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啦，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的，你要我说几回才懂？这可是财经版的大头，Vinky之前和莫氏的火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结果却不战而胜，整个莫氏成了Vinky的手下败将不说，甚至反倒给Vinky抵挡了股市震荡的风险，这件事不够匪夷所思么？”
庞兵摇摇头，道：“我只关心你提到的冰淇淋，什么时候能兑现。”
“拍完这条自然给你。”刘青很快把庞兵敷衍过去，继续说道：“话又说回来，这家公司本来就很可疑。在新兴产业园这里都是些小皮包公司，整个园区里都是一些挂牌的小单位，唯独这个上市国际的Vinky，居然把总部设在这里，这就很奇怪。”
庞兵扫了一眼产业园，也觉得古怪。这种规模的大集团，就是把整个园子买下来，或是斥资自己造一个都见怪不怪。
“或许是老总抠门呢？”庞兵嘀咕道。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刘青两眼放光，道：“我可听人说了，这几次企业之间的会战，Vinky从来不正面交锋，他们虽然有资产有实力，但是每次都是私了，原本他们的确是白手起家，没有人脉和资金的小企业，但是不断地私了兼并其他企业，像是一个贪吃蛇，越吃越长，越长就吃的越多……”
“成成成！”庞兵连忙拦住喋喋不休的刘青，道：“真像你说的那么神，怎么不见那些消减了脑袋挤进来采访的大公司？”
说着，庞兵收起大黑镜子，松了松肩膀和腰，四下里看去，没有一个像是同行。
“嘿，别说那些人精没来，这回连个同行都没有。”庞兵摆明了不信。
刘青却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她上前一步，凑到胖子庞兵身旁，揪住他的衣摆，低声道：
“这事怪就怪在，来采访他们的不止一家，却没有一个能搞到什么内幕的，都是些传闻。”
“总有照片视频之类的吧。就算不让拍照不让拍摄，那些人精总有办法的。”庞兵可是听说过，商务会谈的内幕，只要他们想搞，也能弄到录音视频。
这帮人为了大火的新闻，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刘青却一个劲地摇头，道：“没有，一点儿信息没有。”
庞兵这下也来了兴趣，他挠挠脑袋，奇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兴趣了。”
“对吧。”刘青欢呼雀跃起来，他抓着庞兵，两人赶到园区外，抓住来来往往的路人，开始采访起来。
一番攀谈得知，原来这Vinky集团规模并不大。
通常的大型企业，尤其是这种综合性的地产大亨，通常是坐拥无数大楼的园区集团，员工数量也出奇多。
但就来来往往的这些人所说，Vinky只有半层小楼，还是最破的老房子。公司的员工也并不多，来来往往，从没见过Vinky有过早晚高峰。
刘青这就不明白了，在城里城外，甚至国际上都有衍生势力的大企业，光这么一点办公人员，管理都管理不过来，又是如何发扬和运作的呢？
好奇心驱使两人深入调查，借口“企业版”的采访内容，两人进入了Vinky内部。
越是深入Vinky总部，刘青越觉得心跳加速，好像愈发触及到她内心深处的求知欲，以及将要大火的新闻嗅觉，两者同时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你慢点儿。”庞兵扛着大摄像机，跟在刘青身后，摇摇晃晃的肥胖身子挤在低矮的楼梯间，显得块头更加臃肿。
两人心里有些忐忑。因为门口的管理实在太松散了。
刘青跟庞兵合作了快十年，大小采访的公司也有几十家，这其中并不乏大规模的公司集团。
但凡初具规模的企业，甭管是大型单位还是小型办事处，多少门口都会有接待的前台，至少也会有保安。
但是两人来到Vinky的楼下，却纷纷傻眼了。他们只见到门口处挂着一个印刷出来的小牌子，上面写着Vinky的logo，这实在叫人大跌眼镜。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公司外也没有半个人拦着，两人准备了一番采访的说辞，愣是压根没用上。
唯一算得上“安保人员”的，只有坐在门口的大爷。但是这大爷多半是企业园的物管请来兼职的“看门”大爷，对两名形迹可疑的记者，这大爷连正眼都没多瞧上一眼，两人就顺顺利利摸了进来。
庞兵胆子比他个头要小得多，他还很担心，是不是该事先留一个电话。
刘青倒是胆子更大，她几步并作一步，从一楼到了四楼。
这栋楼房共有九层，是一栋规格比较老的改建民房，现在被政府征来供给这些企业当做孵化器。
四层往上，就是Vinky所在了。
刘青对这公司的好奇心又上了一个档次，究竟是什么的人，会在这样的单位工作？又是什么样的单位，才能凭着这样的硬件设施，在城里跟风光无限的莫氏平分秋色？
刘青心脏砰砰直跳，她扶着掉了漆的旧墙，一层层来到第五楼。
五楼的楼道中央，屋顶挂着摇摇晃晃的电线，电线上挂着一个小牌子，牌子上也写着vinky的logo。
刘青跟庞兵对视一眼，庞兵打开摄像头，两人蹑手蹑脚到了走廊。
