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穆浅拉下脸，一脚踹开刘青，把她的身体翻滚到一边，道：“处理一下。”
她身边的几人不敢忤逆，上前把刘青和庞兵的身体拖着带走。
“——浅浅，你怎么花了这么久？”
穆浅听到屋里有人叫她，她叹了口气，摇头道：“总有这样的蠢货要处理，最讨厌的就是又蠢又固执的人了。”
“不用管这些。”屋里的人道：“我让你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穆浅听了，问：“是莫氏集团的事么？”
“还有四大家族。”屋里的人补充道。
穆浅低低笑了一声，反问道：“那难道不是一件事么？这帮老古董也忒不识好歹了，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偏偏安生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敬酒不吃吃罚酒……”
“浅浅！”屋里的人似乎有些恼怒，声音混沌在朦朦的雾色之中一般，听得不大真切。
“是……”穆浅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我只问你，准备的如何。”
穆浅道：“莫家小儿不足为惧，您担忧得太过了，他们果真早就把看家的本领给舍弃了，如今叔侄俩一个赛一个的草包皮囊，莫氏家族早在掌控之中。”
“我早说过，干咱们这一行，不可轻敌。我让你预备的……”
“放心。”穆浅道：“楚总不会失手的，这个姓刘的，随时都在我们的掌控下。”
“不能大意。”屋里的人继续问道：“四大家族的情况如何？”
穆浅笑起来，道：“这帮糊涂蛋，大概到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过错，还以为自己是龙头老大，一个个臭屁得不行。”
“……我让他来了。”忽然，屋里的人说道。“近期这件事务必顺利进行，你配合他的工作。”
“他？”穆浅微微蹙眉，道：“我说过，用不着……”
“这是命令。”屋里的人语气变得冷冽起来，不容置喙。
“——是。”穆浅不敢怠慢。
“你来吧。”屋里的人语气一转，话锋转向另一人，道：“你也是我们集团的老主顾了，这一次行动你我一心同体，势必要拿下。”
“您放心，我们已经有了万全之策。”阴影之中，穆浅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跪在角落，低声下气地说道。
“很好。”屋里的人沉声道：“浅浅，你要尽力配合。”
穆浅脸上露出一百个不情愿的神情，但是也无计可施。
“我知道。”她答道。
说完，穆浅看向身旁这人，低声问：“尾巴胡同，人多耳杂，你有把握么？”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穆小姐，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
穆浅站起身，回头冷冷瞧了一眼，道：“跟我过来。”
阴影中的高大身影低了低头，紧紧跟在穆浅身后，两人消失在七楼的尽头。
——
刘青茫然地从Vinky总部离开，她身边站着身材高大的庞兵，两人的眼里满是迷茫。
“结束了吗？”刘青问。
庞兵点点头，两人脑子里都是一般的混乱。他们回到报社之后，这条新闻竟然上了电视。
“Vinky的创业版内容，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鱼跃龙门，竟然成了市内最顶级的规模集团大商，实在叫人大跌眼镜。”
刘青见到自己采访的这条新闻，已经是第二天。她只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却偏偏怎么都说不出口，好像是自己的脑子里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一样，恶心，想吐，一见到这则新闻，她的脑子就像要爆炸一样。
索性关了电视，刘青直叹气。
“我到底怎么了……”她跟庞兵交流过。两人在公司里也非常古怪，自打采访过Vinky之后，两人就跟丢了魂一样，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刘青伸了个懒腰，这件事也逐渐在她的脑海里淡忘过去。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厚重感呢的敲门声。
穆浅坐到桌前，看向眼前的人，手里把玩着一把指甲钳，低语道：“你知道多少？”
“什么？”黑色身影问道。
穆浅一边剪指甲，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懒洋洋地问：
“你的计划不就是取代四大家族么，让我听听你的计划。”
黑色的身影有些迟疑，他酝酿这些计划很久，已经不是用简单的时日来计算，每一环都嵌套在一起，差一步也不行，他低着头，没吭声。
“怎么，又不敢吱声了？”穆浅似乎能看穿这黑色身影的想法，道：“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成，我们可没办法谈了。你知道，Vinky不会跟没有商机的合作伙伴谈交易。”
黑色的身影似乎犹豫了一时半刻，才叹了一口气，问道：“告诉你计划，Vinky会帮我么？”
“这要看你的计划是否合适了。”穆浅笑道。
