余人被押到了祭台前面,一齐砍了脑袋,没人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只是有传闻说,这些人的死,和前些ri子那次塌方事故,有着很大的关联……
特别是当民夫们发现,被砍头的人中,还夹杂着近百身着官军铠甲的士兵之后,他们心中的反抗之火忽然熄灭了——试想,贾鲁大人的手腕如此之硬,在官兵人手如此捉襟见肘的情况下,仍然有魄力当众斩杀近百士兵,那么百姓们一旦叛乱,他们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行刑过后,贾鲁命人将那百余颗鲜血淋漓的脑袋,插在了旗帜的尖端,分段竖立于工地之上,他要用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来震慑民夫;至于那些人的尸体,则被贾鲁捶成了肉酱,和在泥土里,筑成了河堤。
自那次行刑之后,民夫们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任凭那些光明教徒如何劝说,他们就是不敢——光明教廷的计划的进行,遇到了极大的阻碍——同样善于蛊惑之术的橙风长老意识到,在官兵之中,一定存在着蛊惑之术高手,能在不知不觉间将光明教徒鼓动xing的言论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且,为了杜绝民夫们反叛的心思,贾鲁还命人用人血写了数道横幅,分别是:“妄语者——斩!”;“怠工者——斩!”;“有非分之想者——斩!”;“耽误工程进程者——皆可斩!!”
这几道横幅就立在工地上,和旗杆上逐渐干瘪的人头“相映成辉”,直将这个工地,变成了民夫们受难的炼狱……
当被囚禁在自己帐篷里的莫降听到这些消息,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轻蔑的摇头笑道:“蠢货!”
站在莫降面前的几个士兵立刻问:“兄弟,你说谁蠢货?不是在骂我们?”
“不是,当然不是!咱们继续玩!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对,你们没有听错,这些士兵就是这样称呼莫降的——“兄弟。”
那么,这些士兵为什么会跟莫降如此亲近——根据莫降的解释,那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令人折服;可是韩菲儿却说:“什么人格魅力,不过是几个骰子,再加几招拙劣的千术罢了。”
虽然二人都认为自己的解释是合理的,但眼前正上演的一幕却是:莫降正和三五士兵,赌的不亦乐乎。与寻常热闹非凡的赌档不同的是,这几个人的赌局,却是安静的出奇——当然,这并非是因为这些赌徒们转了xing子,只是因为众人有约在先:“赌钱可以,但不能打扰病人的休息。”
这确实是很诡异的现象,这些士兵,作为莫降的监视者,竟然会听莫降这个囚犯的话——这一点,就连韩菲儿也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人虽然欠莫降很多钱,甚至连当兵这些年挣的老婆本都输进去了,但他们完全可以赖账啊,只要把刀往莫降脖子上一架,还愁莫降不肯把赢到手里的银子吐出来?
对此,莫降也曾给韩菲儿详细的解释过:“菲儿啊,你太不了解赌徒的心理了——赌徒,即便输得血本无归,也不会承认自己在赌场上的失败,他们会用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倔强和坚持说服自己,将这种外人看来无聊透顶的游戏继续到底,只求在赌场上,利用那一次根本不存在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来维护自己所谓的尊严——至于你说的‘赖账’,真正的赌徒从不会这样做,只有那些名为‘赌徒’,实为‘无赖’的赌场败类,才会干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不理解。”韩菲儿说。
莫降进一步解释道:“说白了,这些家伙,就是咬钩的鱼,就是扑火的蛾,明知这样做的结果是万劫不复,但偏偏要自欺欺人,偏偏要自己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世界上最神圣,最有意义的事。”
“还是不明白。”
“看来,你天生不适合做赌徒。”莫降摇摇头道:“不过,要让这些家伙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仅仅靠几招千术,靠着‘赌徒的自尊’还是远远不够的,这里面,还需要一种技巧——这种技巧,在大小赌场荷官手里,都可以看得到。”
莫降所说的技巧,其实不是什么高深的策略,若是讲的直白一些,那就是高利贷:输完了?不要紧,我可以借给你们(反正是你们的钱),不过你们若是翻本了,可要加倍还我——于是,这些士兵们就开始了轮流输钱,轮流借钱,轮流再输钱的循环过程……当然,为了让这些人玩上瘾,莫降不时也会故意往外吐一些钱,让那些即将输到麻木的士兵,再一次燃起翻本的斗志,然后,再看着好不容易回到手里的那点钱,再次落进莫降的腰包……
在一次深夜来临,赌局散场之后,韩菲儿曾说:“莫降,你若是去做个荷官,说不定早就发财了。”
莫降则摇摇头道:“赌场这一行,水太深,我这点功力哪够啊——再者说来,我这个人极其讨厌赌博,若非万不得已,若非想要从这些士兵口里套点情报,我才不会挣这些冤大头的钱,我才不会碰这些脏东西。”一边说着,莫降一边把百ri里赢来的银子,深深的塞进了怀里……
第二天,至乾六年端午节,五月初五。
那些输钱没够的士兵又来翻本,不想赢钱的莫降,又支起了桌子,拿出了骰子——也是在这一天,莫降得知了最新的消息,贾鲁大人一直在等的人,好像到了。
之所以做出这个推断,是因为贾鲁大人今天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没有再杀人,没有再虐待那些可怜的民夫,早饭还给了足量——如果莫降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自石人时间发生以来,贾鲁第一次如此大方。
事有反常,必有妖诡——而且,能让贾鲁大人高兴的消息,实在是少的可怜,因为这个家伙太古板,除了修河之外,再无什么爱好,既不爱钱,也不爱sè,可是当下,修治黄河的工程不可能完工,那么能让他如此开心的,势必也大大有利于工程的进展——而现在阻挠工程加速的最大障碍,就是光明教廷的暗中活动,以及诸子之盟的yin谋,之前,贾鲁一直没有能力对付这两股势力,所以只能用强硬而残忍的手段镇压,只能采取高压政策,防止这些民众造反,今ri他突然转了xing子,只能说明,即便不采用这样的手腕,他也有了保证民夫听话,保证工程顺利进行的手段——综上所述,援兵抵达,是最可能让贾鲁开心的事了。
莫降一边摆弄着骰子,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我说哥几个,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号角声响过,到底是谁来了?这么大的声势。”
几个赌徒的眼睛,都一动不动的盯着莫降手里的骰子,根本没有细想莫降问这句话的用意所在,开口便答道:“我们也不知是谁来了,只是来了两辆马车,还有五千兵士。”
“马车?士兵?”
有个人立刻回答道:“嗯,看那马车的样子,非常豪华,里面的人物,肯定非富即贵,也许是从大都城来的都说不定,因为其中有一辆马车上,刻着一条金龙图案……莫降兄弟,你倒是快开啊,我还等着中豹子呢!”
另外一个人补充道:“没错,没错。还有那队士兵,应该是怯薛军,装备如此jing良的部队,也就只有怯薛军了……”
两个人描述的细节,让莫降陷入了沉思,一时忘了丢筛子:金龙车?怯薛军?难道说今ri来的,不是前些ri子自己在半途遇到的那两个奇怪的家伙?可是,如果不是“饲血鹰”和“慎行驹”的话,又会是谁?这天下,有资格乘坐金龙车驾的人,屈指可数……
“莫降兄弟,到底还玩不玩了?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一声不满的抱怨,打断了莫降的思考。
“玩玩玩!”莫降这才回过神来,“大小买定,压定离手了——开!!”
“豹子,通杀!”莫降喊了一声,可再看盘子里的三个骰子,却是个:“一、二、一、四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