这种老楼的走廊有一半是露在外面的，因此采光还不错。刘青的团队实在人手不足，连个补光师都请不起，只能将就着凑活。
他们来到走廊里，四处静悄悄的，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阳光耀眼，简直如同鬼屋。
两人都不做声，刘青心里也有些凉凉的，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应该直接突击采访，还是该先打一声招呼。
很快他们找到了一个单间，单间上用粉笔在门口写着“前台”两个字，看样子这里就是他们公司内部招待客人的地方。
刘青和庞兵面面相觑。
庞兵用手指戳了戳刘青，又指了指这间“前台室”。刘青紧紧皱着眉头，她犹豫了很久，才轻轻在门口敲了敲。
因为这里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恐惧感和异样感，即使是刘青，也不敢再胡来了。
还是打个招呼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刘青拍响了房门。
然而很久都没有回应。
“你来！”刘青用手肘戳了戳庞兵，低声道。
庞兵无奈，拗不过刘青，他拍拍手，用力往门上一拍，只听见一声闷响，门上的灰尘簌簌抖落，房门“咿呀”一声，竟然自己开了。
“没锁？”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门竟然就是开着的。
刘青抓紧手里的采访稿，手心里满是汗水，她轻轻咳嗽两声，道：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Vinky集团公司的前台么？”
第一次问没有人回应，刘青又问了两回，仍旧没有答复。
“不好意思……”她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把裂开一条缝的门轻轻扯开，探进去一个脑袋，左右看去。
没人？
刘青发现内部装潢有些像是办公室，中央一张桌子，前后摆着高脚椅，两面是书架和杂物柜，但屋里没有半个人影。
“嗯……我们是Vinky……”
明明没有人，却有人回应了刚才刘青的问题。她只觉得这声音就像是一道阴冷的气体，吹在她的身体上，从她的后颈钻过来，像极了鬼声。
“呀……”刘青汗毛倒数，往后退一步，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身体更加发毛，连忙往后转身看去。
一张陌生的面孔，死死盯着自己，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脸贴着脸，一股冰冷的气息喷在刘青的鼻孔和脸颊上。
“啊！！！”刘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啪的一声，一脚跌在屋里。
眼前的人赶紧拽住她，两人就像是滚进房间一样，摔了个趔趄。
刘青揉着屁股站起身来，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眼前那张脸，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大约就二十来岁，比自己年轻不少。
“不好意思……”刘青老实说道：“前些天我们采访的是灵异村……还没有缓过神来。”
“没事没事。”女孩摆摆手，打量了一番刘青背后的摄像师庞兵，伸出一根手指，谨慎问道：“你们……是，电视台的？”
刘青笑了笑，说道：“我们是记者，专栏做的是网上的栏目，目前还没有上电视。”
这么说的意思，其实就是彰显他们是小报社的记着的委婉说法。不过好在眼前这个年轻女孩似乎并不在意。
“原来是记者。”她的眼里有些兴奋，道：“欢迎欢迎，我是Vinky前台办公室的穆浅，欢迎你们来采访。”
“唔。”两人一一跟穆浅握了手，内心里都觉得一阵古怪。
通常来说，企业都很痛恨他们这些记者，怎么还有像是见着老客户一样说“欢迎”的呢？
刘青想不通，庞兵也云里雾里，不知道这Vinky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穆浅却不只是嘴上好客，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欢迎两人，甚至主动提出给两人带路，介绍他们的公司。
“穆浅小姐，您不用工作吗？”刘青下意识问道。“给我们带路，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其实我们自己四处看看就行。”
“嗨。”穆浅笑道：“总部这边没什么任务，我们每天业务几乎没什么，平时无聊都无聊死了，难得你们愿意来采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里，刘青就觉得更加奇怪。
“难道贵公司本部没什么生产需要么？”刘青很想知道，这么大一家企业集团，到底是怎么赚取收入的？
穆浅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说道：“的确没什么需要，我们平日都做副业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