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伤痕累累,又说着那种志气豪壮的话,本尊只觉好笑。便问他为何一定要辅助他家大王。”
“他说:‘大丈夫为国尽忠,为人臣当为吾王分忧,心系家国,忧心黔首。十二国从立,岁戎、然雍两国虎视眈眈,我西庚存亡危矣。有幸得闻攸山隐居仙人,为解国患,还需请求仙人传授术法,以解燃眉之急。王善黔首,黔首奉王,于臣于民都该为王尽忠,辅助吾王争夺天下。’”
齿及此处,天帝停顿下来,侧面正色道:“你先祖实实谓昂霄耸壑,志气凛然。不想你这后辈如此枯朽,半分不及你先祖,若其黄泉有知该作何感想。”
见天帝这番肃正,严清秋也不多想,张口道:“是,老伯所言极是,丫头有愧祖先,老伯教训的对,丫头下去就改。”将往昔的认错言辞再次搬出。看她低垂眼眉的样子,能感到她营造的可怜模样。
严清秋道:“那之后呢?先祖可有寻到攸山仙人?”
她心里问着:“所以呢?你讲着我祖先的故事是为了什么?与《九》有何关联?”
天帝道:“哪里有什么攸山仙人,不过人间讹传罢了。本尊感念其忠正,便好意哄说,令其以为本尊是那攸山仙人。他连磕响头,求本尊传授仙法。”
“本尊虽是答应教他,可他一介凡人体质怎修仙法?奈不住灵力压迫,只怕肉身破碎。本尊令其三年时光修炼体魄,以承灵力,期间创法《九》。三年体魄修行结束后传授于他。”
“又是五年,严傅尘已有所小成,辞别本尊回了西庚。自他西庚始行,到迷渊终归,历时十年。辅佐西庚王灭二国,鳌占北方。”
“几十年后,他临终之前焚毁《九》,然九之力流传血脉,也传于后人之中,代代传承。之所以你触碰到《九》异感突生,全是来自你血脉中遗传。”
言罢,天帝抬手,双指一并,一道流光射入严清秋灵台。她身形一颤,身体里沉睡的东西似乎在一点点苏醒,血脉流传的秘密在数十代之后,严傅尘不愿后代知晓的力量正在觉醒。
她能清晰的感到丹田中四引而来的灵气,充斥其中。冷热之感又冒上身体。她瞬时收力一切便又消散开。
天帝道:“所习九者,须受阴阳相煎,承九之力附丹,化生九色内丹,额显九彩灵环。可御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九。”
又道:“而今你法力微浅,所修又是完整的《九》且记慎重,回了瑶池多加习练璇巽,别负了这上品仙器。”
“丫头谨记,今日还要谢过老伯,帮助丫头觉醒了血脉中的九,日后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严清秋后退几步,向天帝行礼。
天帝点点头,对外唤道:“兰莺眠玉,进来吧。”
旋即,书斋外两位仙娥进入,对着天帝、秋容行礼。
“参见天帝陛下。见过秋容仙子。”
她不解的看着天帝,并不知晓对方接下的行动。
天帝道:“你既然升膳业,身边总该有贴身仙娥,兰莺你之前见过,眠玉虽然腼腆但品行端正,年纪且轻,便让她两跟着你好了。”
严清秋看着面前的天帝又看看书案前两仙娥。
心道:怎么天帝今日怎会对我这般好了?给了璇巽九,又赐贴身女娥,万一是为了整我呢?也不该啊,堂堂天帝何必整我一阶七等仙君,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严清秋道:“谢过陛下,陛下之赐小仙万不敢辞,便收了兰莺眠玉做贴身仙侍,陛下恩德小仙铭记于心。”又向天帝行了一拜。领着兰莺眠玉,告辞天帝。
书斋又静了下来,透过窗柩流进的日光,渲染着沉寂的背景。望着离去身影,天帝眼里透着明朗又惨着阴沉深虑。
“严傅尘,你的后代本尊优待,给她法器赐她仙娥。曾因失误而亏欠严氏,便悉数还在你最后一代身上。”
敲着案面,一声一下的敲击声回荡着,紧蹙的双眉散发着英气,深邃的眼眸藏住一切情感,使观者无法看进。
“严氏,想来也不是她了。三百年前只要一个飞升,到底是疏落了,还是…她根本没有飞升留在了凡间。”
瑶池萦环居
从星垣回了瑶池后,路上的仙子见了她们各各行礼恭敬,严清秋也是笑面相对,而转身背后却不知议论着什么。她并没多在乎,领着兰莺眠玉回了萦环居。
萦环居内,严清秋拎起茶壶往嘴里灌。看着面前女仙的此等行为,兰莺眠玉都呆了,她们从未曾想过新主子这番不顾及身份,生生似男子行径。
