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生轩
望生轩后院聚了不少仙子,除了原本的主人家外,还聚了风料司其她仙子。
在她们应严清秋之命赶来时,烟璐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花茶,茶杯中热气氤氲着烟璐面容,见她细细小酌一口,脸上有些许享受神情。
见到气势汹汹赶来的一众仙子,她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好像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风料司材及余众仙子不情愿的向她行礼。
烟璐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哟,今个我望生轩是吹了什么风,把青忧司材都吹来了,真真是稀客啊。”别过头对身后仙娥说:“速去将椅子搬来,让青忧司材安坐。”烟璐笑的很是妩媚,旁人见了或觉美艳,青忧看来十足虚伪。
她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想着抓紧时间带走蒹葭一切也就结了,她直截了当道:“不劳烟璐司掌费心了,我们此番前来也不是闲坐的,主要是我司一位仙子也不知犯了何过错,被烟璐司掌派仙带走。这般前来只是来讨要回她,还望烟璐司掌能如愿归还,烟璐不尽感激。”
烟璐自然是知道青忧说的是谁,也自然不愿给。想着自己杀鸡儆猴的目的还没达成,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放了她呢。
烟璐道:“哎呦,我倒是何事呢,不过是个懒惰成性的丫头,听说因她亵职给你们风料司添了不少麻烦,我这想着给她一个告诫,长长记性。”
青忧也知道她这是不愿放蒹葭,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盯上了这一位不起眼的仙女。
“还是不劳烟璐司掌,她总归是我风料司的仙子,且不论她犯了何错,总该由我这司材处置的,司掌这样岂不有些越俎代庖之嫌。”
烟璐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轻轻的抚过眉梢,惨然笑道:“越俎代庖?呵,我好歹也是膳部司掌,惩戒你风料司的仙子还需向你请示?不过你倒是点醒我了,毕竟你是风料司材,惩治那懒丫头你也该在场看着,索性就留在这。”
“她此刻正在我地库里被审讯着,相信稍后就会昭明一切,她认了罪,领了罚这样你也好带她回去。”
审罪这两字可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这两字一出,问题的严重性也因此升级。
对方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仙子,虽然平时愚了些,总是带来霉运,但绝无出格之事,向来乖巧,绝不至于罪这一事。
青忧一听顿时急了,身后那些仙子同样张慌。往往审罪哪怕不伤筋动骨也是要掉层皮,连平日看不惯蒹葭的在此刻也慌了起来。
烟璐敌意的看着面前风料司仙子们,觉得很是碍事,实在想打发她们离开。但看着青忧那切齿怒意,实在好笑,也不想驱逐她们。
青忧压下怒气,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烟璐仙子可要谨言慎行,那蒹葭仙子犯了何罪?怎需审讯?”
青忧叫她已经没了称敬的司掌,而以仙子二字代上。烟璐见她对上者没有敬意,便张口欲讯。
却不料……
“烟璐司掌好大的威风啊……”突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
“是谁?”
“那自然是我们了。”说话间自假山后走出三位仙子,赫然是膳部其她司掌。
走在中间的翊看了两方对阵,不由得嗤笑一声:“好歹大家都是瑶池姐妹,这番剑拔弩张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决斗了。”
烟璐迅速撇了眼那三位,没好气的说道:“三位怎么有闲空来我这望生轩,今日的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真真让我受宠若惊。”
几位仙娥搬来了凳椅,三位司掌入座。还没等翊回话,速来不爱管闲事的烁幽抢一步开口:“那自然是应膳业之命前来,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来你这里,又旧又挤。”
翊雅宓两仙给了她一个眼神,都知道烁幽不会说话,烟璐也没太放在心上,这种难听的话也不知从烁幽嘴里说了多少次。
烟璐冷眼道:“烁幽妹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省的暴露了自己水平,致使贻笑。”
烁幽没有理会,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自顾吃着手里的干果。雅宓赔笑着调解:“哎,烁幽妹妹想来如此口直心快,烟璐妹妹你也见多了,别放在心里去。”
“我是自然不会同她计较,傻子。”最后两字她念得极轻,嘴里嚼着干果的烁幽自然没有听到。
“今日我就不留你们了,三位还是快走吧,我这还有私事处理。”
“哎,那怎么行,我们都是膳业唤来的,膳业没来我们却先离去,这是什么道理?何况你烟璐什么时候有权来驱撵我们?说是什么处理私事,不过是给一位仙子添一份莫须有的罪名,处以私刑。”
