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致拿折扇敲了连昆后脑一记:“胆小如鼠的家伙!你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我元致的山头上,岂容匪类为患?你放心吧,凝儿的身份特殊,不能掉以轻心,我在山上安排了许将军的队伍守卫,以防万一。是自己人,你不必紧张!”
连昆谄媚道:“好你个元致,你好大的派头啊!兄弟我今后就跟你混了!”
元致得意的晃着折扇:“好说,好说。”
山腰上云蒸雾绕,轿辇安然停在一处巍峨的牌坊状山门前。整座山几乎让人削去了顶,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
雕梁画栋的山门旁,立着一块巨型的奇石,上面用篆体刻着“凤凰台”三个鎏金大字。
凤凰台上花团锦簇,种满了各种珍草异卉,葱茏的林木间,错落有致地散布着几座翘角飞檐的楼台亭榭,放眼望去,处处异彩纷呈,阵阵幽香扑鼻,引来丛多的蜂蝶流连其间。几只浑身雪白,身上不带一根杂毛的小兔子,在花间嬉戏追逐。
亭台间小桥幽幽,小桥下溪流潺潺,几只仙鹤在溪流里踱着长腿,用尖喙啄食水中的小鱼。远远望去,整座凤凰台仿佛是悬于半空中的一座城池。
慕容芷凝扶着花岗岩凿成的栏杆,俯瞰着山下,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哇哦!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元公子,你这是在半空中建了一座城池呢!天哪!这里还能远远地看到南锦城!真是一上凤凰台,好比一脚踏入了王母娘娘的瑶池仙境!”
元致拉着慕容芷凝走到另一边的石栏杆处,两人并排而立,凭栏远眺。
元致递给慕容芷凝一个镶着透明水晶片的中空竹筒,用手指着远处:“这是一个朋友从海处带来的好东西,透过它,能看到眼睛看不到的远景。凝儿你看,那里就是皇宫,这里刚好正对着你的桑柔宫呢!你看旁边的凤鸣山,我让人开了水闸,在这里也能看到凤鸣山的飞瀑!”
慕容芷凝欣喜地拉着元致的衣袖:“这里就像是天上的仙宫一般,为何在山下看不见山顶的楼台?你是怎么将这里设计成一个虚无缥缈的仙境的?”
元致指着栏杆下面一排流着水的石槽:“这山里有好几处温泉的泉眼,这些泉水,一年四季都冒着氤氲的水汽,再加上这里地势颇高,正好处在雾气层里,所以,除非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在下面才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山顶的楼台亭阁。你看那上边,我让人修建了一处露天的温泉池,待会儿,我让下人拉上一圈帐幔,让你体验一下在山野里泡温泉的感觉!”
连昆和娇兰远远地看着慕容芷凝和元致,两人眼里都带着艳羡的神情。
娇兰道:“相公,你结交上元致这个贵人,连奴家也跟着你受尊敬呢!你那几个哥哥,以前总当你是个吃闲饭的人,从不给你好脸色看,就连父亲,也总是不冷不热的。这下可好,他们知道元先生得志了,巴巴地都跑来献媚。你二哥的正室,昨天还送了我一盒价值不菲的铜黛呢!可见,你一人得道,全家人都指望着跟着你升天呢!”
连昆嗔道:“你真俗气!我连昆岂是靠朋友才能发达的人?我连家又不少银子、也不缺吃少喝的,我不用依靠别人。再说了,我和元兄的交情,那就是君子之交,互相不计较利益关系的,你懂不懂啊?”
娇兰扯着连昆的衣袖撒着娇:“我不管,我就知道要把从前看过的冷脸,都还给她们!我又没有让你依靠元先生,我只是说,你真的交到了最好的朋友!对了,你看元先生和皇上,他俩真般配,就连背影都让人着迷!元先生可真是好命!”
连昆矫情地撇着嘴:“你犯不着羡慕别人,你的夫君若不是婚配得早,也有可能和皇上修成正果呢!你可别告诉别人,皇上当初,对为夫还挺有意思的!”
娇兰捂着嘴,轻笑出声:“你总是改不了吹牛的毛病!人家皇上连元先生都看不上,岂能看上你?哦不不不……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是说,她的心思还在那个叱云将军身上呢!”
连昆脸上有些挂不住,生气道:“要你恭维一下为夫,怎么就这么难?你看人家慕容芷凝,即便是身为帝王,在元致面前,也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哪里像你这般粗鄙?”
娇兰一把环抱着连昆:“你看你看,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哟!奴家若不是粗鄙,又怎么和你相配?我俩就是天生的一对,根本不用羡慕别人!”两人相视一笑,又扶着栏杆看起了风景。
元致拉着慕容芷凝走进一座两屋高的八角亭内,扶着她上了亭子的二楼,两人坐在亭子中央的大理石圆桌旁歇息。
石桌上早就有下人摆好了水果和点心,桌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铜炭炉,炭炉上放着一个银质刻花水壶,壶嘴里正冒着蒸腾的水汽。
元致拿起银壶,朝紫砂陶壶里注入滚水,熟练地冲洗着茶具:“凝儿,你很久没有喝到我自己炒制的茶叶了吧?我特地留了一小包,今天让你重温三年前的味道!”
慕容芷凝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元致从容不迫地冲泡着茶水,他的动作优雅而流畅,让人赏心悦目。
元致感受到慕容芷凝的目光,他仍然一丝不苟地冲着茶:“怎么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泡茶!”
慕容芷凝眼眶微红:“男人执着于一件事的时候,很是打动人!元公子,你为何如此怀念三年前的那个中秋节?”