囫囵一通后,她轻轻擦拭嘴角的水渍。她不懂,既然是渴,何必伪做姿态,足够解渴就好,哪管这些。
处理好嘴边的水渍,她坐了下来,自以为优雅的莞尔一笑:“我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知天帝陛下是如何要求你们的,只要你们不惹事不打架我就满足了,平时我也大咧,二位可要包容理解。”
“萦环居一层有两家住房,二位就安住一层,我则独居二层。你们没意见吧。”
兰莺眠玉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面色艰难,兰莺开口道:“膳业这怕是不太和规矩,哪有贴身仙娥独居一室的道理,我与眠玉共栖一室便好,实在不用如此。”眠玉点点头,一脸窘相。
她知道兰莺眠玉为什么会抗拒,也能理解为何。天界品阶森严,像兰莺眠玉这种升仙的副品,只是底层,受到的尊敬少之又少,没多少神仙关心他们。但严清秋不会,她希望兰莺眠玉能像她凡间侍女丫鬟那样跟自己没有太大隔膜。
大概她是瑶池最不注这些规矩的。
“没关系,别忘了这是萦环居,我的居所。没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事,这些我可不懂,我说你们住哪便住哪,不要多说什么,就这样决定了。”
兰莺眠玉见已无法驳回,只好接受,即使如此,眠玉脸上却还是不带有喜悦,更多的好似惧怕。
“好了,那……”突然的,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严清秋未完的话。
“严清秋!”一主二侍顺声看向门外,那身影入耳她便知晓来者是谁,那声字里分明含着怒气不满。
原本怒意满满的长平,踏进萦环居起,准备大声苛责严清秋,却见居内多了俩仙娥,便将怒意压了下去。
强憋出的笑容那样牵强,连兰莺眠玉都能感到其中端倪。好友那心有怒火却无可发泄,撑出来的笑脸是那样滑稽,她尽量不将笑意表现出来。
“兰莺眠玉还不去备茶。”
“是”两人等命,即刻去备茶。
不过她俨然忘了一件事情,刚搬进萦环居的她,可没备茶饼,初来乍到的兰莺眠玉也不知道水室在哪该到何处煮茶。
兰莺眠玉一走,长平便放出原本的情绪,在严清秋为反应过来时,冲上去,紧紧揪着对方耳朵,说道:
“好啊,臭丫头,长本事了是吧,罔我白担心你数月,处处怕你被那些凶兽吞了。你倒好,升了七等仙君,任了瑶池膳业也不来寻我,若不是池云仙掌,我怎会得知你回来的消息。”
严清秋知道长平这次是真生气了,下手不留情面,力道猛的出奇。她只感到耳朵快被扯下,忍着痛说道:“宓姐姐你先撒手好吗?我很疼唉,你先听我解释,我没去找你真是有原因。你听了,若是不满意,再掐再揪,我毫无怨言。”她并起三指发誓着。
长平见她如此,便撒了手,说道:“反正你打不过我,快说,不是什么合理解释别想轻易安宁。”
“是是是,宓姐姐您坐,且听我娓娓道来……”
严清秋将她当时的处境复述一遍,有选择的将勾陈宫的故事讲给长平。判断长平是否满意自己解释,最快便是看她有没有变幻出自己的法器青鸾羽扇。
毕竟是天帝传召,长平也不能说什么,心里还是高兴严清秋能得到法器仙娥。
“算了,事出有因,我这次就不和你多做计较了,这次算你走运。”
严清秋揉着对方肩膀,笑道:“宓姐姐能谅解,小妹我着实感到,不妨今日在我瑶池用膳,也好我尽主人之宜。”
长平道:“听着不错,我也想试试瑶池的食膳如何,依你。”
两朋友之间又是亲密无隙。正当严清秋感慨兰莺眠玉速度之慢时,眠玉急匆匆的从外跑来。脸上泛着红晕,喘着大气,捏着蚊子般细的声音说道:“不好了膳业,兰莺出事了。”
那声音小的严清秋与长平仔细辨认许久才明白,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眠玉你方才说什么?”
还不等眠玉回话,一旁的长平大声的回道:“听不清吗?你仙娥出事了,还不快去救。”说着一把一起严清秋走向门口。
温柔的对眠玉说:“快带路。”
眠玉点头,转身向前跑去,长平拽着严清秋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