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兴晟想了想,他在守卫统领的耳边轻言了几句,守卫统领连连点头,表示知晓,他这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怒气冲天的众人。
“你们若是非要讨一个说法,就跟我走。莫堵在这里,成何体统!”
领头之人回身扫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不说话,想必是默认了,只好无奈的转过头,轻咳了两声,佯装为难的说,“你是将军的儿子,看在将军的面上,我就听你一次。”
翟兴晟冷笑,未再言语,转身就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校场,翟兴晟站在比武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淡声道:“说吧,想知晓什么。”
“天王为何无缘无故杀了武将军?”
翟兴晟扫了他一眼,淡漠的说,“武将军是王祖父的左膀右臂,若非他做了天怒人怨的事,王祖父会自断手臂么?”
领头之人不屑的冷哼,“你一直都在说,将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又不说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之人朗声道:“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武平岳是也。”
翟兴晟了然的点点头,“你和武将军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武平岳猛然住了嘴,他冷笑道:“你问这做甚,这和天王杀了武将军有半两银子的关系?”
这小子不简单啊,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
翟兴晟浅笑,好脾气的说,“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强求。”
武平岳冷哼一声,看着翟兴晟的眼神满是讥讽。
翟兴晟对于他的轻蔑毫不在乎,他背脊挺得笔直,冷言道:“你们是不是都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如若我们不想知道答案,又何故站在这里!”
“武平岳,你休得放肆!”老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翟兴晟感到无比的火大,他大步向前,抽出长剑,欲狠狠的收拾他一顿。
“呵,你当老子怕你?”
翟兴晟伸出手,拦住了怒不可遏的老铁。他温和却不失强硬的对老铁说,“退下。”
老铁一向对翟兴晟是言听计从,闻言,怒瞪了武平岳一眼,这才忿忿的退了回去。
“既然你们想听,我自然可以告诉你们。但我丑话须得说在前头,若是今日的话被传了出去,那你们就必须得以死谢罪!”
武平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凭什么?”
翟兴晟的脸阴沉如碳,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武平岳,一字一顿的说,“事关国威,你说凭什么!”
“别想吓唬老子,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翟兴晟不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身后的人,阴鹜的问,“我且再问最后一遍,你们是否还要继续讨说法。”
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储君,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储君饶命。”
翟兴晟淡笑道:“无妨,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如此,末将先行告退!”
一人带了头,又陆陆续续的走了十来个人,气的武平岳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平日里将军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没有人搭理他,任凭他像个小丑似的,在那里大吼大叫。
翟兴晟看着剩下的十余人,冷冷的说,“你们还要讨说法?”
“对,今日你必须给个说法!”武平岳愤恨的看着翟兴晟,才不管他是不是储君。
储君又如何,武将军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武家还有一个王后!
“既然你执意想知晓这其中的缘由,那我便告诉你。不过,我还是方才的话,要是今日之话泄露出去半句,你们便提头来见!”
武平岳冷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老铁怒气冲天的瞪着武平岳,恨不能一剑结果了他。
翟兴晟笑着拍了拍老铁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们。”他转身,朗声道:“武将军与王后私.通,被天王捉.奸在床,现下已被处决!”
“你说什么?”武平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没有人愿意相信,但这就是现实!”
武平岳连连摇头,他大声嚷嚷道:“不可能,你这是污蔑!”
翟兴晟冷冰冰的道:“如若不信,你大可以去向天王求证。”
去向天王求证?除非他是想死。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没想到,一向胆大包天的将军竟然色.欲熏心的把帽子扣在了天王的头上。
受了这等窝囊气,天王不杀他,杀谁!
真是不作不死,一作必死。
“你这不是把老子往死路上推么,你当老子傻?”
老铁怒斥道:“你个龟儿子的,别张口闭口老子老子的,你是谁的老子!”
“嘿,你个龟孙子的,老子愿意说老子,你管的着么你!”
翟兴晟怒喝,“武平岳,休得无礼。先前,我不与你计较,不过是看在同是翟家军的面上,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否则就莫怪我手下无情。”
武平岳冷笑,“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是个会尿床的奶娃娃呢。威胁老子,你当老子怕你?”