元致朝紫砂陶壶里冲入第三遍滚水,他依然十分认真的冲着茶,从容而优雅:“我岂止是怀念三年前的那个中秋?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分外地怀念!我虽然记得和你相处过的每一天,但你未必会记得住,所以,我只好挑取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日子,和你重温一遍!”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苍凉。
慕容芷凝伸手按住元致的手:“让我来替你冲一次茶!本来高高兴兴的出来玩,怎么突然就悲从中来?”
元致苦笑着,抬着慕容芷凝斟好的一盏茶,优雅地送到嘴边:“我的伤感来源于,你的过去从不属于我!”
慕容芷凝轻啜了一口茶:“我和你相反,我更注重我俩的未来!元公子,如果将我俩的观点揉和一下,或许就没那么别扭了。”
元致优雅地一笑,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凝儿,你喜欢这里吗?如果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散散心。”
慕容芷凝顽皮道:“你也知道我被关在宫里的滋味不好受?你花费这么多财力物力,修建这么一处人间仙境,仅仅是为了让我看看风景、散散心的吗?”
元致轻笑道:“难不成我还会有其他的目的?我元家靠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我自然想让银子花得值当!既然元家的银子花不完,我索性拿来做点有意义的事。你若占用国库的银子大兴土木,建一处休憩身心的行宫,朝中那班老臣子又该骂你骄奢淫逸了。我元致花自己家的银子在半空中修座花园,谁也不能说我什么,顺带着,还能让你高兴高兴,我何乐而不为?”
慕容芷凝凭栏看着远处的风景,伤感到:“元公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登上帝位了!”
元致走到慕容芷凝身后,给他披上一件薄披风:“你又在胡琢磨什么?凝儿,我扶你上皇位,并不代表我不愿意放弃自由,我就是想把全天下捧到你面前,你不许质疑我的动机!”
两个穿着讲究的丫鬟,在石桌上摆上了丰盛的酒菜,退到一旁待命。亭子下方的空地上,几个穿着华美舞衣的歌姬正轻舒衣袖,和着丝乐声跳着汉风舞。
连昆和娇兰在下人的带领下,上到八角亭的二楼,元致将两人让到石桌旁坐下,四人围坐在打磨得光洁如镜面的石桌旁,一边品尝着精美的佳肴,一边用透明的水晶盏,饮着殷红的西域葡萄酒。
连昆连声感叹道:“元兄,你才是人生最大的羸家!我连昆自诩是个土豪,却哪里过过这种神仙般的日子?我这是沾了元兄的仙气了!”
元致摇头轻笑:“你尽拣好听的说!你虽说性情谈不上高雅,但却是个诚实率真的性子!别人和我交往都有所企图,而你却从不算计我,甚至,我看上了你的收藏,还常常向你打打秋风!”
连昆羞愧地抓着后脑:“元兄性情高雅,那些书画在我手上,也就是不值钱的废纸,送给元兄鉴赏,也是为那些宝贝找个好去处嘛!”
元致朝每人的水晶盏里注入葡萄酒:“凝儿,这西域的葡萄酒,你可喝得惯?若不喜欢,我让人换成桂花酿!连兄、嫂夫人,你俩请!”
慕容芷凝抬着精巧的水晶盏,放到唇边轻呡了一口:“我很喜欢这种葡萄酿成的美酒,在华炎的后宫,也曾喝过!葡萄美酒夜光杯,人生得此境界,夫复何求?来,为良辰美景、美酒佳酿干一杯!”
四人品着美酒,放眼欣赏着漫山遍野开得层层叠叠的杜鹃花。
连昆趴在栏杆上,和着乐声,用手敲着节拍,饶有兴味地看着亭子底下的歌舞:“元兄,你建这处神仙的所在,得花多少银两啊?你这大动干戈的,就是为了取悦慕容小姐吗?”
元致洒脱地一笑:“这还用问吗?以凝儿的才貌,即便建座天宫来安放她,也唯恐怠慢了!”
慕容芷凝调侃道:“你这是要我再也无心朝政,一心只想做个昏君吧?在这里住上一日,恍然觉是人间已过了数年!”
娇兰谄媚道:“王母娘娘的瑶池,也不过就如此了!我跟着夫君,真是开了眼界。”
元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用完午膳,我带你们玩点刺激的东西。不过,凝儿可不许玩,太危险了!”
慕容芷凝娇俏地撅着唇:“那可不行,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敢玩的!你既然不让我玩,就不该带我来这里,带我来了,就必须让我试试!我连在露台栏杆上跳舞都不在话下……”她自知失态,用手捂住了嘴。
元致紧绉着眉心:“你还敢提这事?你下次再敢任性试试?今天这个东西,你确实不能玩,待会你看了就知道了!”
慕容芷凝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拍:“不让玩我就不吃饭了!”
连昆夸张地伸手捂住娇兰的眼睛:“别看了,你若学会像慕容小姐这般撒娇,为夫肯定吃不消!元兄,别犟着了,赶紧妥协吧!”
元致豪爽地哈哈大笑:“我可不像你,耳根子软……凝儿,多吃点,离晚饭时间还早呢!待会儿玩累了,下到农庄里用晚饭,我带你去逛逛夜晚的南锦城,就像三年前中秋之夜!”
慕容芷凝眼里泛起一层泪光:“嗯……”
连昆连连摇着头:“恕我愚钝,你俩这感情,早该瓜熟蒂落了!元兄,快把慕容小姐娶回家吧!哦不……你还是早些嫁进宫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