“不愧是Vinky，真的名不虚传。”黑色身影讽刺道：“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合作前拿出一点诚意来，也没什么吧。”穆浅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如果计划有问题，也好过你自己送死不是吗？”
“我们的目的是恢复秩序。”黑色的身影站立起来，说道：“道统的统治极度混乱，对于相师来说，无异于灾难。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正面突破他们的统治包围，重新夺回话语权。”
“可是我听人提起过。这件事你们早就开始行动，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放弃。”穆浅冷冷说道：“每一次都是失败。”
“这一次不同。”黑色的身影有些激动，道：“我们准备了很久，万全的计策，完备的行动链条，还有两套方案来补足我们实力上的缺陷……”
“说这些没有意义，我的朋友。”穆浅换了一条腿，换了个姿势，笑道：“不如你告诉我，既然你们准备了这么久，有那么多把握，为什么还要来找Vinky？”
“因为我们知道你们的存在。”他抬起头，看向穆浅，“你们的实力对于整个相师业界而言，都是无法忽视的。我们要取代四大家族，无论如何都绕不过你们。”
“看来你很聪明。”穆浅道：“我并不讨厌聪明的伙伴，但是有时候，聪明过头也是麻烦。你想想，我们的目的和你们没有冲突，为什么要淌这一趟浑水？我们只是要利用这份能力，做一些前人不敢相信也不敢做的事，这又有什么问题？”
“可刚才里面的先生告诉我……”黑色的身影有些慌，他刚才还获得首肯，这趟行动如果能够得到Vinky的支持，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他是他，我是我。”穆浅却摇摇头，说道：“Vinky是一家成熟的公司，不是什么暗杀组织，更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帮会，一个人的话不能决定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黑色的身影咬着牙问。
“你能给我什么？”穆浅反问道。
黑色的身影叹了口气，道：“如今的局势很明朗了。四大家族的人早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他们的贪婪早在二十年前已经暴露无遗，如果放任不管，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染指你们。事实上，我的线人告诉我，他们已经注意到你们了。”
穆浅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说道：“这件事对Vinky来说，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无所谓。”
“但是不听话的狗，总比听话的人要讨厌的多，不是吗？”黑影道。
“你的意思是。”穆浅微微倾身，问道：“你是那条听话的狗？”
黑影顿了顿，没有作答，只是继续往下说：“跟四大家族结仇的人，我已经查清楚了。尾巴胡同这些相师，大多数跟他们有过节。”
“但这些都是乌合之众。”穆浅对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散兵游勇态度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如果你觉得靠他们能够推翻四大家族牢固的统治，那就太天真了。”
“当然不是。”黑影站起身，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准备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公布出来。“至少这一次，我们有一张王牌。”
穆浅盯着眼前的身影，来了兴致，她问道：“说说看。”
“风家的后人，最强血脉的那个幸存者，似乎也卷入了这起纠纷之中。这一次，他们要跟四大家族硬碰硬。”
听到“风家的后人”，穆浅的肩头微微耸动，眉毛也微微蹙起。
“你是说，二十年前那场浩劫之后，仍然苟活至今的孩子？”穆浅抬起头，看向屋顶。
屋顶摇曳的灯光和电扇轻轻晃动，望眼欲穿，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年前的事。
“那是个女孩。在游方相师手底下辗转长大，现在好像姓顾。我见她跟巷子里的人厮混，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黑影道。
“他们觊觎四大家族的位置？还是别的什么？”穆浅的语气认真了起来。
“是复仇。”黑影道：“女孩想要复仇，她准备借用这些莽夫的力量。”
“复仇……”穆浅的眼光流转，忽然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有意思，没想到她还活着。复仇？哼哼，真是太好了。”
“有这个女孩在手，这一次的行动，两方势均力敌，很有可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黑影说道。
“而这，就是我们重新兴盛最好的机会。”他捏紧了拳头，有些紧张。
这些计划，没日没夜在他的心头跳转重复，没有一天不想着在这样的夹缝中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