“什么罪不罪的,大家都是安分的仙子,怎么可能有称为罪的行径,若非有人存心捣鬼,将这里搅得乌烟瘴气,岂会有审罪一说。某人这番形象哪像是瑶池的司掌,分明就是凡间那些爱寻衅滋事的老女人,阴险丑陋。”烁幽妙语连珠的道出这些话,脸上表情都不带变,却气的烟璐直发抖,旁的仙子直直憋着笑。
烟璐一掌拍在茶案上,指着烁幽怒斥道:“你个没教养的丫头,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你在那暗指谁呢?我何时动用私刑,那仙子本就犯有罪过,我惩她有何不对?怎么说……”
“怎么说你也是膳部的司掌是吧?”严清秋突然从旁的小路走出,其实她来了有会功夫了,只是因那烁幽的巧言妙语笑了会,故迟了一步。
她一入场便震住其余仙子,场上仙子见严清秋到场纷纷屈身行礼:“参见膳业。”
严清秋直接走向烟璐的位子坐下,将她挤到一边。
“起来吧,诸位司掌也坐吧。”
四位司掌看着气场不同往时的严清秋,觉得很不可思议。烟璐甚至一度怀疑来者不是严清秋,她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之前见时的那样。
严清秋并没有理会她们的惊讶,环视一圈面前的仙子,点点头。
来的差不多了。
烟璐道:“不知膳业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您可见谅。”
严清秋缓缓扫了她一眼,一脸谄媚。藏着自己的厌恶,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烟璐强行带走了一位仙子,也不知怎地就突然听闻说她有罪,需要审讯。烟璐司掌可真是大功一件啊,这眼力真是明察秋毫不及。”
“馐馔楼上下仙子竟只有你一仙发现,这番本事,某真是自叹不如。”严清秋“夸着”烟璐,实在是过于荒扯,险些把自己给逗笑了。
她忍着笑意,脸上的微笑掩饰的很好,目光似细针般刺着烟璐。她很不自在,却还要恭敬的回她话。
“膳业此言真是夸大,也非是那般夸张,只是下仙偶然见发现的罢了。”
严清秋道:“秘密?什么秘密?口口声声说那位仙子有罪,我们可还不知道她犯了何罪,还请烟璐司掌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烟璐点头,示意立在庭前的仙娥,那仙娥知晓她是何意,退了下去。
不一会,便引着几位仙子仙娥赶来,其中便有蒹葭。
严清秋指着她们问道:“这是何意?”
烟璐解释道:“膳业有所不知,除了原本罪行仙子外,这几位仙娥都是目击者。”
“目击者?”这一次惹气所有仙子好奇关注,到底目击了什么呢。
烟璐继续解释道:“今日听说冷房的冰湖塘里冒出了两尾鱼兽,搅得风料司是不得安宁,这位仙子所番罪过便与这两位鱼兽相关。”
严清秋支着头,听烟璐说完。而那三位司掌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互相对视彼此。
雅宓开口问道:“膳业可有其事?”
“的确,不过那两头鱼兽已被我收服,险些遭害的那位仙子也平安救出。不过连其他司掌都不知道的事,烟璐司掌倒是耳目通灵,早早就知晓此事。”
烟璐不好意思的一笑,又道:“那两条鱼兽便是这蒹葭仙子放入,目的便是为报复那些素日欺辱她的风料司仙子们。”她不紧不慢的吐清每个字,说的倒是煞有其事。
烁幽道:“胡扯,这怎么可能,她一九等仙君那来的两条鱼兽,怕是她自己都对方不了这两条鱼兽,怎么有能力做这些,烟璐你怕是臆想疯了吧,竟连修为高低也不考虑进去。”
烟璐笑道:“妹妹这样想便是错了,这便是她的精明之处,正是因她法力低弱,才不被重视,但若通过特殊阵法辖控,即便是九等仙君也可操控。”
“几位或许不知,这仙子是冷房的看守者,平时进进出出其中,能做手脚的机会大把,何况冰湖塘的水不浅,真是有什么动作其他仙子也察觉不来什么。何况我还有证物。”
烟璐拍拍手,身后一位仙娥呈上来一小块剔透水晶。
在场仙子都认出这是何物,烟璐指着那水晶笑道:“这不就是留影石吗?算的了什么?”
烟璐笑而不语,向水晶中注入法力,激发出其留影像。留影石闪动一下,从中映出一副画面来。
一位仙子正偷偷摸摸拿着似是茶缸子却大于茶缸的东西,鬼鬼祟祟的张望着,而后偷偷溜进冷房后门。过了半会空手而出,而留影石则在此时滚动掉落在地上碎开。
画面停止,有的仙子还在回味着方才内容,想要理清烟璐想告诉她们的内容。
“这块留影石是我侍女杏笠放在盛鸿石上的一块,本想留着日光,以照黑夜,却不知有何缘故录下了那番画面。
初映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我听闻风料司传来意外一事,便不自觉的将两事联系起来。”
“这一比较果然发现了什么,虽然画面迷糊没有拍清面容,但当晚的月亮格外出色,她的衣裙却是照的实实在在。各位回想一下方才看到的,在和眼前这位仙子的衣裙对比一下。”
“风料司的仙子们是必然见过她的这件衣裙,再请问这位仙子平时夜里都是如何度过?可有证者?”
风料司的仙子们受她指引,回想过去,蒹葭似乎没少穿过这衣裙,而往常她们与蒹葭关系并非和善,以至于到了夜晚没别的仙女去寻她。
的确,她们平日对蒹葭不善,若是说蒹葭为一己私仇将那两条鱼兽投入冰湖塘中,用以报复曾欺辱她的仙子,这解释实在是合理。又恰好没人能为她作证她当晚在做什么。
场面陷入一片沉静,只有被堵住嘴的蒹葭不断摇头发出声响。看着沉思的众仙子,烟璐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