翟兴晟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见他始终不思悔改,心知他这是不服,遂冷冰冰的下了命令,“给我拿下他!”
武平岳虎目圆瞪,怒吼一声,“尔敢!”
站在武平岳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拿出武器,杀气腾腾的看着慢慢逼近的士兵,气氛霎时间降到了冰点。
翟兴晟冷声道:“若是此时缴械投降,我便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就格杀勿论。”
“储君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末将…”
他话还未说完,嘴里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刺穿了他腹部的长剑,被血染红的手颤颤悠悠的指着武平岳,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瘫倒在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便是背叛老子的下场!”
“武平岳,”翟兴晟被彻底的激怒了,“当着我的面,你就敢如此的放肆。好,好的很!来人!”
“在!”
“格杀勿论!”
“得令!”
武平岳的脸上尽染红梅,他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杀气腾腾的说,“老子看谁敢!”
翟兴晟怒吼,“杀!”
士兵得令,蜂拥而上。武平岳饶是再勇猛,纵可以一当十,却也无法以一挡百。
“把他们给我吊起来!”
翟家军每日都有固定的操练时辰,当士兵们在校场上集合的时候,皆看见了变成马蜂窝的武平岳等人。
翟兴晟站在比武台上,一身的孤傲,满目的清冷。
“我乃翟勇斌之子翟兴晟,今日,武平岳无视军法,聚众闹事,以下犯上。为正军规,特执军法,望尔等引以为戒,切莫犯同样的错误!”
回去的路上,老铁满是心酸的说,“小公子,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翟兴晟眉头微挑,甚是不解的问,“我受什么委屈了?”
“武平岳素日里仗着武将军和武皇后的关系,甚是嚣张跋扈,言语甚是粗鄙,小公子你莫放在心上。”
翟兴晟淡淡的笑了笑,他忍俊不禁的问,“老铁啊,我在你们的心里就那么娇弱么?为何你和大嗓门总把我当小孩子一般。”
“不是不是,小公子千万不要误会,”老铁心急八荒的解释,“我们只是不想让小公子受委屈,毕竟,先前小公子已经受了很多苦了。”
“跟你们相比,我那点苦算的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下,低沉的道:“父亲常对我说,男儿自当多磨砺,如此才能锻炼心性。”
提到翟勇斌,老铁忍不住老泪纵横。
“将军是忠胆英雄,只恨天妒英颜!小公子今非昔比,沉稳聪慧,若是将军活着,定然也是满意的。”
翟兴晟苦笑,“父亲生前太累,只盼他能早点安息吧。”
斯人已逝,前尘的种种,已然灰飞烟灭。英雄也罢,宵小也好,都不过是黄土一胚。
只不过,一个流芳千古,一个遗臭万年!
“小公子,为何你方才一再容忍武平岳放肆?”
翟兴晟浅笑,“他若是不放肆,我怎么有理由杀了他!”
老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哎呦,末将真是被气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现在想明白了也不晚啊。”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浅笑的自己。
回到城主府,翟兴晟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翟文冲。
他淡淡的说道:“王祖父,武平岳无视军规,其罪当诛。孙儿今日杀鸡儆猴,武氏旧部消停了不少。”
翟文冲疲倦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早在翟兴晟回来之前,守卫统领就已经如实的禀报过一次,他未有提及,只是想看看,翟兴晟会不会添油加醋的糊弄他。
眼下来看,翟兴晟的表现尚可,他自是十分满意。
是时候让他在军中亮相了,反正他早晚都要接他父亲的衣钵。
“晟儿,明日跟王祖父去军营一趟。”
“孙儿遵命。”
翟文冲又考察了一番他的谋略,这才放他出府。
“小公子,天王这是打算放权给你了么?”老铁激动的磨拳霍霍,“如此看来,是否就代表着,小公子已经完全取得了天王的信任。”
翟兴晟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
“祖父生性多疑,除却自己,他谁都不信。如今他大力栽培于我,不过是因为,眼下他手下可用的良将不多,只好拔苗助长,以求我能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老铁认同的点点头。
“所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得越加小心。我们但凡走错一步,就会前功尽弃。”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很难;但毁掉一个人的信任,却很简单!